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一晃就到了腊月三十，这天天气难得放晴，不再像之前那几天或是雪花飘飞、或是雾霭沉沉。镇上的商铺大多都关了门回家过年，宽敞的街道剩下几个孤零零地顶着寒风摆摊的小摊贩，想着能多挣几个铜板也好。
三十这天早上，家家户户早早地就开始忙碌起来。崔府的下人大多数都是孤家寡人且还是签了卖身契的，到了年底自然都是留在府中过年，其余那些在附近村子雇佣回来的下人也于前两日赶回了家中与家人团聚。
虽然少了些人，但到了年底最后一天，府中却依旧是热热闹闹的。丫鬟忙着清扫府中的每一个角落、厨子忙着采买新鲜食材以及准备中午和晚上的饭食、其余仆人则是忙着贴春联贴年画……
大年三十，晚饭才是最重要的一餐，因而中午就随便吃了些填填肚子。虽然如此，但府中各院都会时刻备着各式新鲜出炉的糕点或是羹汤，以供各院主子食用。
苏萝这会儿就和王小黛窝在房里吃着丫鬟刚端过来的年糕，软糯香甜的年糕一进到口中就停不了嘴。统共吃了三块年糕，苏萝才拿出绣有含苞待放红芍药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唇角。
她在做这些的时候，王小黛才开始吃第二块年糕。俩人于同一时间吃第一块年糕，不到一炷香时间，她吃完三块，王小黛才吃第二块。不想还好，一想就觉着这事有些莫名的羞臊，莫非这就是孕妇和非孕妇的区别？
“大嫂，小柔说她昨儿终于做好了她的大布偶，你可瞧过那布偶？”王小黛咽下最后一口年糕，微微笑着说起昨儿发生的事。回想小姑子那副兴奋劲，连带地感染了她的心情。
“没呢，你见过啦？什么样的？”苏萝很是好奇地问着，之前崔素柔过来跟她讨教如何制作大布偶，她便详细地跟她说了一遍。后来，她时常躲在房里忙活，有段时间忙得几乎达到废寝忘食的程度。
“我也没看过，她说要等到今晚才能让我看看。我想着她时常过来向你询问，还以为她早就给你看过那个布偶了呢！”
“之前问过她做的是什么动物的布偶，她一直没告诉我，每次都是神秘地笑笑，然后就继续回去忙了。”
正说着，房门突然就开了，伴随着一阵阵刺骨的冷风，一道身影闪了进来，房门又紧紧关上。俩人同时转过头去，来的还真是她们刚刚提及的崔素柔，俩人饶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崔素柔解开披风的两条带子，站在一旁的夏香动作迅速地接过披风。披风拿走之后，一袭绣着精美花样的粉色棉衣露了出来，棉衣领是用柔软的兔毛做成的，毛绒绒的特别暖和，也衬得崔素柔的脸蛋更加小巧细致。
“大嫂二嫂，你们似乎聊得很开心，都在聊什么呢？”崔素柔人还没走过来，话就先传了过来。看到桌面有喜欢的糕点，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也没什么，随便聊聊以前看过的趣事，或是书中看来的故事罢了。”苏萝笑着看几眼王小黛，她讲起故事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孩子的缘故。嗯，给孩子讲床头故事，的确是个很美的画面。
一听到书中故事，崔素柔倒是来了兴致。她一直很喜欢书中那些缠绵悱恻的故事，虽然知道故事也只是故事，但还是有些羡慕书中那些姑娘的。找到真心相爱的男子，那是每个待嫁姑娘心中最美的愿望。
她亦同书中的姑娘一般，希望能够嫁给喜欢的男子。而再过几日便是她的出阁之日，她要嫁的是时常出现在她心里的男子。她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所以她欢欣的同时也有些女儿家的小情绪。
是以，自崔素柔来了开始，仨人聊天的内容有了极大的改变。基本上都是小姑子崔素柔说，两位嫂子听。说的无非都是成亲那日会不会很紧张，初次做那种事是不是真的很痛，给公公婆婆敬茶要注意什么事等等。
如此说着说着，等她们说到口干舌燥终于舍得停下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落到了山边。期间崔无闲进了房里一趟，但见她们不时低声耳语的模样，又很识相地退了出去，女儿家总有那么些秘密是不希望让男子知道的。
除夕夜一般都是吃得比较早的，所以当苏萝仨人聊完天时，也该是到了晚饭的时辰。吩咐丫鬟收拾一下桌面，仨人便一同到了前院。
“你们可是终于来了，我还想着该不该让丫鬟过去说一声呢！”崔无尘差不多有一个下午没见到他娘子王小黛，此刻终于等到她们过来，看着她们姊妹好的亲密，这心里头还真有些莫名的滋味。
