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下
“姆朗,是一个曾经被里陆同化过的族群。”
……
“真是一群没救的野兽!”
“该死的!让我去直接烧了这群愚蠢的阿其布达人!”
“冥顽不灵!”
“我说怎么西漠之地还有阿其布达人呢?这些落后粗鲁的野人怎么还没有死绝?!”
“将他们驱逐出西漠之地!”
“将他们驱逐出西漠之地!”
“将他们驱逐出西漠之地!”
书中血红色的字迹与记忆中西漠人烧毁阿其布达人草屋的那场殷红的大火无来由的叠交在一起。
索为翻着书页的手一时之间有些僵硬住。
他戴着那一架异色的椻镜怔怔地望着上面那泛黄的牛皮纸上用血一笔一划书写的历史,翻页的手指无意识的屈动着,索为沉默了良久,继续翻到了下一页。
……
古法之年纪,末。
里陆大地上突然兴起了一场无比恐怖的瘟疫,感染瘟疫的人在七天之内身体会不断有血流出来,那是一种无比恐怖的溶血,连同着身体内的器官一起。里陆大地上的这一场瘟疫与姆朗的瘟疫正处于前后之隔,这让许多的里陆人都认为是姆朗的祖先将病毒带给了他们。
安格里达城人:“该死的,你们这群害兽!就是你们将病带了进来,我告诉你,要是我的孩子病死了,我一定要你们全族的人偿命!”
一个年轻善良的姆朗少女将梅赫安姆斯婆婆的药送给了他们说道,“我……不是很清楚安格里达城突然感染的这个病,不过姆朗的这场疫病就是托这种药给治好的,你们……”
“滚开!”
一位母亲怀抱着感染疫病的孩子面容悲恸的怒骂道,“你给我滚!如果不是你们这些肮脏的姆朗人,我的孩子又怎么会得这种病?!给我滚!”
那位年轻善良的姆朗少女怔怔地捡起了那一包卜草,随即默默地离开了这间小屋。
……
希本之年纪,初。
里陆大地安格里达城市的市民彻底断绝了与这些野人进行经济往来,侯爵安其杰坦斯九世接到国王的命令后便带领着战士们一起围剿这些野人,准备将他们赶出安格里达城。
安其杰坦斯九世:“将这些混进里陆城中的野人先关进笼子里,扔给竞技场里的狮子。至于那些逃走了的野人就暂时不用管了,避免他们将更肮脏的病毒带到安格里达城。”
……
希本之年纪。
被赶出安格里达城的姆朗人被迫迁移,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再也没有这群人的消息。
……
盛元之年纪,初。
被迫迁移的姆朗人重新回到了姆朗一族曾经的发源地——塔克西米修森林。
太久没有回到故土的姆朗人望着眼前茂密的绿林与一带繁花鸟禽,一时之间被眼前的盛状给惊住,他们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一片无比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森林故土,久久不知所言所感。
姆朗族的族长说道:“大家……回家休息吧。”
……
姆朗,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无比仇恨于里陆人的吗?
索为沉默的望着书卷上斑驳的血字,
那只是沉重的,无奈的,充满困惑迷茫与疲倦无力的笔劲。隽秀,但却并没有极端恨意下愤怒的潦草与宣泄的硬迹。
索为停顿了一会儿,继续翻到了下一页。
……
纪本之年。
厄里斯来到了塔克西米修森林。
这是一个非常沉默阴郁的男人,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一个姆朗人知道森林里突然来了这样的一位显贵而冷漠的住客。
那时的厄里斯径直来到了森林的最深处,住进了一个非常简陋的石洞内。
带着他的那些药剂和瓶罐。
最初发现他的,是那个姆朗族中最调皮的孩子。
“你是谁呀?”那个孩子问道。
厄里斯并没有理会那个异族的小男孩,他只是沉默的翻录着石桌上那一沓沓像砖块厚的书籍,石室的通风口处置有一口大锅,里面正在煮着什么,架在一旁的是一排弯曲长折的各种仪器试剂瓶,里面不断翻腾着一抹奇异的紫绿色。
“这是什么?”
