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断情哪里都痛
……
自前堂上房传来“砰砰”门响, 透过半开的窗,青钰看见朱弦自上房的大门内狂奔而出,出乎青钰的意料, 仇辉并没有跟出来。
或许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争执, 这样想着,青钰便又重新坐回到了茶桌旁, 不准备去打扰这对儿未婚小夫妻了。
再等了一会儿,朱弦并没有再回来,而仇辉竟也没出来!
青钰心下生疑, 站起身来推开门, 朝着仇辉所在的上房走去……
门洞开着,却没有点灯,天色已经全暗了,青钰看不见, 便掏出腰间的点火石点亮了门边墙上的一盏烛台。
青钰惊讶地看着在房间深处的墙边,仇辉蜷缩成了一团,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大公子!”青钰大喊一声朝仇辉跑去。
就在她伸手试图将仇辉翻转过来的时候,原本趴着一动也不动的仇辉却突然发声:
“别碰我!”
青钰被吓了一跳, 伸出的双手凝固在了半空。
“让我缓一缓……真他娘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目之所及,青钰看不出来仇辉哪里负伤了。青钰被吓得不轻, 举着胳膊,颤抖着问道:“大公子哪里痛……”
“……唔……哪里都痛……”仇辉说。
!
青钰惊讶, 回想仇辉在负伤前唯一的对手只可能是朱弦,青钰实在想象不出来, 论打拼,仇辉在面对朱弦的时候究竟能惨败成什么样?
“大公子……你别吓我……你若不好了,掌门他一定会拿我祭旗的……你行行好告我我你究竟伤了哪里, 就让属下替你看看吧!”见仇辉这般不能动弹,青钰快哭出来,开始苦苦哀求仇辉让她替他检查检查。
“你……不能看……所以……就别看了……”趴在地上的仇辉,断断续续地说,说话声音比蚊子都还要小。
青钰没办法,只能跪在仇辉身旁等。
“大公子想喝水吗?属下替你端杯茶?”青钰柔声询问仇辉。
“不要……”
“大公子躺地上冷吗?属下去给你拿床被子?”
“不要……”
“大公子还没吃晚饭,要不属下先给你拿只馍?”
“不要……”
“大公子……”
“你给我闭嘴……!”仇辉有气无力地呵斥。
“你闭嘴……我……我就好了。”仇辉说。
青钰没办法,被迫又把嘴闭上。可她的心却静不下来,急得抓耳挠腮,只能趴在地上,透过仇辉与地面接触的每一条缝隙,试图分析出仇辉的伤处究竟在哪里。
当然,这只是奢望,青钰又没长一双透视眼。
就在青钰围在仇辉身边,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仇辉终于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十分笨拙地朝前方的墙根儿爬,青钰准确判断出了仇辉的意图,便扶住他的胳膊,一把就把仇辉给拖到了靠墙的地方坐好。
“大公子好些了?”青钰激动万分地看着仇辉的脸,她相当惊讶地发现,仇辉的眼角亮晶晶的……
大公子居然哭了?
这是被疼哭了,还是伤心哭的?
青钰不知道,她只是有些震惊。毕竟自青钰跟在大公子身边起,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大公子哭,哪怕大公子最难的时候治病,青钰从旁边看着都哭了,大公子都不会哭。
“快帮我把胡子取了,我快要痛死了还被这胡子捂着,窒息……有那么一瞬间……我好想死了,或许都不会这么难受……”仇辉喘着气,无力地靠在身后的石墙上。
青钰听言,立马伸手把住仇辉下颌上的络腮胡,沿那胡须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把仇辉满脸的胡子都给卸了个精光,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你都变色了。”青钰说。“嘴唇也是乌的。”
“胳膊痛吗?我看你都抬不起来。”青钰问。
仇辉把头靠在身后的石墙上,双眼紧闭着摇摇头。
“心口痛吗?”
仇辉的双眼紧闭着,继续摇摇头。
“腿呢?”
依旧摇头。
“……”
“那你就是全好了?”青钰又急又怒。
“是的……”仇辉点点头,睁开了眼睛,他朝青钰伸出了手:
“扶我起来,我们该回去了。”
青钰垂首,捏住仇辉的胳膊,一把把他从地上给提溜了起来。
仇辉龇牙咧嘴地站着,上半身依旧保持着蜷缩的状态。
青钰后退一步,上上下下打量着仇辉这般怪异的站姿,关心他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毕竟无论她问再多,都问不出个名堂来。
“大公子是想出恭吗?”青钰没心没肺地讽刺仇辉。
仇辉转头,看见了青钰脸上的不悦,他恶狠狠地朝青钰甩过去一个眼神,口里没好气地回她一句:
“屁股痛,少见多怪?”
