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风筝寄情
莲子伏在红姬怀里说道:“可我还是好难过，他明明就是因我而死。我希望他能救姐姐，可我没想到救人的代价就是要付出自己的生命。若早知道，我就自己去救姐姐，也不至于白白断送了他李君羡一条性命。”
红姬摸着她的头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不忍心看到杀戮。不过事已至此，你再自责也没有用，节哀顺变吧。”
“红姨，你杀过那么多人，难道真的没有难过心痛过吗？如果有，你就能明白我此时的感受，感觉自己就像刽子手。”莲子悔恨道。
红姬苦笑道:“有啊，有一个人我下手的时候比掏了自己的心还疼，可那又怎样，他欺骗我就该死！”
“你是指张书衡吗？红姨，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莲子问道。
红姬笑道:“跟张书衡有关的事？说吧，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一点点小事都哭得跟泪人似的。我跟你说天下男人多的是，我不缺这一颗，看这满街走的热乎的到处都多的是，我想要随时都有，谁会在乎那冷冰冰的只会暗箭伤人的那一个。”
“红姨！”莲子连忙拦住红姬伸向人群的魔掌说道，“你误会张书衡了，他至始至终是爱你的，只不过雪三村告诉他你是会伤人性命的妖怪，他为了救世人才会对你动手，他原本就已经决定等杀了你再自杀。这是雪三村临终时亲口告诉我的，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心已经亲口把一切都告诉给我。所以他死得不冤枉，他本来就想殉情，他真的做到了，我的心就是他亲手杀死的。只是他真的很愚蠢，他怎么就知道我不会为了他放弃血腥，或许我甘愿变成老太婆和他白头偕老呢。莲子，你说他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红姬虽然神情自若满口不在乎，可莲子仍能感觉她旧情难忘，又有什么奇怪呢，每个人都有软肋，都是一触即发的脆弱。
“世间有多少爱是被怀疑阻挠，人人都向往坚定不移的情感，却难以逃避地被怀疑拉来距离。怀疑，原来是让人失爱的罪魁祸首。”莲子感慨道。
红姬大笑道:“即便知道这样，又有几个谁能真心交出自己的信任，毫不在意自己的得失，那不成了傻子了么？”
莲子也笑道:“是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傻人有傻福了。”
“好了，莲儿，回去吧。世间有太多无力的事情，如果我们总是耽溺于此，势必又将错过更多可以好好珍惜的幸福。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带你去放风筝吧。”
“放风筝？”莲子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城南之外，已经有许多人在放风筝，人们迎着风将风筝送入高空，紧紧地牵着线，让风筝跟着自己欢愉地跑着。
“燕子、蜻蜓、蝴蝶、兔子……红姨，你快看啊，兔子都飞上了天了。”莲子兴奋地叫道。
红姬取笑道:“虽然知道你可能是第一次放风筝，不过你需要表现得那么明显吗？你看看，旁边那一对小童都在偷偷笑话你了。来，这里有两个风筝，你挑一个吧。”
“哇，红姨，这风筝好别致啊。两个白龙一模一样有什么好挑的，我就选这个吧。”莲子抽出其中一个说道。
红姬拿起留下的一只风筝轻轻吐一口气，风筝上就多了几行字。
莲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红姬问道:“写了什么啊？”
红姬笑道:“我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放一个风筝，这已经是第十个了，是给故人捎几句话，放得高一些他应该看得到吧？”
莲子不需问那人是谁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也学着红姬拿起风筝左右各吐了一口气自我挖苦道:“我挂念的人比较多，说的话也多，我这风筝待会不会飞不起来吧？”
“你的风筝要真的飞不起来，也不能怪风筝不好，铁定是自己的技术太赖。你的风筝给我，我先给你示范一下，看好了哈。”红姬说着就一手牵起莲子的风筝，一手慢慢放着线，乘着风势小跑几步把风筝送到了天上。
莲子接过风筝说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就这么放着，要是掉下来再说。”
红姬便由着她，不多会也让自己的风筝也飞上了天，她慢慢扯着线让风筝越飞越高，在至高处她突然从背后抽出剪子咔擦把线剪了。
莲子还在拉着线撒欢地跑来跑去，看到红姬的风筝随着风很快就飘远了，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问道:“你都还没放，就这样剪了啊？”