这个活泼的小男孩一点也不怕生,他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奇怪的东西,一时之间满是好奇一边问着一边张望着。
厄里斯依旧没有回答他。
小男孩顿时觉得很是无趣的摸摸自己的鼻子,他伸长了脖子张望着,望着试剂瓶中那些奇异的颜色和可见的一些奇怪的物质,他试探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那些试管。
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温感触觉。
一种冷与热的结合。
小男孩转过头望着那个依旧坐在石案前看书的男人,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便转回头趴着继续看着试管里奇特的景象。
他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眼前的最大的一个主要罐子渐渐的结成了一团幽紫色的水晶,那是极致的紫,幽然,深暗,纯粹至极,耀眼夺目的光色更甚那深山中打磨过的紫水晶。
真美!
小男孩十分着迷的望着,他偷偷的用余光打量着一直背对着自己一直都在沉默着看书的高大男人,他正想要再开口,却又止住,乌溜溜的眼睛直转着。
他望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然后将手偷偷地伸进了那个药罐子里。
男人依旧没有反应。
“啊!——”
小男孩子突然吃痛的叫了一声,伸入罐子里的手便是猛得被无数的利刃削刺着,他猛地缩回了手,抱着自己的右手不住痛得直直嘶喊着。
厄里斯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那双乌黑的双眸沉静的扫视着古籍上的印字,随即,他用手淡漠的翻过了另一页。
仿佛从头到尾整个洞穴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一般。
那只右手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只是那个小男孩在地上不断的翻滚的更剧烈,不住的嘶喊声也更凄厉。他向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伸出了手,“救……好……好痛!救……救我……”
厄里斯不为所动的看着书。
小男孩明白眼前的人这个人是不会来救自己的,于是他只有伸出手忍着一阵阵锥骨的疼痛向外爬去。
到外面——
只要遇到自己的族人就有救了!
厄里斯依旧正坐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这个小男孩最终在不远住的正林中遇见了族人,被狩猎的姆朗族青年救了回去。
当天下午,小男孩的右手在极剧疼痛的腐化下,筋肉一点点的消噬着,最终整个右臂都只剩下了森森的白骨。
当天晚上,这个小男孩最终救治无效死在了自己的家里。
翌日。
当他的家人想要为他收拾衣点的时候,却愕然发现他只剩下一具冰冷而森寒的尸骨。
厄里斯的住处是他们在这件事后的第三天找到的。
那时已经到了暮晚时分,一伙姆朗人举着火把来到了这一个低矮简陋的洞穴,这样的毒让他们太恐惧,他们需要向厄里斯讨一个说法!
犹如当年在安格里达城的抗议。
谈判的结果依旧如同当年。
厄里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更没有说过一句话,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宇与神色仿佛将他们视为蝼蛄一般,几个暴怒的青年人上前想要揍他,却在接近厄里斯的那一瞬间——
一只蝎子迎面扑了过来!
惊愕的姆朗人连连退了出去,然而愤怒,害怕,恐惧让他们变得非常的疯狂。
或许是因为这个小男孩子的死亡让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害怕,或许是因为当初在安格里达城被驱逐留下的阴影。
——他们在洞穴外面放了一把大火,连同着周围深林一并想要烧毁。
浓烟滚滚中。
被火势蔓延的区域中突然地现一个巨大的火红色异文魔法阵!
这一日赶去的所有姆朗人。
全灭。
……
纪本之年。
杜鲁塞缪尔来到了塔克西米修森林。
同一年,天族塞缪尔氏王宗向森林发起了进攻,准备占领这个地方。
这个自厄里斯之后来到的第二个天族人比厄里斯更为的残忍与恶劣。
杜鲁有着极高的毒-药学天赋,他痴迷于这些结晶与溶液,将它们视为艺术品,来到塔克西米修森林的杜鲁塞缪尔继续着自己的热爱。
在脱离了天族王宗的限制,这让他的行为更为的令人发指!
