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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两人带着面具,大摇大摆走进了大堂,堂中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好不热闹。

        菜香,酒香,美人香相互交织。

        听雨阁的大堂中筑起了一座红色高台,高台四周摆了几个花坛,从中生出翠竹,隔着层层竹叶,隐约能看见里面摆了一把古琴。

        一位绿衣美人看见她们二人进门,立刻迎了上来。

        美人十分热情,柔弱无骨的就要往叶苪溪的怀里倒下去。叶苪溪脚步微移,闪避的极快。

        啪嗒,美人摔在了地上。叶苪溪与雾莲两人齐齐看她。

        绿衣美人直起身,理了理衣服,表情丝毫不觉尴尬,她拢了拢发鬓,露出娇俏的笑容:“二位公子眼生的很呢,第一次来?”

        她们二人脸上的面具遮挡了大半张脸,能认出来才是奇怪。

        叶苪溪压着嗓子:“嗯。”

        美人眼珠转了转,将他们领到一楼角落的地方,这地方虽然狭小了些,但是能眼观大堂,整个听雨阁都能尽收眼底。

        很快有人来布好了桌子。

        美人名唤翠柳,顺势在她们桌边坐了下来,她撩起衣摆,露出修长的腿,观察她们的反应,见她们无动于衷后又讪讪的放下衣摆,试探道:“两位公子是来寻小官的?”

        “小官?那是什么?”雾莲不解。

        翠柳捂着嘴咯咯笑道:“二位不是好那龙阳为何做这样的打扮?我们听雨阁小官的名声可是胜过姑娘的,尤其我们听雨阁的雨公子,姿色少有,音律也是绝佳,今日很多人都是为了一睹他的风采慕名而来。”

        翠柳看她们的打扮,明显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以为她们羞于那点龙阳之好,不便于明讲,提议道“二位若是觉得不方便,可以定二楼的包间,视野清晰,私密性也好,只是这价钱嘛”翠柳看着她们,促狭一笑。

        她说话时,衣袂飘飘,浓重的脂粉气飘散开来,叶苪溪被熏的晕沉,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打发了她。

        “小姐,她说的什么雨公子,小官难道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雾莲探着脑袋,朝大堂里张望。

        风源国好男风的其实不少,但是他们登宣县消息闭塞,民风质朴。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很少,这大概也是听雨阁在短时间内吸引众多客源的原因。

        细细看去,宽阔的大堂里除了接客的女子还有男子,那些男人容貌尚好,梳妆打扮一点都不逊色于那些姑娘。

        叶苪溪虽然也不懂,但不愿意在雾莲那个丫头面前丢了面子,随口搪塞道:“不急,不论是雨公子还是雪公子,过一会便知。”

        她哪里在意什么雨公子,她的注意完全被桌上的美酒吸引,这酒好香!来对地方了!

        她趁着雾莲不备,拿了酒壶喝了好几杯。一口下去,香醇浓烈,口齿甘甜。

        她美滋滋的喝着酒,目光开始随处游离,视线微微上抬,落在二楼,正如翠柳所说,二楼有很多雅间,这些雅间被帷幔竹帘分隔,成了一个个独立空间。大部分都围得严严实实,将里面的人遮挡了严实。

        就在这雅间的正中间,有一间帷幔分开了些,隐约能看到个人影。叶苪溪的眼力不差,透过帷幔的缝隙,竟瞧见一只手。那双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持着白瓷酒杯,甚是养眼。

        叶苪溪视线沿着这手缓缓上移,再到骨骼分明的手腕,再往上,视线却被帘子隔断。

        她皱起眉,显然对不能看见这双手的主人十分不满。

        “有什么不对吗?”雾莲注意到她的异样,警惕道。

        叶苪溪招了招手,雾连凑近了些:“你不觉得二楼雅间的那双手特别好看?”

        雾莲看过去,那纤长白皙的手此刻正摩挲着杯沿,动作优雅。

        雾连故作老道:“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相貌如何,有些人骨相佳,但姿容平庸的很。”

        叶苪溪捏着酒杯,学着那人的动作摩挲着杯沿,对着雾莲笑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我们打赌,我赌那手的主人一定是个美人。”

        “好,赌什么?”雾连不服气。

        “如果我赢了,我们就在这住一晚。”

        雾莲狐疑道:“你真的不是为不想回去找借口?”

