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白毛狐狸脸
盘雪点灯。
地面积雪足有十余厘米厚，洁白之色恰好给大地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贴身银光，不比高处看不真切的古朴铃铛，黑毛狐狸脸的生物几乎是清晰地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中国深厚的文化之中，神话传说占了很大一部分。纣王与妲己的恩爱缠绵更是谱写了一曲悲壮的爱情伤曲。也不知从何时起，九尾狐的名字开始活跃在各大志怪小说里。
“九是数极，九尾狐一旦修炼有成便代表了狐仙一道的最强力量。”师父讲解山精鬼魅的时候对此作了强调。我握紧了手里的杀猪刀，仔细地数着它的尾数，每当它多舒展开一根蓬松的尾巴，我的心便凉了几分。
世界上最可怕的是等待结果时的畏惧。
等到黑毛狐狸脸生物的尾巴全部散开之后，我反倒有些放松了，九根尾巴很是漂亮，可惜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早在它出来之前我就已经对它有过仔细的大量，这绝不是一只狐狸，因为它的身躯更接近狼或者狗，但它的脸与尾巴又让我颇为琢磨不透。
面对这样的一只生物，我只能往杂交品种上靠，心里仍然抱着一丝侥幸，毕竟它要是道行通天或者是实力通天，几里地外的镇子早就不复存在了。
“能说话吗？”我往后稍稍拉开了一段距离，朝着黑毛狐狸脸喊道。那东西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喊了两句之后突然看到它两只狐狸眼眯了起来并且张开嘴巴吐出一条暗紫色的舌头。
它这是在笑！我一瞬间就作出了判断。
“该死，早知道应该等到黎明时分过来的！”我心里有些后悔，一开始还以为这里顶多就是一窝两三只的黄皮子，结果没想到第一次逞英雄就要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去了。
黑毛狐狸脸笑了约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大冷天的弄得我背上硬是出了一身冷汗。就在这时，挂在老槐木树巅的铃铛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叮当声，我欲哭无泪。这架势的，莫非还有其他幺蛾子出现了？
果不其然，就在我警惕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周围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老天爷，你个天杀的！”我恨不得破口大骂，那是一只跟面前的黑毛狐狸脸一样的生物，九根毛茸茸的大尾巴竖得老高，就像是九面旗子在寒风中晃动。
黑毛狐狸脸不笑了，它不再面对着我，而是转身朝着站在不远处的白毛狐狸脸龇牙。白毛狐狸脸显得格外镇定，它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才将视线落在了黑毛狐狸脸的身上。
“能不能说句话啊！”我大吼一声。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两个不知名的生物完全就是在用眼睛互相放电嘛，你瞅着我我瞅着你，又不开打这不是折磨人吗？
红眼黄皮子能够口吐人语，这俩明显比它高端多了又怎么可能不会？我话音刚落，俩货都愣住了，然后齐刷刷地看向了我。尤其是黑毛狐狸脸看我就像是在看自家东西一般，我这才明白自己俨然已经成为这两者的赌注了。
“能不能把前几天被你们勾走了的魂放了？”都已经剑拔弩张了，我自然不再在乎什么，心一横大不了一死，难不成堂堂七尺男儿还能输给面前的两只邪祟？
“放肆！”突然，不远处的白毛狐狸脸口吐人语，声音虽是女子的，却充满了威严。
“我去你丫的！让你放你还有脾气了？”我也是怒从心起，也不顾离自己最近的黑毛狐狸脸了，直接挥舞着杀猪刀就朝着白毛狐狸脸冲了过去。
先下手为强，不论是行军打仗还是职场工作，首先就不能输了气势。
白毛狐狸脸动了，它迅速转身拔腿就跑，我哪里跑得过它，追了十几米就看到它几个纵身消失在了视线中。
呵！原来是装腔作势的，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去看黑毛狐狸脸，只见它也已经消失了。
“孽障，原来是在唱双簧。”我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有些释怀，毕竟一时间出现两只九尾狐狸脸的不明动物谁心里都不会有底。
山野之民多幻术。我今儿个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山野之中生存的精怪若是真有什么大能耐，天底下还有几分地方是人类可以居住的？方才两只不明动物真有九根尾巴吗？不尽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它们知道李老大的魂被谁勾走了。