……
朱弦这马车抵达祁王府之前,就在车上把身上这身儿大红大绿的衣裳给换了下来。为了这次出门,朱弦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连回家路上需要换衣服这样的细节都想到了,可赵五郎的请托,她依然没有办好。
朱弦不知道赵五郎的义兄会不会因为今晚这场意外,就要与赵五郎恩断义绝了。但是经过了今晚这件事,朱弦已经没有精神再去考虑那么多,现在她只想钻进被窝好好睡一觉!
才刚走进二门的花园,朱弦就碰上了正往外院走的祁王妃。
“我的儿,管家说你不见了,就连你院里的丫头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为娘正说出来寻你呢!”祁王妃看见了朱弦,自大老远就开始对朱弦喊。
朱弦赶紧调整好情绪,疾步迎上,对祁王妃道了个万福,就开始道歉,说自己丢了一只钗,一晃眼看见一名歌姬头上戴的与自己的那只钗有点像,心气不过,便追出去说理。
“那么你讨回你的钗了吗?”祁王妃问。
“没有。”朱弦摇摇头“待我追上去一看,结果人家头上戴的,并不是我的那一支。”
祁王妃笑,说原来芃儿也是个马大哈,怎么连自己的钗子也能看错?往后别再一个人出门了,多危险啊!若是有个啥事儿的,连找个人报信的都没有!实在不行,明天为娘陪你出街,咱们再去金店重新买一支。
朱弦急忙摇头,说不必了,既然没有丢在府外,那么就一定丢在府里了。母亲不用急,大不了让管家通知下去,若是看见了钗子的,都送去管家那里看看,指不定什么时候那只钗,便就又出现了。
朱弦这头与祁王妃敷衍完,就想走。今天晚上受到的刺激太大,她实在没有精力再与祁王妃周旋了。
可不等朱弦开口与祁王妃告辞,便听得祁王妃开口问她:
“芃儿,就今天下午,宫里来人给你弟送贺礼的时候顺便带了一句话来想要问你,当时芃儿你去后院接客人了,王爷便说今晚先好生问问你,待都问清楚了,明日进宫再与陛下汇报。”
朱弦颔首,问祁王妃宫里来人想问自己什么话呢?
祁王妃说:“还不就那赵五郎,赵五郎的案子不久就要结了。陛下听闻你曾经在龙城见过他本人,就想让你进宫去再确认一遍,如今被关在狱的那个,是不是赵五郎本人。”
听得此言,朱弦条件反射一般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要问我?宫里要判人家赵五郎,就宫里的差官自己完成呗!再说东相大人不是也见过那赵麾吗?直接问东相呗!”
“可是东相大人说,他见到赵麾的时候,赵麾正在与你爹的人血战,那赵麾满头满脸都是血,根本看不清楚赵麾的本来面目。东相大人说芃儿你去得早一些,那会儿打斗才刚开始,那赵麾脸上还没有被血染污,想来芃儿你应该会看得清楚一些。”
“哪里,哪里!”朱弦急剧地摆手。“我可认不出那赵五郎来,我见到他时,他的脸上就已经被各种东西污染得东一块西一块的了。我也没有见过赵麾本来的样子,叫我去确认个什么劲?”
朱弦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祁王妃传达的邀请,今天晚上的事给朱弦的内心留下严重的阴影——
她再也不想管赵麾的事情了,每一次朱弦插手赵麾的事,就一定会犯错,然后再添一笔欠赵麾的债。
就像今天,原本赵五郎好赖还有一个结拜兄弟,待到赵麾死了,雷老虎还有可能看在与赵麾拜结义的份上,替赵麾收个尸。
可今天晚上自己去插手了,不过替赵麾传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结果就被自己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发生了武力冲突。
朱弦想,经过今晚这一战,原本雷老虎替赵麾收尸的可能性还有一半,到现在,什么可能都没有了……
朱弦欠赵麾的,已经还不清了。
可是朱弦还要嫁人。
她已经对不起一个了,不能再接着对不起另一个。自己在雷老虎面前说的那些话,确确实实发自她的内心,不管朱弦自己多么的不想承认,眼下她对赵麾的感情,已然踏上了最危险的边缘,值得朱弦警醒,并认真对待。
既然祁王府已经接受了仇辉的提亲,那么她就一定不能背着仇辉,再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今天晚上甚至差一点就铸下大错,多亏了自己勇猛跑得快,不然若是等更加严重的后果发生,朱弦不光对不起生自己养自己的父亲母亲,也对不起朱弦曾经吃过受过的那些苦和委屈,更是对仇辉,男人尊严的极大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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