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抛饵
一道平淡，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骤然横插进来:“卡修尔。”
卡修尔微妙的出格动作僵住，停下。
待清醒回来，他才发觉自己的信息素，失控的有多彻底——现场的omega、alpha已然纷纷死死捂住口鼻，露出惊恐，困惑的表情，要造成事故的暴动趋势弥漫。
若是其中混乱夹杂着别有二心的人，第二天的CNC上，麻烦的乱闻消息无疑将会满天飞。
虽然最后结局必然是被镇压下去，但对于这种破坏形象的事端，自然是从开始就掐去苗头更妙。
S级alpha作为金字塔顶端的领袖，无法完美掌控信息素是缺陷，是大忌。
本是继承者们不被允许的存在。
卡修尔缓慢的、面无表情的看向声音来源，回复道:“阿昀。”
温度偏高的室内，沙发上挺拔修长的身影懒散、黑色冲锋衣外套被脱下，扔在一边，眉骨黑沉。
“如果是喝多了，确实该冷静冷静。”
是应对当下场面不失为很恰当的托词，包括及时止损。
alpha随之把高脚杯中的干红一饮而尽，微倾身，修长冷白的指尖懒懒夹着杯柱，压在桌面横推一段距离。
“戏，我看够了。”
卡修尔歪头，环视四周一圈，表情森然的脸上渐渐恢复一如既往的柔和笑意:
“我不该逞强，头有点晕，抱歉。”
稀稀落落的人群开始重新调试感官，后知后觉的附和声纷纷。
有人开始下意识把手机交到明面上，平摊着手，证明自己绝无其他想法。
调节后的腕环达到最高档，100%阻隔，他吩咐打过抑制剂，过来递新腕环的侍者:“去开窗。”
再次回视简逾，卡修尔勾起的笑容依然止不住的带着几分僵硬:
“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不要过多介意。”
“希望没有吓到你。”
卡修尔风度翩翩的说着客套违心话，深吸两口气，嘴角的笑意要维持不住。
因为眼前的bate没有一点点被吓到的样子，脸上掩不住的不耐烦比较多。
简逾抬头道:“所以，我能离开了。”
卡修尔眉心跳了跳:“…是。”
观察到alpha青筋暴起的拳头，简逾顿了下，面色沉静道:
“谢谢。”
简逾由此再次确认，现在属实需要离卡修尔远一点了——存在感似乎刷过了头。
对于应对这种情况，很简单。
过两天就好了。
并且再离得距离远一点。是字面意思上的距离远一点:
眼镜功能，离得距离越远，别人看他的存在感越低，将会有媲美空气的功效。
“煎...鱼....”
已然被布团塞住嘴的乐知舟含混不清道，手里还紧紧抱着黑色包。
简逾过去，弯腰把布团取出来，安抚的拍拍他的头:“辛苦了。”
悠扬的钢琴曲开始飘扬进来，开窗后的空气清新，把混杂的味道卷走。
“现在即将开始下一个华尔兹环节，大家可以移步大厅，和自己心仪的伴舞增进情感。”
在得到默认许可后，姜朝开口道。
更多的人面上显露出庆幸，松了口气。
陪玩、还要一直看脸色行事，实则并不好受，但依旧心甘情愿。
自觉维护阶级的人，同样是从阶级中的受益者。
譬如此刻在楼上小心翼翼的学生会中层，回到大厅，又可以将此层身份引以为荣，并昂首挺胸，趾高气昂的面对一群新生。
楼上重新安静、空旷起来。
纪赫昀目光追随着稳稳下楼梯，依旧不慌不忙的清瘦剪影。
本来没认出来。
但在卡修尔信息素失控的那一刻，beta淡然，平静的表情，直接裹挟着记忆碎片，回到那个含着雨雾的夜晚。
墨发下，依旧露出一节雪白纤长的颈，和那夜九楼雨幕中粘湿的黑影重叠。
莫名其妙的爬窗，没戴镜框的那张有冲击力的脸，以及对他的信息素，超于常人的钝感力的一个beta。
此刻他半拥着，护着怀里的金发omega。
离得距离越远，越要泯于众人，一眨眼就要消失不见一样。
很神奇。
仿佛很容易地、就可以把他抛之脑后，放在最不显眼的角落。
