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间行车，应当注意安全，安全……高洋文开着车，默念这些给自己打气。
不是他怂，实在是能看见鬼之后，大晚上的开个车都没法消停。
有时候忽然看见路中间站这个人，他一脚急刹车，差点让后边车追尾，齐封原嘶了一声，坐稳。
“高队长，我先帮你把这开关关掉吧，要不然一车的人命呢，太危险。”
总算是安稳，刚才高洋文看到路边飘过的还能冷静冷静，告诉自己那是鬼，不是人，可想想似乎有点不对。
怕人不怕鬼，这叫什么事。
抵达傅立斌的小店，已经九点多了，正常情况下，傅立斌的父母已经休息，店里可能就一个弟弟在看着。
一间做小吃生意的店面，不算大，但是里面装修的很干净，这个时间也有客人在里面吃面吃饭。
弟弟和弟媳在里头看电视，不需要介绍，一眼能认出来。
高洋文在进去前说：“照现在了解的，你们和我怀疑的应该是同一件事，不过，我不应该出面，不合规矩。”
齐封原道：“我明白，高队长，你在车里待着，我们去问。”
他和黎幸一进去，齐术在车上看着叶晓和傅立斌。
傅立扬见到有客人来，便让媳妇招呼，自己走到厨房等着她报名字。齐封原看看菜单，点了份面，黎副点了碗馄饨，老板娘笑着问他们要不要来点下酒菜，齐封原就另加了份小菜，两瓶酒。
小本生意，有客人就让人高兴。
黎幸一低声道：“傅立扬和傅立斌的确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小动作反应性格，这两兄弟差别很大。”
等老板娘上菜时，齐封原问道：“之前看到老板哥哥也在，最近都没见到啊。”
“这……我哥他……”老板娘动作一僵，不知道说什么。
傅立扬从厨房出来，听到他这么问，便说：“我哥有抑郁症，前几天自杀了。”
店里就剩下两桌客人，听到这，另一桌客人也不由自主朝他看。
齐封原露出遗憾的表情，多说了几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唉。”
傅立扬坐到他们这桌旁边，一边调着手中遥控器，一边说：“我哥啊以前就有抑郁症，闷闷不乐，什么事都不爱说，你以前来吃饭时候看到，应该知道啊。”
“谁会想到这问题。”齐封原说，“真是可惜了，好好一个人。”
“是啊，平时这店里都是我哥打理，我很少过来，过阵子我们就回老家那边，您要是喜欢，可抓紧多来几次。”
黎幸一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中尝了尝，味道还行。
“你们兄弟俩来这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回去，这以后少了家店，怪可惜的。”
傅立扬笑笑：“我哥这一走，家里难免有点事儿，不回来啦。”
似乎不能再多聊下去，齐封原和黎幸一对视一眼，黎幸一点点头，给他确认刚才傅立扬说的都是实话，没骗人。
两人吃完面前的，那夫妻俩就看电话，互相没个交谈。
走出店面回到车上里，还给高洋文和齐术带了份炒面。
几人窝在两辆车，车门一开，对着聊，齐术坐在齐封原旁边，吃的很快。
互相交换一下已知的情况，高洋文说：“我们的人查过，他们最近没有任何要离开此地的动向，按理说他们要是走，肯定会提前准备把房子卖掉或者转租，而且车票也没买。”
店面是他们自己买下的，可以想象这么多年间，傅家过得还算可以了。
商业店铺的价格远比普通住房要高，高洋文表示这个弟弟傅立扬曾经是自己做买卖的，挣了点小钱，最近刚被家里叫回来一起打理。
齐封原哼笑：“也不知道是突然被叫回来，还是预谋已久，就等着傅立斌自杀。”
当然这种可能性存在。
傅立斌远远看着店铺，隔了层窗户，眼睛里毫无波澜。
齐封原看着高洋文说：“曾经有本书里写过，一个人若是灵魂上和另一个人有牵绊，即使转世投胎，都能在茫茫人海中凭直觉，发现对方。”
高洋文皱眉：“你的意思是——”
刚才他在车上也注意过傅立斌，傅立斌对这家店铺里的人是毫无感情的，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又或者是身体语言。
这放在一个失忆的人身上，合理，可听齐封原这么一说，倒成了怀疑的点。
齐封原的意思就是这样，傅立斌可能真的不是这家亲生的，再结合老警员的回忆，首先会怀疑傅立斌是偷来的孩子。
自杀这回事也有了疑点。
高洋文说：“案发地在家里，他选择的自杀方式非常直接，一刀扎在心口，我们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确定就是自杀。”