那些被他抓来的姆朗人被他用来当做毒-药实验的小白鼠,杜鲁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将姆朗人关住一个装满不同毒-药的透明的巨大玻璃内,观察着自己毒-药研究的进程。
氏族溺爱的纵容,厄里斯冷漠的无视。
这让姆朗一族犹如生活在地狱一般,生不如死。
骁勇善战的天族有着从小而来的生养优沃,这让他们这一族比之任何一个族群都更为的优秀,更为的英俊,同时也他们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姆朗族连连败退。
他们用着里陆人的战术,用着里陆人的兵器,用着里陆人的装甲,用着里陆人的知识,用着里陆人的铸术,用着里陆人的马匹,用着里陆人的战车,用着里陆人的语言。
一切,都已经不属于姆朗。
接连不断的惨败将原本居住在塔克西米修森林的姆朗人不断的向森林里最贫瘠的北渚之地退去,在这一战中,有着无数的姆朗人倒在了这片原属于姆朗的生源之地上。
那些姆朗曾经书写出的辉煌,早已消殆尽无。
那一刻,这些姆朗人才深深的体会到——
即使他们再如何的去学习里陆的一切,里陆的任何东西都不曾属于过他们,他们也不会比里陆人更能了解里陆的文化。
用他们从里陆人那里学习到的那些片章只字的里陆的战术,去对付从古法之年就开始专研里陆战术的里陆人?
呵……
那一夜,已经接连败数十战的姆朗族族长躺在了石头上望着塔克里米修森林夜晚的星空。
次日。
警备巡视的姆朗人发现了他们的族长,那个已经全身冰冷了的男人。
姆朗大乱!
五位长老竭力镇住局面,却封锁不了族人极度恐惧下的口口相传。大战再即,族长猝死的消息很快的传到了所有姆朗人的耳边。
精神支柱的崩解让整个姆朗陷入了极大的混乱。
让人意外的是——
奈姬站了出来,以一个女性的身份手腕极为悍然而强势地接过了族长的位置,不同于奈女黛格妃斯的温婉,奈姬是一个非常有主见有决断能力的姆朗女子。
在如此极端的混乱局面下,奈姬的镇定与决断有着一种不输于任何男人的气场。
大战在即,姆朗内乱。
眼前无比紧迫的局势与族长猝死的恐慌下,任由姆朗族中的任何所有的长老一时之间都无法拿出任何的主意,只有任由这个无比冷静而强势的女人做下裁决。
奈姬下的第一个命令是——
所有的族人放弃塔克西米修森林退回到莫桑水峡后的机关迷宫城内,弓箭手埋伏于莫桑水峡之中,其余所有人前往机关迷宫城中的待命!
那是姆朗的最中心的心脏之地!
在无数光阴的蹉跎下,这片巨大的石林已比渐渐的成为了荒芜的遗址之地,然而迷宫城的机关却依旧盛大的运作着。
那是姆朗族中最古老的机关,最久源的数算之出。
对里陆人的怨怼积压在心里,对厄里斯的害怕积压在心里,对杜鲁的厌恶积压在心里。天族不断强横的进攻,这种赶尽杀绝的毁灭让这些姆朗人变得非常的暴戾而残忍,犹如那些对待他们的里陆人一般。
怨怼,恐惧,恨意,激发着所有姆朗人的斗志。
莫桑水峡的天险优势让他们得到了片刻的胜利,这让他们终于博得了一丝喘气的余地。
奈姬冷静而强势的主导着整个姆朗族向天族全面开战,半数的姆朗族弓箭手埋伏在莫桑水峡的天险之中,那冰冷的箭矢击沉了无数驶进水峡的船只。
三条强横的战线密布整个莫桑水峡。
奈姬带领着整个姆朗族的族人穿过了颓败荒圮已成来旧址的姆朗石林,来到了姆朗族中心的迷宫机关城内。
那里,留存着无数姆朗先祖无尚智慧的攻战兵书与操纵整个机关城的数算演算过程。
奈姬从地窖的暗道中取出一本被姆朗先祖封存埋藏时久的古旧抄本和一张标注着姆朗石林遗址的机关迷宫城所有文字全览、路径分布、机关设置、启动方式、运作原理。
一向镇定沉着的奈姬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竟也微微怔住了。
她沉默了片刻,接受着族人疑惑的目光。
她沉默不语的将抄本和图纸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奈卜,那时奈卜还非常的年幼,他微微一顿,便随即打开了这些东西,看完之后也怔住了。
姆朗族的几个长老和其它族人看着不由得着急。
“到底怎么了?奈姬。”
看完后的奈卜甚至连手都在微微的发抖,他的脸色极为的苍白,灰败,而充满了巨大的绝望,那是愧疚、后悔、悲恸相互的交织着。
奈女黛格妃斯有些担心的扶着他,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东西,看了一眼,也怔住了。
“到底怎么样了?!”几个长老心里急剧的跳动着。
奈女迟疑了许久,她将这些东西交给了几位长老,随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接过东西的长老连忙打开了图纸,五个长老团团的将图纸围住,凑在了一起争相观望着,几个姆朗族的青年也踮着脚尖想要透过些微的缝隙张望着。
然而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间是令所有姆朗人都为之深深的震住了。
——姆朗文字!
