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情侣别灰心,就留在京城,本官会帮你
……
仇辉走下马车, 来到柳湛的面前。
柳湛没有下马,抬起袖子捂着脸已经哭得难以自持。
仇辉抬起头,视线却越过柳湛的马, 投向马屁股后不远的地方……
他朝那不远处的屋檐底下勾了勾手指头。
屋檐底下的两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 便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过来。
“仇公子。”
“副指挥使大人。”
两个小厮对仇辉点头哈腰,连称呼都没来得及商量统一。
仇辉笑了, 眼底闪烁明亮的星星。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嘛?”仇辉问。
“回仇公子的话,我们是柳公子的仆人。”其一名高个一点的小厮这样回答。
仇辉点头, 脸上依旧带着那种让人看不懂的笑容, 踱步绕过柳湛的马,来到这两名小厮的面前……
不等两个小厮回过神来,仇辉一边一个抬肘、锁喉,干净利落地把这两名小厮给一起摁倒在了地上。
仇辉弯腰, 伸手探进两个人的怀里、腰间一通摸索,摸出来两块鎏金的铁牌,上面刻着带东厂字样的图案,仇辉把这两块铁牌狠狠地甩到了地上这两个“小厮”的脸上。
“告诉我, 你们究竟在找什么?”仇辉抓起一人的领口,把那假小厮真番役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们跟着他干什么?人柳哥儿一不犯法, 二不惹事,你们大老远把他带来京城是想干什么?”仇辉把鼻尖凑近那假小厮真番役, 咬牙切齿。
“滚!”仇辉一撒手,把那番役狠狠地摔回地上, 再往二人的身上一人狠狠地一脚踹:
“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监管也要有个度,人老老实实的百姓, 整天吆喝来折腾去,那就是干扰民生!”
两名东厂番役连滚带爬地退了,仇辉拍拍手,抬头环视一下四周,看见四周狭窄的街道两边林立的酒幡店招,轻蔑一笑。
仇辉转身,再度回到柳湛的马前。他抬手牵起马嚼子,对柳湛说:“走吧,柳兄,许久不见,咱俩去喝一杯。”
……
柳湛走出近水楼大门的时候已经二更天了,才刚牵过自己的马,柳湛转身,看见高帜骑马站在自己的前面,他的身后汇集了乌泱泱一大群持刀的东厂番役。
高帜望着柳湛,闲闲地一挑眉:“柳公子,跟本官回吧?”
高帜把柳湛重新带回了自己的私宅,招呼来仆人伺候柳公子休息。
与仇辉见过面的柳湛变得沉默了许多,一回到高帜的宅子就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行李。
高帜站在一旁默默地看柳湛收拾包袱,一个人思索了很久。
适才柳湛与仇辉见面的时候,甩开了高帜。仇辉自己就在西城兵马司,对朝廷的这一套很熟悉,他带着柳湛离开,高帜便跟丢了这二人。
待最后高帜寻到这近水楼来,也已经半夜了。习过武的人,警惕性本就比普通人高,高帜不敢凑太近,只能远远地在酒楼的另一头等着柳湛与仇辉会面结束。
所以他们东厂一大群人忙活了一晚上,却什么墙角都没有听到。
“他是你认识的那个仇辉吗?”高帜开口问柳湛,这一次,他决定开门见山。
柳湛点头:“是啊,他是仇辉。”
高帜笑,他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柳湛的话也是不可信的,因为他不清楚仇辉到底与柳湛说了什么。在高帜来说,与仇辉相比,很明显柳湛与仇辉一方的关系更为亲近一些。
“永昌十五年至永昌十七年间,你每个月辛苦张罗着给送药的那个人,就是他吗?”高帜问。
“是的,就是他。”
“他究竟什么病?看起来仇辉的身体很健康,并没有什么不妥。”
“现在你看着觉得并无不妥,可那时却很是欠妥,不然也不会自困两年不露面,潜心养病。”柳湛说。
高帜好奇,忙问柳湛此话怎讲?
“那一年他与黑龙寨结下梁子,一天晚上想得冲动,便独自一人提着刀夜闯黑龙寨。当晚便攻进了黑龙寨总舵的卧房,砍下了龙老大的头,而他自己也重伤多处……”
柳湛低头,眼底闪烁泪光。
“他两侧后腰的位置都有伤,其一处还是贯穿伤,肾盂破裂……”
柳湛有些语塞:“大半年过去,他旁的外伤都养好了,却依然终日乏力自汗,面色惨白,严重的时候还会尿血。所以,从那以后,他便开始闭门养伤,长期服用大补之药,以期身体能够恢复健康。”
柳湛说得很详细,高帜听得有点儿呆。
他从来没有想过仇辉伤的会是那个位置,而且还如此之严重。怪不得仇尚志要关着门给仇辉治病了,这种断子绝孙的伤,的确不好被别人知道。
高帜拿手摸自己的下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一想到仇辉因一场斗气变成了一个废人,高帜心里竟出奇地愉悦。
“那么,他现在应该是大好了吧?”高帜问。
柳湛摇头:“不知,但他似乎依然不能过于疲累。”
高帜颔首,心底有了成算。
根据柏舟传回来的情报,仇家的人并不喜欢柳湛。按说柳湛替仇辉找药,仇尚志应该感谢人柳湛才对,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看眼下这情况,高帜对仇辉与柳湛的关系总算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仇辉是卦刀唯一的传人,年纪轻轻不光意外伤了身子不说,居然还沉迷养戏子。这种事搁仇尚志头上的确是灭顶之灾,仇尚志没有按江湖人的性子灭了柳湛,的确是很对得起他了。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高帜很随意地问。
“没什么,无非就是抚今追昔。”柳湛答得也随意,他把自己的东西打成了一个包袱,紧紧凑凑的,背在身上方便又俐落。
高帜伸手按住柳湛的包袱,劝他:“别灰心,就留在京城,本官会帮你的。”
柳湛笑:“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何要帮助草民,草民依然要谢谢大人的好意,只是现在……”
柳湛的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泛起一圈红。
“现在我不需要了。”
高帜觉得,猜柳湛的想法并不难,于是他便按照自己心头所想继续推行自己计划。
“虽然仇副指挥使要娶妻了,但是你们二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总归还是有一份情谊在的……”
“不需要了。”不等高帜说完,柳湛便出声打断了高帜的话:“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再没头没脑地劝了!”