好吧，齐封原刚有些怀疑可能是他杀。
既然如此，直接去找他那个父亲谈谈，在年纪大的人面前谈论神神鬼鬼报应之类的最有效。
一行人浩浩荡荡，集体下车太惹人注意。
为了避嫌，高洋文还是选择在车里等着，这回照样是齐封原和黎幸一行动，就多了个傅立斌。
障眼法穿墙而入，他们住的三室一厅，挺大的房子，傅立斌对这些仍然陌生。
齐封原道：“你就算对这里没感情，多少看看，那个房间应该是你的吧，曾经是你的。”
傅立斌走在前头，傅家华夫妇已经在他们自己的房间睡下，客厅里开着灯。
他的房间在最里头，看整个房子的布局，那间最小。齐封原心中啧啧，坐实了这小子在家里不受宠的事实。
房间门推开，空空如也。
墙壁粉刷一新，地面是重铺的地板，正中间的位置落下一点纸灰。
齐封原上前欠身，拿手指捻了捻，黄纸的纸灰，这家人大概在这里头祭奠过傅立斌。
而傅立斌看不到熟悉的家具布局，眼中有些茫然。
“这是你自杀的地方。”齐封原道，他将沾着纸灰的手放到傅立斌的眼面前。
傅立斌的眼神瞬间瞪大，身体一震，仿佛被击中了某个开关，他的嘴唇微张，齐封原知道，这是在回忆。
灵魂一旦开启了某个记忆点，身体就会随之变化。
他做好准备，以防傅立斌被自杀时候的回忆刺激暴走，于是铺开自己的灵力覆盖周围，随时可以出手。
“我看到我的手，拿着刀，插进了胸口。”傅立斌一字一顿地说，“很疼，火辣辣的，我想叫，但是……听到了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齐封原压低嗓音，诱导着他往下说。
“飘飘忽忽的声音，他在告诉我怎么走，往左拐、往右拐。然后就可以找到你，我要找你，请你帮我的忙。”
齐封原一愣，傅立斌的眼神再次恢复清明，回忆到此为止，齐封原瞪着他的双眸。
“是谁告诉你可以找到我？”
傅立斌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心里就一个念头，你能帮我，找到你就是帮我。”
该死，说了等于没说。
这屋里属于他的东西全部被清空，再想找到很困难，最快的方式是问他父母。
齐封原看了一眼黎幸一：“带着他，在这等我。”
他转身去傅家华的房间，老夫妻熟睡，齐封原深吸一口气，抬手放在傅家华的额头，接着闭上眼睛。
进入一个毫无防备的中老年人的梦境，易如反掌。
男人的梦苍白贫瘠，齐封原轻而易举找到他的意识化身，傅家华疑惑。
“别问老掉牙的问题，你回答我的。”齐封原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傅立斌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儿子。”傅家华道。
男人沉着，似乎不止一次回答这种问题，他意识不到这里是梦境，现在对他而言好像就是在路上普普通通的遇到个人，这人问自己几句话，自己回答。
他没经过什么训练，对自己知道的东西，知无不答。
如此最好应对，齐封原毫不客气，以前他避免使用这种方法，既会耗费自己的灵力，又有点违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傅立斌根本不是你的儿子，我都知道了，你逼着他自杀的？”
傅家华对他这问题感到可笑：“笑话，我干嘛逼他自杀，这小子也就是到了该死的时候，说不定自己意识到了呢，跟他自己那对父母一样。”
“什么意思？”齐封原神色一紧，谈到死亡，傅家华苍老的脸上出现神采，齐封原隐约觉得这背后可能有着另一重秘密。
“你什么人啊，问这么多干嘛，忙自己的去，别人的事情少管。”傅家华开始不配合，本能的反抗通过语言率先体现出来。
齐封原一个凶狠的眼神甩过去，立刻把这个傅家华吓得一激灵。
“从头说清楚，傅立斌是怎么来的。”问话都说成强制性地陈述句，齐封原丝毫不客气。
傅家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后退了几步，在他的气势之下，一段掩埋许久的记忆翻了上来，傅家华的潜意识阻止这件事说出口，可面对齐封原，他的潜意识变得不堪一击。
“傅立斌……傅立斌是我……抢来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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