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少年们的记忆
天地间隐入一片黑暗，却在记忆中拉开一道光。
“哥，你去哪里？带小云一起去。”小小的美人鱼团子飘在深海里，眉眼处已有妖娆色。
那年湛储宸已是少年，化了人形有了双腿。
少年小小的脸上自幼带着清冷，冷然扫了一眼身后跟过来的小弟，又看看那红带粉色的白色鱼尾，有些不屑，“我要去恶鱼谷，那是你去不到的地方。”
“恶鱼谷有坏人。”小小的团子游到湛储宸的身边，拉住他的衣角，狭长明亮的眸子里闪着向往，“哥带我一起去，我帮哥打坏人。”
湛储宸冰冷的目光落到那衣角那两只肥嘟嘟的小手上，“松手。”
虽然海域可以多妻，但是母亲因为茜夫人的还是伤了心。少年替母亲不值，没将怒气散在小团子身上已经是母亲极力教育的结果。
小团子不肯松手，两眼巴巴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直到在少年的眼底看到厌烦之色，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软糯而讨好地说，“哥，你走在前面。我不拉着哥也可以跟上。”
说完还乖巧地往后退了一步，跟在少年的身后。
少年的湛储宸冷哼一声，大步往前走去，越走越快，也越走越远。直到他到那个小团子，回过头时，身后已经没有了人。
身边游过的鱼类在讨论有条小人鱼被暗潮倦入彩藻里。
少年返身回去，发现小团子的鱼尾被卷在海藻里，双手抱着一株小珊瑚在努力地甩着小尾巴，企图逃脱海藻的纠缠。
看到返身回来的少年，小团子眼里一喜，“哥，你已经回来了吗？是不是惩治了很多坏人？”
少年十分轻松地斩断了包裹在小团子身上海草，他的身上有挣扎是被珊瑚磨破的伤痕。
少年比他长好些年，两三岁的小团子抱在怀里，像个小宝宝，短短的鱼尾在他胳膊上乱甩，可爱地要命。
少年眼底的厌恶少了些，将他扔回水里，声音依然冷，“回去。”
小团子拼命地点点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十分听话。
少年转身继续前行，身后的小尾巴依然在。只是每次在他回头的时候，小团子不是钻进了草丛里就是钻进了珊瑚丛里掩藏起来。可是他的技术那样差，每次不是尾巴在外面就是头发在外面。
少年起了玩心，时不时回头看，引得小团子一次次错误百出的藏身。糟糕的藏身术让人啼笑皆非，却又十分可爱。
从那以后湛储宸从心里接受了这个弟弟的存在，但是他自出生时就是王储，有很多事要忙要学，特别是他有了新的任务。
生命之树开始枯萎，他要去陆地寻找拥有显性全鱼基因的女做他的妻子，维护海域人鱼族的延续。
他很少跟这个弟弟见面，每次见面他总是不一样。
“哥，陆地好玩吗？哥，带我去吧？我可以给哥当下属。”
那个时候陆地还在战争，湛储宸参与了战役。已经能化形的湛云飞已经是少年的模样。
湛储宸一如既往的冷，“听父王安排。”
又过了一阵，他再回海域的时候，少年兴奋地告诉他，“哥，父王让我带海域巡逻队。哥不在的时候，我帮哥守着海域。哥可以安心去找未来的嫂子。等开战了我还可以在暗中帮哥打仗。”
湛储宸依旧冷漠，“恭喜”两个字仍然没有温度。少年眼底依然明亮，甚至因这两个字而兴奋。
直到那一年先王薨，湛储宸被叫到病床前，他才知道弟弟的身世。他震惊之余也为父亲的决定而愤怒。
他曾经向病重的父亲苦劝，“云飞对海域有功，哪怕有风言风语也不会影响他在军中的声望。而且有我在，我不会让谣言扩散。”
老海王很坚持，他认为湛云飞于他于海域于湛储宸都有好处，“云飞若有朝一日知道自己的身世，被世人不齿他自己熬不过是一说，若他被有心人挑唆认为是我害死了他父亲，到时候他难免向你寻仇，那个时候势必搅得海域民聊生。让他进不了海域，在陆上一切，你多帮衬就是。”
他永远记得父亲说，“不用你动手，我的人已经动手了。不要企图为他翻案，这是我的遗命。”
当时罗依在场，湛储宸最终说服不了先王为湛云飞保留海域身份。
数天之后，他看到那个意气风发跟自己说，“哥，我现在是战神哦。我没有给你丢脸。”的少年，以被掠劫先王遗骸，企图盗取玉玺篡改遗诏的谋反之罪被押上刑台。
当场抓获，人证，物证俱在。
他看到身着战衣却已然一身狼狈地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明亮的眸子里闪着茫然与困惑，“哥，为什么？”
那时候他狭长的眼眸娆而不妖，大而明亮，纯粹的似一斛明珠。
施行的人是湛储宸本人，电龙穿身之刑。
铺天盖地的电网穿过云层落在海域巡逻队每个人的身上，听天由命。电龙过后便由人遣送出海域从此再也没有进入海域的资格。
他所有的下属都离开了刑台，少年似乎才回过神来，这不是一场玩笑，而是真切切地事实。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湛储宸，急切地解释，“哥，我没有要想当海王。我只是想跟哥一起守护海域，我只是想跟哥并肩战斗。哥，我没有要偷玉玺，我没有……”
可是他所有的争辩，就被淹没在那惊天动地的电闪雷鸣中。
等他再次醒过来时，他已经来到陆地，他的身边是海域最得力的下属，阿钟。
最初那几年湛云飞不要命地找湛储宸寻仇，刺杀，一次又一次。他只要湛储宸死，至于当年的真相，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直到十五年前……
他亲自伏杀湛储宸，却仍然打不过他。他重伤之下装死，本想逃走，却不想湛储宸却用尽力量救他。他就是在那个时候重伤了湛储宸。
十五年前的极地雪域……
死里逃生的湛云飞一次次回想当时的场景，湛储宸救他的样子，他眼里的悲凉，眼角滴落的泪渐渐清晰。
他终于……想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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