“之前有过交集？”纪赫昀淡淡问。
“…有过一次。”
“一个，很称职的护花使者。”
“护花使者。”纪赫昀单倚着栏杆，小臂搭在上面，重复这两个字。
“替娇花打掩护的叶子。毕竟有一张很容易让人忘记的脸，不是吗。”卡修尔讥讽的扯唇，“还让你看了笑话。”
alpha手指无聊的轻拨着耳坠。
此刻卸下笑意的伪装，阴沉着神色，金发柔顺，如同终于沉静下去的狮子。
卡修尔心头拥堵，再看向底下，那个同样一头金发的特优生——乐知舟依旧显眼。
只是，那股兴致盎然骤然间消失，在混乱后，被打击的变得索然无味。
他的目光下意识去搜寻，刚刚嘲讽过的“鲜花身边的绿叶”，在乐知舟身边，要高出半个头。
与面对自己时剑拔弩张的短暂交锋不同。
即使隔着遥遥的距离，仍能看到beta简直是堪称温柔的弯腰、低头，去听omega讲话。
于是又很轻易的看到，bate柔软的摸了摸omega的脑袋，在金色的头发上磨蹭。
对于这诡异的一幕，卡修尔几不可见的微微一僵。
他皱了皱眉。
alpha垂的更低了几分的头颅间，几缕金发丝扎在前眉的触感骤然厚重。
微妙的异样仿佛羽毛轻刮过。
“在看什么。”
听不出情绪的嗓音从卡修尔身侧响起。
纪赫昀身型松弛、冗长，只着黑色高领内搭，弧度微扬的漆黑眼睛静静盯着人。
“...找阿祁。”卡修尔慢慢扭回头。
他再次道:
“阿祁呢。”强硬转移话题，卡修尔难得突然关心起了好兄弟的去向。
纪赫昀目光收回。
“说不舒服，刚才先走了。”
“嗯。最近几天里，他也很奇怪。”卡修尔心不在焉道。
终是发丝太痒，卡修尔轻轻拨动两下，绿瞳再次游离飘回。
那两个人依旧挨的很近，几乎是小臂贴着小臂。
人群汹涌，舞池中央翩翩的人不断，如同个个优雅翻飞的蝴蝶，令人眼花缭乱。
把那一角的景况死死遮挡住，再也无从窥探。
游戏场所的被打扫，收尾工作已然被善后完成，有人随之上来汇报:“纪哥。”
“周毅和昌盛泽已经醒过来了，但还是说什么都不记得。”那人随之递过一张纸:
“现场还发现了阻隔喷雾，匹配了指纹，又核对了教务系统开学体检采集的样本，这是新调过来的学生档案资料复印件。”
纪赫昀接过:“下去吧。”
卡修尔偏头，“什么？”
“没什么。”纪赫昀睫毛轻垂，看着纸张上的彩印照:男生黑发，白皮，制服笔挺，眉眼冷淡。
底下清晰的印着名字:简逾。
“只是突然，有个有趣的想法。”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独有的心灵相通，几乎是在下一秒里，立即猜测到了纪赫昀的想法，试探道:“抛饵？”
纪赫昀懒散的未答话。
“难得，你现在很少主动准备这些，不是觉得无聊吗。”卡修尔轻笑，“我也只是内部养养蛊，吊一吊、玩一玩特优生而已——定期处理也是件麻烦事。”
卡修尔好奇凑过来，看到照片后，死死顿住，随后不可置信的微眯眸子。
alpha看到了自己刚才，为之分神的beta。
他心头异样再次升腾，笑意渐渐退散，“你也对他感兴趣。”
“为什么是也。”纪赫昀似不解，漆黑的眸子微弯，“还有谁吗？”
卡修尔顿了下，曲起的手指挽起袖口，“不了解。”他重新站直道，“你知道的，我语法有时候不太好。”
他一天内，能对N个娇软omega同时感兴趣，转眼又抛之脑后。
对于这并不长在他审美点上的beta，他更偏向于自己被气恼的。
卡修尔转头笑:“什么时候这么抠字眼了。”
纪赫昀随意回复:“有空多精修一下联盟语言，对你没坏处。”
卡修尔想到在公休日时，常常要被迫面对三四个语言特教的轮番围攻，索然道:“别提了，头疼。”
骤然沉默的氛围，被姜朝的上来打断。
显然是即将要为本场宴会最后一个环节、着手听从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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