        “是。”叶苪溪承认的相当坦然。

        雾莲“……”

        大堂一声脆响,一个白瓷酒壶摔在地上,瞬时间四分五裂,酒水如注,浸湿了地上铺着的红锦地毯。

        气氛一时静谧下来。

        “妈的,老子在这里坐了半天,那狗屁的雨公子还不出来。真当自己是块招牌啊。”大堂中央,一个腰佩剑,身穿白色锦服的肥硕男子叫嚷着。

        呦,还是个熟人,叶苪溪心道。

        他衣着不菲,看起来倒是个有钱的主。他身旁陪着的秀丽的少年此刻正发着颤。

        肥硕男子看他一副惊怕样,眼睛危险的眯起,他本就不是好龙阳之人,来这里只是听闻雨公子的名声,如今看那个少年害怕的样子,心里的火更往上冒,一巴掌就呼了上去:“滚开,磨磨唧唧的兔儿爷。”

        周围里传来一阵嗤笑,这种场所的客人显然对这种情况都司空见惯,于是该喝酒的喝酒,和美人调情的调情。

        在肥硕男子右边靠着的美艳女子见状,连忙爬起身,娇弱的靠在了他的怀里,玉指抚上他的唇:“朱爷,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我伺候你还不够吗?”

        美艳女子眼神如勾,一双杏眼里盛的是盈盈秋水,朱爷的魂都被她摄走了一半。

        他搂上女子的腰,腆着脸笑道“那得看看你是怎么伺候我的。”

        美艳女子半捂着脸娇笑,还不忘给那个被打的小官使了个眼色。那小官踉跄着爬起,灰溜溜的回到了后堂。

        角落里的雾莲看到了这样的场面,胃里一阵翻涌。

        “真恶心。那男人肥头大耳,□□熏心,还仗势欺人。”

        “你刚才狗腿的样子也挺自然的。”叶苪溪评价道。

        雾莲噎了下,拿起酒壶正想给自己倒一杯,却发现酒壶已经空了。

        转头一看,叶苪溪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已经泛起了潮红,因为带着面具,雾莲看不出她到底醉了没有“你喝了多少?”

        叶苪溪回过神,微楞的看着自己面前空着的酒壶,歪头道,“没多少吧?”

        雾莲拿着酒壶,摇了摇,一滴不剩,这叫没多少?

        叶苪溪酒品不好,孤峰派的弟子都知道。此人有一个喝醉后喜欢钻人被窝的怪癖。本门的师兄弟多少都受到过她的迫害。

        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月夜风高,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你的床头,对你伸出罪恶之手,扣住你的后颈项,把你扔出了房间,正大光明的独占你的房间。

        运气好的,睡的沉一点,也就一觉醒来会发现自己睡在悬崖边的大树上,一不留神就跌下去死翘翘的那种。久而久之,谁都不敢让叶苪溪碰酒。

        雾莲见她神色正常,思量着她到底醉没醉。

        此刻大堂二楼正中的厢房打开,一个身穿白绸外披白纱的曼妙身姿走了出来。那男人朱颜艳丽,腰身如柳,一双多情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似撩非撩,目光扫下去,留下一片风情。

        “雨公子出来了。”

        大堂谁唤了一声,堂上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二楼站在门前的人吸引。

        那白衣公子脚尖跨上栏,轻轻一跃便俊雅的落到了二楼的高台上。

        雾莲赞道:“好功夫!”

        叶苪溪“花拳绣腿。”

        雾莲:……

        雨公子慢慢踱步到高台中间放置的古琴前,细指拨弄,悦耳的弦声缓缓而起。

        乐声时而轻缓如流,时而高亢,引动着人们的情绪。

        他抬起头,视线扫下来,落在雾莲这一处,嘴角微微扬起,像是一缕春风。勾走了谁的心神。

        雾莲看的兴奋,使劲拍着叶苪溪的胳膊:“这雨公子不但人长得俊俏。琴弹的也好。”

        叶苪溪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回了句:“白色,寡淡。”

        雾莲汗颜,但又想起孤峰派那长年累月的素色长袍,确实是有些寡淡。

        大堂高台,竹影幽幽,琴声廖廖,雨公子明艳的面容隔着竹叶若隐若现。一曲弹奏完毕,琴音绕梁,绵延息息。

        随之而来的,是满堂的喝彩。

        “雨公子果然不同凡响啊,这一趟没白来。”

        “是啊,这几日被掌门逼着来查探孤峰派,可愁死我了。几日下来,连上山的路都找到,还好有这个地方可以消遣。”

        “原来你也是被掌门逼来查看孤峰派的,叶昊天那厮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各大门派都收到了消息,说叶昊天令散落在外的弟子速速回来,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叶苪溪一旁的酒席上几个劲装紧袍的人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她嗤笑一声,打的什么主意?

