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婉清，对不起！
苏眠微微一颤。
他这话，什么意思？
那一刻，顾沉什么也没再说，看着她脚步踉跄的上楼……
夜凉如水。
苏眠睡的不是很安稳，在床上辗转反侧。
顾沉悄无声息的上了楼，经过她的房门口，他靠在了墙壁上，沉默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不知是不是这个声音惊动了苏眠，她忽然剧烈的挣扎起来，咳嗽起来。
眼前逐渐蔓延来的，是熊熊大火。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天，被大火包围的那天。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拼命的拍打房门，可那扇门就是打不开，只看到着火的屋檐不停的往下掉落。
她身体都没了气力，动弹不得，软绵的抬不起来，遑论逃跑，也无路可逃，跑到哪里都是炙热的火焰，她一度以为自己要葬身于此。
“不要……不要！”
她拼命呼救，但是无济于事。
渐渐的，火势越来越凶猛，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爪牙，蔓延到了她的身上，哭声，喊声，一切嘈杂的声响，都在这大火中渐渐扭曲。
“救救我……”
迷茫中，她好像喊出了谁的名字。
火焰逐渐要吞没了她，她眼底全是张牙舞爪的火焰，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那仿佛能燃烧一切的热度！
被火焰完全吞噬的前一秒，她蓦地睁开了双眼。
光是睁开双眼的动作，就好像花费了她全是的力气，浑身冷汗直流，好像被浸泡在了水里，湿漉漉的。
她用力的喘了一口气，急促的呼吸着，心脏也在不规律的跳动着，好像马上就要跳出胸膛，胸前起伏不定。
她刚缓过劲，猛然在黑夜中，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在黑夜的映衬下，显得尤为明亮，熠熠生辉，带着洞悉一切的光芒，柔和而又坚定的注视着她。
那是显而易见的关切，又隐隐带着一丝悲伤。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什么都忘了说，只是与他长久的对视着，静默着。
顾沉的眼里沉淀了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带着不顾一切的深情，好像有千言万语要与她诉说，这让她有些想逃避。
在她终于忍不住想开口说话的前一刻，终于，顾沉先开口了。
但他却只是说道：“睡吧，我在边上守着你。”
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醒来，没有问她是不是做了噩梦，更没有问她做了什么噩梦。
于是苏眠也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点点头，又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那些横担在双方之间的事。
夜凉如水。
透过半掩的玻璃窗，月光斑斑点点的洒落进来。深秋的月色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泻在房间里，也落在顾沉身上。
斑驳的光点，在这深夜下，显得有些光怪陆离。
顾沉就坐在这团光影当中，这让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难以揣摩。
他静静地靠在座椅的靠背上，沉默的看着床上睡梦中女孩安稳的睡脸。夜色深沉，他又处于月的光影之中，床铺的位置则是一片漆黑，他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但他仿佛也能想象出，她弯弯的柳眉，长而卷翘、如蝴蝶微憩般的睫毛，小巧微翘的鼻梁，薄薄的像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的唇。
他再熟悉不过，在无为山上的那些日子，他日日守在她不远处，为的就是在这张脸上，能看到另外一张，没有任何共同点的脸。
这双眼，笑起来时，是微弯的，像一轮小月牙，但却从不轻易对他笑的那么开怀，他从来都是那个在一旁围观的角色。
不知又过去多久，寂静的夜里，蓦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婉清，对不起。”
简单的几个字里，裹挟了无尽的悔恨，懊恼，还有……庆幸。
是了，这是他的婉清，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但是，这又不是他的婉清……
没有注意到，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处，他看不见的床上，他以为早已陷入沉睡的苏眠，在听到这句话时，汹涌而出了奔腾的眼泪。
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但她哭的很安静，没有发出一声响动，连抽噎都没有，却仿佛伤心到了极点，好像把那些曾经遭受过的苦痛，全都借此宣泄了出来……
……
西洲园。
唐言溪慵懒地枕在陆夜白的臂弯里，目光透过留有一点缝隙的窗户，看到了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的细雨。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狂风暴雨就转变成了毛毛的微雨。
点点滴滴的小雨点，好像在演奏着什么不知名的舞曲，稀稀落落的，甚是好听，唐言溪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引住了。
不知道山上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唐言溪不由自主有些担心。
仿佛能看透她在想什么，陆夜白突然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突然就想通了，让那两个人相认的？”
说话间，他的胸腔微微震动，引得靠在他身上的她全身酥酥麻麻的。
其实她根本没有想通，只是……
“苏眠太苦了。”
她沉重的叹息一声。
她实在是看不得，苏眠一个人无望的守在无为山上了。
顾沉出现之前还好，她至少表面上装得洒脱恣意。顾沉在无为山的那些日子，是苏眠这么久以来，最有活力的一段时间。
虽然她不怎么爱搭理顾沉，即便同顾沉说话也总是带着刺，要呛顾沉几句，但总算是活了过来，有了生机。
可顾沉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后，苏眠是肉眼可见的有些消沉下去了，她连假装都没了力气。
虽然从未说过，却总是看着顾沉唯一能走进来的那条路。
没有说过一字思念，却处处都是思念。
她是真见不得姐妹这个鬼样子。
“其实，对于他们俩，你大可放心。”
陆夜白揉了把她低垂下去的脑袋。
“对于顾沉和苏眠这样经历的人来说，他们其实不会那么矫情。对方是谁，或者对方把自己当做了谁，对他们的意义都不大。”
“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他们漂泊的心，终于有了停靠的港湾，有了一个栖息地，可以让他们彼此互相依偎，相互取暖。”
“这可能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了。”
唐言溪若有所思的看向他，摇头：“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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