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情殇 三
自那日聆心阁回来以后,以寻便整日昏睡着。醒了便吃点儿东西,喝点水,然后再继续睡。她不说话,不吵闹,和每一次伤心一样,安静的如同不存在一般。只是这一次,她安静的时间太长了……
“阿易,快来,鱼都快跑了!”
……
“不行!本王的名若是贯在一只小畜生身上,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
……
“纪以寻!本王希望你说的话要算数才好!”
……
“本王让井尧准备准备,明日下了早朝,本王陪你一起回纪府。”
……
以寻做梦了,一次又一次。她梦到苍彦易陪她钓鱼,梦到两人给小易取名字,梦到那个雪夜他回来要她说话算话,梦到他抱着她说会陪她回纪府。
可当她梦醒了,就知道她那些都是假的,苍彦易的温润包容,全都是假的。他对她从不曾有过真心,从来都是逢场作戏!这一切一直都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睡多易梦,以寻甚至还梦到了左易。梦到他忽然从背后抱住她,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宁宁,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
梦中她哭了,“我会抱着你,会哄着你,会准你挑食,会带你出去玩儿……”
她哭着哭着就醒了,因为她还梦到了左易的另一句话:宁宁,如果有下辈子,我也会待你好的!
心痛的无以复加,将身子蜷缩在宽大的被褥里,藏在黑暗中,泣不成声:“阿易,这就是下辈子呀……这就是下辈子呀……”
——
一连数日,大雪不断,天地间唯有一片银白。
聆心阁。
灵心托着茶盏,十指上的蔻丹精致美艳,浅押了口茶水,眼皮不抬,“最近王妃都在做什么?”
翠儿回道:“王妃最近什么都没做,整日里就只是睡着,别说出主院,就连寝房的门她都未曾迈出过一步。”
灵心颔首,放下茶盏,用方帕拭了嘴角。
“主子,您说这一次王妃会不会是真的对爷死心了?虽然两人以前也闹的厉害,可也没哪一次如这般。”翠儿扬了扬细眉,不大的眼睛微眯,“听说那天在书房,王妃甚至说了‘主院一隅,不侍家主’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气得爷把书房统统砸了个遍!”
灵心勾唇,修长白腻的手拈起一颗话梅,放入口中。“她爱的人一直都在背后算计她,伤害她。曾经的宠爱,两人的相处。一朝醒悟,全都是假的,她此刻怕都是万箭穿心了吧!”
翠儿想了想,忽然觉得纪以寻挺可怜的。想当初,她和爷一同被压在舞凰宴废墟底下的时候,可是生生拿命去护的!
翠儿还小,十三岁,情窦未开,还不懂何为情爱。但她却模模糊糊觉得,纪以寻对苍彦易就是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晓的,也许是因为她每一次看见纪以寻时,都能那么清晰明白地感觉到,纪以寻的眼睛里只有荆王一个人;也许是因为她每一次看到纪以寻哭泣时,她会明白,那眼泪都是为了荆王;也许是因为她每一次看到纪以寻笑时,她就会知道,那个男子在她身边……
“可是……奴婢有些担心,若是过一阵子,等爷和王妃两方气都消了,会不会又重归于好?就和以往似得,闹得再狠,到最后不还是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翠儿吐出了自己的担忧。
灵心吐了核,淡道:“翠儿,这是孩子,不是伤了疼了。伤了可以由它慢慢痊愈,疼了可以咬牙忍忍。可这,是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天下间,哪个女人不恨!”
——
茫茫雪夜,琥越城陷入一片沉寂,天空如泼了墨一般的漆黑。
静墨居,四人团座,面目严肃。角落里暖炉烧的火旺,赤红炭块哔波作响,却依然暖不起屋内的冰寒凌冽。
“爷,探子来报,南浛准备明日动手!”烛火下,卓南的半边脸笼罩在阴影之下,散发着浓重的肃杀之气!
井尧听罢身子一凛,终于要动手了,“可知道他们打算在哪动手?”
“皇宫。”
“什么!竟然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井尧惊道,这南浛着实胆大妄为!
卓南点头。
祈辰玉沉吟,“这样一来,难免会为我们的行动带来极大的风险!”
“皇宫看似守卫森严,但实则鱼目混杂,漏洞颇多。当下联姻在即,无论肃王府还是驿馆都加强了戒备,反而不容易动手。”苍彦易淡道,手指无意地摩挲着翠玉扳指,深邃眼眸中透着令人心安的沉着,“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是!”三人闻言,齐声应道。
——
翌日。
叶菡替以寻将大氅仔细系好,“王妃,今日皇后娘娘生辰,入宫之后,需警言慎行。据纪府探子来报,最近宫内不是十分安泰,恐要生变!千万小心!”
以寻点头,抬手拨开厚厚的棉门帘,屋外积雪刺得她眼睛一痛,一路行至府门。
府外,苍彦易一身墨色长袍,玉带束发,身姿挺拔。负手立在车马旁,面目清冷,眉宇间尽是霸气桀骜,视线淡淡地落在府内缓缓走出的身影之上。
她今日选了一套高领的宫装,发髻高挽,眉间画了一朵红梅花钿,唇间微微抿了一点唇脂。她甚少这样的装扮,今日一看,竟摄出几分逼人的高贵绝美。
待以寻走近,苍彦易踩着车凳上了马车,转回身伸手去牵她。岂料以寻竟向后退了两步,看着站在马车上的他,满脸戒备。
苍彦易眸色骤然一沉!
“不敢劳爷费心,臣妾自行登车便可。”以寻冷冷地道。她再不会如以前那样信赖他了,她必须戒备!毕竟他亲口说过,无论用什么法子都会让她绝育的!
苍彦易收回手,神情阴鸷,弯腰率先进了马车。
以寻暗松了一口气,由叶菡搀着上了马车。
刚进马车,以寻整个人就僵住了。鼻翼间充斥着熏香的馨甜,虽不是兰膏的味道,却依然令她心惊胆战。毕竟这个世界上,令女子绝育的东西并不是只有兰膏一种!
慌忙将车窗支开,冷风吹进来冲淡了香味,她才稍稍心安些。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以寻顺势就坐在了窗边,一来这里空气新鲜,基本嗅不到熏香的味道;二来这里也是马车内距苍彦易最远的地方。
弯腰坐下,马车缓缓行驶开来,以寻这才去看苍彦易神色。
他正闭目养神,一只手臂搁在案桌上,一只手有节奏的敲击着大腿。即使隔得远,以寻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不悦气息。她苦笑,不悦什么?是因为自己妄自支开车窗吗?
“咳咳……咳咳……”
马车渐渐行驶快了,车窗支开,冷风嗖嗖窜了进来。以寻正坐在风口上,身上的杖伤未愈,自经不得这番磋磨,当下便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以寻咳嗽的厉害,猛然间一双朝靴闯入视线之内,她心下一惊,慌忙后退,后背紧贴马车。看着走过来的苍彦易,质问道:“你做什么!……咳咳……”
她的敌意,苍彦易停下步子,脸色阴云密布,阴鸷道:“把窗户关上!”
以寻闻言,越发觉得这马车内燃的熏香是令她绝育之物。戒备的看着苍彦易,摇头道:“不……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不会了……”
苍彦易闻言,眸色骤然一沉!
砰!
驾车的井尧忽听车内一声巨响!又不知是什么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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