“大嫂，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酸味，你有没有闻到呢？”崔素柔一面认真地问着身旁的苏萝，一面不停地朝她眨巴眨巴眼。
“嗯，我也闻到了。可能是哪户人家的酸菜太酸了，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苏萝一本正经地回答，还抬起眼睛看了看屋外，仿佛真的在寻找酸菜是从哪个方向飘过来似的。
王小黛红着脸分别瞪了眼极其配合的苏萝和崔素柔，尽管她十分清楚她们俩的意思，素来端庄文雅的她依旧是不知如何回敬她们，只能低下头看着脚尖，默默地等着脸上滚烫的热度慢慢冷却。
苏萝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眼角余光快速瞟了崔无尘一眼。果不其然，让她打寒颤的原因正是崔无尘那个看似轻飘飘，实则很有某种深刻意味的眼神。她怎么忘了崔家谁都能开玩笑，就崔无尘不能开玩笑了呢。
“大家都坐下再说吧，今晚本就是用来聊天的，总不至于一直这样干站着。”静默了好一会儿的崔无闲终于出声了，事实上谁都知道他是心疼他娘子苏萝了，舍不得看到她被人欺负，即使那人是他亲弟。
不得不承认，崔家两兄弟在某些方面真的是特别的相似。俩兄弟都关心家中的每个人，但在他们心中占据着最重要位置的都是各自的妻子。
人的一生中，能够携手一起走到永远的不是父母，也不是儿女，而是相知相守的另一半。自成亲那日青丝缠绕开始，慢慢走到发白如霜。期间纵有万千坎坷，至始至终不离不弃。
年夜饭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顿饭，桌上少不了鸡鸭鱼肉。看着油亮油亮的肉食，苏萝还没动筷就闻到了浓浓的油腻味，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她现在好想吃酸菜鱼酸辣白菜酸辣粉丝，只要是酸的能开胃的她都喜欢。
最先注意到苏萝没什么胃口的自然是坐在她身旁的崔无闲，只见他扫一眼桌上的饭菜，然后将桌上一道扣肉的扣肉夹到一边。直到露出扣肉下的梅菜，他才停下筷子，转而拿起调羹舀了一勺梅菜递到苏萝眼前：“这个梅菜扣肉的梅菜味道很不错，你先尝尝。”
一看到他递过来的梅菜，苏萝双眼就亮了一亮。她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吃梅菜扣肉，方才匆匆一扫桌面的菜式，只觉得满桌都是肉，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其中有道梅菜扣肉。
拿起筷子，就着崔无闲递过来的姿势夹了点梅菜试了一下味道，依旧是她熟悉的味道，咽下梅菜便点了点头：“和以前吃的一样，味道的确很不错。帮我多舀一些梅菜过来，我要用这个送饭。”
崔无闲眼角浮现一丝笑意，将调羹里的梅菜多倒进她的碗里，才道：“好，梅菜都留着给你送饭。但也不能全吃梅菜，试试别的菜，不喜欢油腻就选比较清淡的。”
年夜饭持续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一年中唯一一顿蕴含着丰富意义的晚饭，平素很少在家喝酒的两兄弟也忍不住小酌了一杯。要不是天冷饭菜凉得快，或许还能再持续一些时间。
饭后歇息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崔素柔就悄悄地离开了。不过一会儿时间，她就抱着一个约有手臂长的布偶过来了。兴高采烈地让大家看看她做的布偶小绵羊，等到大家都看过之后，她依依不舍地将小绵羊递给王小黛，说是送给小侄女的小礼物。
王小黛十分高兴，当即就拿着布偶回了居住的院子，好丈夫崔无尘自然陪着一块离开了。过了很长时间，俩人才再次来到厅里。细看之下，王小黛脸上一直透着淡淡的红晕，不用说也知道他们为何来得那么迟了。
年夜饭之后有个很重要的守岁，要是一直这样坐着肯定会无聊。于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嗑嗑瓜子聊聊天，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了大半。今儿没午睡，不管怎么努力，苏萝终究还是敌不过浓浓睡意，就在守岁的时间中慢慢睡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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