        打的把她嫁出去的主意呗,也不知道谁敢娶她。

        高台上,众人还觉不够,纷纷求雨公子再奏一首。但是竹影中白色身影已起身,婉言谢绝了,下了高台准备离去。

        就在大家遗憾之际,大堂里突然传来一声:“你,多少钱一晚,我包了。”

        众人倒吸一口气,纷纷不赞同的看着这位朱爷。

        听雨阁的雨公子琴艺高超,容貌动人,只是卖艺不卖身,心情好了,出来弹奏一首曲子。谁都不能驱使他。因为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便是这听雨阁的老板。

        正准备上楼的雨公子脚步一顿,转过头来,他的眉目多情又清冷,容颜艳丽如春。

        “你要包我?”他的声音清冷,有种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微妙距离感。

        朱爷不好龙阳,刚刚只是起了念头,想包下这人,好好折磨一番来消磨自己今晚等候太久的气。但是此刻看到这番容颜,居然也起了尝鲜的念头。

        他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说吧,多少银子,今晚让你见识一下你爷爷的厉害。”

        雾莲凑到叶苪溪耳边:“小姐,这朱爷看着是个生面孔,不是本地人。”

        叶苪溪点点头,今日大堂里坐了很多江湖装扮的人,遮掩面目的也不乏,这也是她们刚才二人带着鬼面没引起注意的原因。

        她刚才听邻桌的话,这里大半的江湖人士多半是为了孤峰派而来,只是找不到上山的路,才聚集于此。

        “好,那你跟我来。”雨公子出声,声音低沉缓缓,就如他的琴声一样具有魅惑力。他眉眼一弯,“只准你一人跟来。”

        那位朱爷没想到此事这么容易,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竟不顾同行人的劝阻,跟了上去。

        叶苪溪注意到,当雨公子踏上二楼时,二楼那间隔间帷幔被人掀动,一个身穿青袍的男子走了出来,那人体型高挑欣长,但是相貌非常普通。

        雾莲看着雨公子领着朱爷上了二楼的厢房,宛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回过头,看到叶苪溪正看向一处,望过去,也看到了那个青袍男子。

        “小姐,你输了。”雾莲把那青袍男子当成她们打赌的那双手的主人。

        “不是他。”

        那个青袍男子的手厚实有力,不是她们打赌的那个人。

        果然她话音刚落,那帷幔的后面又出现一个人影,那双修长的手将帷幔撩起,一个穿着紫衣腰束玉带的人走了出来。那人青丝如墨,眉目深邃,面色白皙如月,他的袖口处有金线绣着的图腾,腰间坠着珠玉,气质十分华贵。

        叶苪溪拿着酒杯的手一顿。

        兴许是叶苪溪的视线太过灼热,那人的目光竟朝着这个方向望过来。叶苪溪的视线和那紫衫男子对了个正着。

        那人的眸子颜色很浅,有点像琥珀,他的眼底没有什么情绪,看过来时,像是冷风,让人微微颤栗。

        叶苪溪心头一震,她竟然想起了孤影峰峰顶冬日覆盖的白雪,美丽又孤郁。

        尽管孤影峰从她娘死后再无落雪,可她依旧忘不了那满目苍白壮阔的景色。

        那紫衣男子眼神并没有多做停留,只在她戴着的鬼面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了。

        他微微侧头对那青袍男子说了些什么,青袍男子应了声便走向刚才雨公子消失的方向。而紫衣男子又回到了隔间。

        “小姐?小姐?”雾莲唤了几声才把叶苪溪的思绪唤回来。

        “嗯?”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你确实赢了。”

        毕竟那人不仅容貌俊雅,气质更是此她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要华贵。甚至比眉目明艳的雨公子还要好看。