“……”高帜语迟,柳湛的表情出乎预料的激动,他红着眼,似乎就要哭了。
高帜承认自己没有养过小倌,的确不懂养小倌儿养出来的感情,对比其他感情有什么不一样。但柳湛一味否定高帜,说他什么都不懂,搁平时,敢对高帜说这种话的人,他的人生路,基本就算走到头了。
但是今天的高帜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柳湛不是人犯,不是人犯!高帜在心底时刻提醒自己。
柳湛转过身,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高帜沉着脸,一脸不耐烦却语调温柔地劝柳湛好好休息,自己也转身走出了房间。
“头痛……”高帜抬起手来揉揉额头,柳湛的眼泪太多,高帜见识过的人有千百万,却实在没能力对付一个爱哭的男人。
高帜才刚走出院子,颜龙飞便迎了上来。
“大人,情况怎样?”颜龙飞一脸期待地问。
高帜摇摇头:“没有新情况,不光如此,还闹情绪了,那眼泪多得哦……”
高帜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夸张的表情,啧啧道:“跟决堤的水坝一样,谁敢去惹他?”
颜龙飞惊叹,“比娘娘还难伺候?”
高帜原本正生气,听得此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可不是比娘娘还难伺候,娘娘好歹还听我几句,这厮压根儿就讨厌我。”
!
颜龙飞震惊,“居然有人敢讨厌督公?他不想活了!”
高帜扶额,啐那颜龙飞:“好好说话!你会不会说话的?惹恼了本官,非治你的罪不可!”
颜龙飞苦笑,立马做出一个告罪的动作:“大人别介,属下也只是惊讶,居然还有督公治不住的人。”
“治不住,治不住。”高帜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说这不能打又不能骂的,本官不会唱戏也没有养过小倌,不是很懂他们的所思所想。”
颜龙飞颔首:“大人说得是,咱东厂办案,要么动刑,要么用情,眼下咱什么都使不上,可不得抓瞎了。不过依属下看,这情侣间感情的事,都是共通的,若是有情绪了,无非就是受了情伤。”
“他们吵架了么?”颜龙飞问。
高帜摇摇头,“似乎不是,真吵架怎么可能一直谈到二更天。”
“那么一定就是因为副指挥使要成亲,为了子孙福祉着想,便要与他一刀两断!”颜龙飞言之凿凿,一脸肯定的表情。
“……”高帜无语,望着面前满脑子废水的颜龙飞,一肚子的气不打一处来。
“去去去去去!”高帜不耐烦地朝颜龙飞挥挥手,“本官什么时候说过他们俩一定就是有情的?”
“……”颜龙飞愣住,沥干脑子里那些你侬我侬的废物桥段后,颜龙飞好不容易抓住了自己上司这句话里面的重点:
“大人,您的意思是……柳湛……他不能证明现在的仇辉就一定是仇辉?”
高帜颔首,“先入为主,认为柳湛说的每一句话就一定是真相,也是非常愚蠢的。龙飞你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柳湛,跟从前你非常容易就相信了赵广林一样,都是很可笑的。”
听得此言,颜龙飞顿觉汗颜。督公说得对,今天自己相信柳湛说的仇辉就是仇辉,与几个月前,自己相信赵广林说的仇辉就是赵麾一样,都是愚蠢,又短视的。
“是属下愚钝了!”颜龙飞朝高帜一拱手,自惭之色溢于言表。
“那么大人接下来预备怎么办?”颜龙飞真诚地发问。
待真的被问及接下来的打算,高帜的脸上也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不能不说,柳湛的出现,的确扰乱了高帜的判断。
在柳湛出现之前,高帜几乎已经肯定了仇辉就是赵麾。但是经过了今天之后,高帜心原本坚定的认识,还是发生了动摇。
不管高帜怎样在口头上说,对柳湛的言辞要持保留态度,但是柳湛的言语和表现依然把高帜原本编织于胸的捕网,给砸出了一个大大的洞。
为了让自己能够尽快地从繁杂的表面线索,区分出来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高帜决定对这些人和事,进行简化处理。
“本官先回去想想,明日柳湛要走的话,便由他走,龙飞可以去送他一送。”高帜简明扼要地吩咐颜龙飞。
“是!督公。”颜龙飞领命。
“剩下的,咱们接着再看看。毕竟仇辉还要参加接下来的武举选拔,届时,如若有什么猫腻,咱们也能看得出来了。”高帜这样说着,便转身,一个人朝前院的方向,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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