图卷上清晰的画着整个机关迷宫城的所有路径图与机关标志,但是但凡涉及到了所有标词注释与机关原理,数算推演……
全部都是姆朗文字!
这个原本应该是他们无比熟悉的字符,却在打开的这一瞬间,一种无形而巨大的绝望与痛苦径直侵袭入所有姆朗人心里。
——因为已经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些文字!
这些古老的,充满神秘色彩与异域奇美的图腾文字。这个曾经承载着姆朗所有辉煌与顶盛的文字。
早已被姆朗人所遗忘。
在意识到这一件事后,所有的姆朗人不由得哽咽了起来,整个机关迷宫城笼罩着一声接过一声的呜咽悲泣声,耳边,是无法遮掩的在迷宫城外正在兴起的血战!
这一刻,所有的姆朗人不由得失声痛哭了起来。
也是在这一刻,他们终于听到了长久以来,在这些数不清的时日下姆朗大地日以夜继悲哀而充满无助的无声哭泣。
他们到底抛弃了什么?
抛弃了那些他们为之存在的根本,那些他们为之生存创造的一切,那些他们曾经无比热爱的,那些他们如今仅剩下的东西。
一个已经忘记了自己文字的族落。
这是一种何等的悲哀。
在姆朗一族如此正待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关头,一座有着极大可能能够摆脱对抗敌人的氏族战堡机关迷宫城,如今所有的一切全部的给了他们。
那是姆朗祖先毫无保留的流传给他们的姆朗族的一切。
只是却没有任何的族人珍惜过这样的一份财富。
他们只会不断的臻选着里陆的珠宝而贱弃着姆朗的玉石,他们只会奔走着里陆娇美的淑女而贱弃着姆朗女子的率真,他们常常会愚蠢的用姆朗中最珍贵的东西去换取一些被里陆人所遗弃的拉圾,并视为珍宝。
在这个古老而沉默的古城迷宫中多少的姆朗人已是泣不成声。
奈姬站在迷宫城的面前望着这座堪称奇迹的古老建筑。
她说道:“走,我带你们进去。”
这是一场让整个卢约大陆为之震惊的一战!
整整三年,除了最开始屡战屡败的姆朗一族,退回莫桑水峡后的姆朗人变得接近疯狂的攻击,连同着他们战斗的方式也有了变化。
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受了怎地巨大而沉重的刺激。
如此疯狂的反击与诡道的迷宫城,让这一场战打了整整三年,然而三年,这个在整个卢约大陆上无比骁勇善战的天族,却依旧无法拿下姆朗!
这些姆朗人的疯狂深深的烙印在了天族人的心里,令他们为之震惊。
那些姆朗人犹如疯狗一般的撕咬着,无论他们将姆朗人重创的多重多深多么严重,只要有一丝的力气,这些姆朗人都会用尽自己的一切进行的极端的反击!
断了手的姆朗人,他们还有脊骨可以冲撞,断以脊骨的姆朗人,他们还有一双脚可以攻击,断了双手双脚的姆朗人,他们还有头和牙齿可以攻击!
天族善战,然而这个身处高端经受绅士文化的氏族,即使是战士,经历最为激烈的战斗不过也是战场上排阵谨礼的比试,大部分人多是从竞技场中选□□的。
而那时的竞技场,深受骑士精神的影响,绅士极之。贵族云集之下,比试之中伤得对方流一滴血都将会受到极大的严惩,重则驱逐出城!
没有任何的天族见过如此疯狂的战斗。
——如果姆朗族的人全部死了,我们要用什么颜面去见曾经将姆朗的一切交付给我们的祖先?!
在一个好心的天族绅士劝降下,一个姆朗族的青年无比痛苦的说道。
深冬的那一夜,塔克西米修森林域主归天。
厄里斯承命接下了塔克西米修森林域主的位置,在这场战争中,他既没有对姆朗族进行过任何的攻击,也没有对天族进行过任何的阻止。
同日,历时三年的战斗以天族惨淡的撤离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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