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额头,麻药劲儿早过了,疼得他直咧嘴。
他做梦都未曾料到,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可怜,居然有这样的胆子,
狠
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纤瘦的胳膊也是有劲儿,一下又一下地抡圆了砸向他的脑袋。
“盛怀安呢?我要见他!”这是他张嘴说的第一句话。
三位警察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中间那位身材高挑的警察一脸肃穆,开口说道:“保持安静,你现在没有资格提任何要求,盛书记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赶快养好伤,跟我们回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冷凌烨深知自己已在劫难逃,只得识趣地放低姿态,“警官,你们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手机?我想给家里的老婆孩子打通电话。”
“我们在这里看守你,就是为了防止你联系外界串供……”
其中一位警察话还未说完,病房门突然被推开,警觉的三人立刻挺直腰板敬礼问候,“盛书记。”
盛怀安轻点颔首,“我和他聊两句。”
三位警察整齐划一地点头,转身退出病房,关好门。
冷凌烨看到盛怀安走进来那一刻,立刻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奈何身体不允许。
“躺着吧,别把伤弄严重了,拖延了案件的进程。”
盛怀安漫不经心盯着他,周身却散发着凛冽的寒意,每向病床走近一步都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意,一字一顿道:“如果不是因为法律的约束,你觉得你能完好无损地躺在这里养伤吗?”
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臂上青筋暴起,似随时会冲上去将病床上的人撕裂。
盛怀安面对外界媒体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只会让人觉得疏离遥远,可此刻,他眸子里透出来的是杀意。
冷凌烨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盛怀安,缩瑟着咽了咽喉,眼神闪躲,强压下心中的紧张感,缓缓说出心中诉求。
“所有事情我都认,但我想见我老婆孩子一面。”
“你现在是阶下囚,没资格提要求。”盛怀安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他,仿佛在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冷凌烨料到他会拒绝,沉默片刻后,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如果我用一个秘密交换呢?关于
只只
的秘密。”
盛怀安慢条斯理拿出手机,长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随即将手机递到冷凌烨眼前。
“我说了,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刹那间,冷凌烨如遭雷击,彻底崩溃,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双手用力地捶打着床面,“你们对她做什么了?你们是不是拿千妤威胁她了?千妤一个人,你们让她怎么活?”
盛怀安不以为意地收起手机,淡然地理了理袖口。
“威胁?你以为所有人都如你这般泯灭良知吗?你在怜悯你女儿的同时,可曾想过
只
只
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成长的?她究竟犯了何错,要承受这般苦难?”
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令人无法辩驳的威压。
“你简直比畜生还不如,冷家二老将你视如己出,甚至委以企业管理之重任,你为何要恩将仇报,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听到此处,冷凌烨微微一滞,旋即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冷笑,“为何?因为他们咎由自取,他们又当又立,收养了我,却又要再生一个。他们与我的亲生父母一般令人作呕,统统该死!”
冷玉书的降生,像是一道刺眼的光,直直扎进冷凌烨原本就敏感多疑的内心。
自那以后,家里的欢声笑语都成了他耳中的刺耳杂音,每一声逗弄妹妹的温柔话语,都像针一样刺在他的心头。
他觉得自己被彻底边缘化,曾经那些以为是爱的关怀,不过是养父母短暂的怜悯。
凭什么这个后来的小家伙,能轻而易举得到他拼命讨好都换不来的一切?这种不平衡的怨念一天天累积,让他看妹妹的眼神愈发冰冷。
从此,嫉妒的种子生根发芽,到恶念如野草疯长。
他开始偷偷破坏妹妹的玩具,看着妹妹委屈哭泣,他心中竟涌起一种病态的快感。
随着时间推移,这小小的恶意已无法满足他。
他脑海中时常闪过可怕的念头,那些扭曲的想法像藤蔓一般,紧紧缠绕,让他逐渐丧失理智,最终滑向罪恶的深渊 ,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无法回头 。
当得知女儿千妤在胎中便存在问题,医生建议引产之际,他坚决表示反对。
他自己本就是被遗弃的孩子,又怎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尚未降临人世,就被无情地剥夺生存的权利。
他悉心呵护女儿长大,妄图借此来慰藉三岁时便被抛弃的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盛怀安站在那里,脸上的震惊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
“就因为嫉妒?”他沉沉出声,胸腔剧烈起伏,愤怒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波撞击着理智的堤岸,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安姩那张如瓷娃娃般精致明艳的小脸,从五岁到十八岁,以及昨晚她浑身是血、瘫软在地的模样,压抑的愤怒瞬间转化为怒火。
盛怀安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冷凌烨的衣领,拳头如雨点般砸向那张冲他挑衅的脸,床铺都被震得簌簌作响。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他们做错什么了!安姩做错什么了!”男人低吼着,手臂上的肌肉紧绷,青筋根根暴起,恨不得直接扭断冷凌烨的脖子。
病房门外的三位警察听到动静,但都不敢往后看,皆是抿着唇,目视前方,一动不敢动。
盛书记一定是在里面锻炼身体!领导日理万机,偶尔放松一下身体,一定是这样的!
盛怀安收回带着丝丝血气的拳头,眼底的怒火逐渐转换为深不见底的幽邃深渊
随后,他不紧不慢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
开始擦拭手指,仔仔细细地擦拭每一处关节,每一条缝隙,像是要把沾染的污秽彻底清除,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转身之际,他将手帕丢进病床旁的垃圾桶里,留下冰冷如寒霜的一句,“我会尽快送你上路。”而后大步离开。
三位警察见盛书记出来,立刻半低着头,目送其走远。
黎慧安的电话打进来时,盛怀安从普通病房出来,刚走进电梯。
“什么事?”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怒吼过后的沙哑。
“儿子,你们都还好吧?安姩伤的重不重啊?我熬了点儿虫草乌鸡汤,一会儿给你们送过去吧?”
“不用了,虚不受补,您自己留着吃吧,我这边还有事,先这样。”说完之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从来都是等待对方挂电话的人,第一次主动挂断母亲的电话。
他这是失望至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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