这片乱葬岗不知始于何年代，历史悠久估计都难以查询了。红坟之上生出这么大的一株老槐木，漫长岁月过去了，小小的坟包就像是被牢牢困住一样，却也离奇得逃脱了被夷为平地的厄运。红色土壤之下究竟埋藏着什么无从得知，想必就算其生前不够辉煌，现在出世也必然成为举世大凶。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一股剧痛从自己的背后传来，下意识的，我手里的杀猪刀猛地朝身后挥了过去，可惜我动作还是慢了半拍并未砍到行凶的家伙。
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后面背上，棉衣已经被撕拉开来，棉花也被扯出了一片，斑斑点点的血迹从里面映出来，把棉花给染红了。
从背后攻击我的是黑毛狐狸脸，同我一开始见到它的时候不同，此时它的体型已经缩小了一圈有余，尾巴也变成了一根耷拉在屁股上。
“今儿个就送你见阎王！”我心里已经不爽到了极点，一开始被这狗东西用幻术给忽悠得险些被吓死，现在又被它所伤，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我。我把没有撑开的伞给夹在了腋下，就在这大雪中把冰冷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把贴身的东西给扯了出来。
同时我还看了眼不远处的安魂香，还剩下小半根，现在风很大，用这东西的风险自然被降到了最低。
对生存在墓地中的鬼魂和妖物来讲，有一件东西对它们而言是充满诱惑的。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会打洞的动物总喜欢在人家的棺材上也打个小洞的原因。人身上共有二百零六块骨头，其中后脑勺上有一块枕骨，枕骨也就是最靠近灵魂细胞的一块骨头。有些冤死的人偶尔会有一魄滞留在其中，就像是倒水一般，也会有水渍滞留在空了的茶壶里。
我们一脉没有祖师爷留下的秘籍，所有知识都是由老一辈一代一代亲口传下来的，于是很多秘术都消失在了岁月里。在枕骨上刻画有我们一脉特有的符箓，同道士的不同，我们的符箓就像是最原始的文字，不讲究一气呵成，更多的则是散刻。枕骨符可以控制其中残余的一魄短时间进入体内，让自己可以看到灵体，并且可以凭借肉身同灵体交手。当然，枕骨符也能够招魂，但是招来的鬼魂是随机性的，如果来了一个特别牛逼的，别说枕骨符里残余的一魄不能满足他的胃口，就是再加上一个我，估计也不够它塞牙缝的。
现在招来一个鬼魂，我再用葬师一脉特有的手法对其进行短时间的加强，帮我一起堵住那只黑毛狐狸脸的畜牲，等我收起刀落把它给咔嚓了，再想办法救李老大。
枕骨符在手，我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喷在上面，又从小包里取出一个迷你的招魂幡插在枕骨最上端刻意凿出来的小洞上。大风中，迷你的招魂幡就像是一个指南针一般，逆着风飘了起来。
黑毛狐狸脸又笑了，它蹲坐在雪地里，我真想问它一句屁股冷不冷。
至于那只白毛狐狸脸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当然我也没时间管它，毕竟黑毛狐狸脸已经成功激怒了我，我要亲手解决它。
同行走在阴暗之中的东西打过交道或者常打交道的人都有着戾气，那不是杀生太多而积聚起来的，而是在这一行摸爬滚打时间久了，内心自然而然生出来的。
招魂幡大冷天的逆风拂动，乱葬之地不是盖的，才几分钟一个小漩涡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是由风形成的风旋，这也意味着我已经成功地召唤来了一个角色。
黑毛狐狸脸笑得越来越猖狂了，几乎就是捧腹了。我怒从心起，见风旋在我面前久久的都没有形成清晰的鬼影，便立刻又喷出一口血在枕骨符上。
“叮当——”挂在老槐木树巅的铃铛发出了一丝长鸣，一股不妙的感觉从我的心底升起。我也顾不得黑毛狐狸脸偷袭了，连忙回头去看红坟。只见那根安魂香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不好！”我当即就凌乱了，这一分神又是一个错误。我背后再次多了一道口子，好小子，黑毛狐狸脸真是够阴狠的，在我受伤的地方雪上加霜。伤口周围衣服里的棉花也都被扯出来了，伤口也彻底地裸露在了外面。被大风一吹，雪花一敷，简直就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我大吼一声，心里颇为不甘，也顾不得什么了，第三口鲜血喷在了枕骨符上。顿时，在我虚弱下去的时候，一声凄厉的鬼叫凭空响起，声音之大我都觉得能够撕裂风雪传到远处的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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