“就是放不下才要剪，你啊，就不要多想，好好放你的风筝，我看你玩的挺开心的。”红姨说道。
“哎呀，我的风筝掉下来了。算了，我也不放了，跑累了。红姨，你既然还是心系张书衡，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兴许他已经投胎转世了。”莲子问道。
红姬回道:“前世死的那么惨，倘若再投胎，也不知道是猪牛狗羊，天下之大如何找起。即便投胎做了人，大抵也是非呆即傻，看了不是更伤感。”
“不会的，我听说张书衡生前行善积德做了不少好事，应是有好的业报。要不然，莲子帮你一起找怎样？”莲子建议道。
红姬摇了摇头说道:“若真想找他怎么会找不到，我只是害怕面对他罢了。好了，不提他了，莲子，你还是有空回去看看梵翊鹤吧，经过了这么多事，我也突然觉得人真的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莲子望着远处跌落的白色风筝沉思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
莲子回到鹤山时，红喜神是一路跑出来迎接她的，没等她开口说话就兴冲冲地拉着她到亲迎堂说道:“你再不回来，这满桌子的供品可要堆不下了。”
莲子听他这话一阵鼻酸，又趴在红喜神怀里“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红喜神摸着她的头说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莲子泪汪汪地抬起头问道:“师傅，你要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当年要烧死我，真的是因为对孙悟空怀恨在心吗？”
“不，为师不是那样的人，那是我用来应付玉帝王母的话。我是为了保护段安香才会……”红喜神解释道。
“段安香怎么了，她怎么了？”莲子紧张地问道。
红喜神叹了口气说道:“当年孙悟空为了段安香大闹天宫，王母宣我到天宫探查他们两个是否有姻缘牵连，如若真动了儿女私情，便要将段安香处以极刑以绝后患。我当时发现孙悟空的红线与段安香确实已经互相纠缠，董双成找到我，跪求我要救段安香一命。当时我以为孙悟空必死无疑，只能牺牲他以护段安香周全，为了瞒过王母娘娘，我不得已才会动用绝情火。”
莲子拽紧拳头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终于看到红喜神使出绝情火时痛苦复杂的表情，而当时因为仇恨让她只觉得十分凶残狰狞。
“师傅，你做的是对的，如果当时让悟空选择，他也会支持你那么做的。对不起，误会了你那么久。是我的错，是我的存在给大家带来了灾难和痛苦。”莲子恸哭道。
红喜神抱着她安慰道:“怎么会是你的错，是孙悟空和段安香暗生情愫，你才会应运而生，你本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傻丫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桃花精灵虽然是寿命短暂，却是这天地间最有自由的生物。其余的芸芸大众受天道法则制约，谁都难逃宿命的安排。”
“若不是被命运逼至这番田地，我又如何能理解这个中的真谛。所以，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如此艰辛吗？”莲子苦笑道。
“莲子，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了。”红喜神一脸严肃道，“你既然已经恢复记忆，你就应该知道你是孙悟空的情种，他们师徒四人的西天之行即将功德圆满，孙悟空封佛之日不会太久了，那也就意味着……意味着你的时日不多了。”
莲子呆若木鸡道:“所以你会想着去阻止他们西行对吗，都是为了我。”
红喜神回道:“我一心想要救你便走了这样的歧路，我现在已经想通了，西天之路势在必行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一切都是天意任我如何折腾也是徒劳的。但我必须让你知道这一切，让你早做打算，免得有朝一日匆匆离去留下太多遗憾。”
“哈哈哈，我到底只是悟空的孽根，碍了佛门的清净。师傅，你不必为我担心，至少我比桃花精灵活得长久，这命岁长短我早已看破了。”莲子狂笑道。
“莲儿，我的莲儿，为师还能为你做什么呢？”红喜神心疼道。
“我想见一见段安香，见一见悟空最惦记的紫衣妹妹，我是因为她而存在的啊。”莲子咧开嘴笑道。
“好，可惜为师现在被禁足了，不能陪你同去。我立即修书一封，你把信交给董双成，她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红喜神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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