        “那是自然,不过他穿紫色真好看,我还从未见过一个人将紫色穿的这么好看。”叶苪溪赞叹道。

        紫色慵懒贵气,仿佛天生是为那人定的色彩。

        下半夜,叶苪溪又叫了一壶酒,不管雾莲怎么规劝都没用。夜已深,大堂的人都抱着美人转战厢房了。

        雾莲叫来一女子,让她们余出一个空房间,那女子见他们没要任何姑娘和小官,又见她们是这幅装扮,以为她们是一对相好的。开了房间便默声退下了。

        叶苪溪被雾莲扶起的时候,眼神还留恋的瞥了一眼二楼,那紫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

        雾莲把喝的烂醉的叶苪溪扶到床上,转身在桌前倒了杯水准备喂她喝下。

        一回头,床上哪里还有叶苪溪的影子。

        雾莲心头暗叫一声不好。

        听雨阁后院中,满院盛开着桃花,桃花的香气混杂着夜间的湿冷气息,要将人溺在其中似的。

        秦橙临坐在亭中,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酒杯,他身后站了两个高大的男人。

        他问:“有霜月客的消息了?”

        他身后穿着白色绸衣男子回道:“放出的探子来报,还没有发现他的行踪。”

        秦橙临手上的动作不停,只是神色冷了些。

        “那苍穹派的少主你如何处置了?”

        那白衣男子像是想起什么,脸上闪现出一丝兴奋又带点厌恶的神色。“杀了。”

        白衣男子身旁的青衣男子眉头一皱:“玄雨,你怎如此莽撞。”

        原来那白衣男子正是听雨阁的雨公子。

        玄雨不屑道:“和他共处一室的又不是你,要不你扮成我的样子,和他呆一会试试。”

        青衣男子怒道:“你!”

        “玄青,够了。”秦橙临放下酒杯,站起身。他身上的紫色锦衣在黑夜中显得更为妖冶。

        玄青闭上了嘴。

        秦橙临缓缓道:“苍穹派最近两年一直和丘狄国有所勾结,这一次也当给他们一个教训。”

        玄青道:“是。”

        秦橙临问:“今夜苍穹派来了多少人?”

        玄青答道:“十人”

        “都在阁中?”

        “都在阁中。”

        秦橙临嘴角微勾,眼底不泛波澜,他的音调冰冷,如雪山上万年的积雪“都杀了。”

        没待玄青回答,玄雨就抢先一步,他拱手道:“公子,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他脸上的神情甚是愉悦,仿佛要做的是一件趣事。

        秦橙临轻点了头,玄雨便转身而去,嘴角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玄青看他离去的背影道:“就这么放任玄雨没关系吗?他毕竟是文丞相从暗夜司挑选出来的人。”

        暗夜司,是朝廷培养杀手的机构,据说若是得罪上面的人,轻则被治罪,更可怕的是被暗夜司悄无声息抹去了信息。

        秦橙临眼覆冰雪,:“暗夜司不过是朝廷养的一条狗,即便他文枫眠花的心思再多,暗夜司里出来的人也不会根据他的意愿行动。”

        他站起身,眼神落在那满院的桃花树上,思绪却飘回很远,“你以后若是有不想接手的事,尽管让玄雨去做。”

        玄青惶恐,双膝跪地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秦橙临淡淡道:“我知你为人忠厚,但是有些事情总有人要去做的,起来吧,这种话以后不必再说。”

        玄青起身:“是,但是属下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

        “王爷为何认定霜月客一定会回孤影峰。他在江湖上消失匿迹两年了。”

        “叶昊天自从建立孤峰派以来,很少插足江湖之事,这一次在大张旗鼓的在江湖各地散布消息,让游历在外的弟子速速回派,叶昊天积威甚广,霜月客不可能不回来。”

        “他真是叶昊天的弟子?”

        秦橙临沉默了会,道:“他手中的霜月剑确实是叶昊天挑了八大门派的那一把。”

        “属下明白了,会继续增派人手,找到他的行踪。”

        秦橙临点头,夜风萧萧,露寒霜重。他站在满园桃花前,灼灼耀眼。只是桃花的明媚也冲不散他身上的寂寥。

        玄青望着他单薄的身子“王爷,夜风冷,早些回去歇着吧。”

        秦橙临眸色一暗,静默在亭前,迟迟没有动作。

        玄青也只能陪他一起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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