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高处不胜寒
靳凉矜点头默许,聆雾很快就推着靳少虞离开了客厅,御拭雪见他走后才看向靳凉矜说:“世伯,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房间内。
聆雾推着轮椅走进去,然后折身将门关上,重新走到床边时,靳少虞突然站起来,将他狠狠抱进怀里,少年的手臂坚硬有力,犹如一双铁钳:“哥,你只能有我一个弟弟,你不许喜欢御停云!”
聆雾用手掌着他的腰,怕人摔倒了:“好。”
靳少虞语气很霸道不讲理的说:“我讨厌他,你也得讨厌他!”
聆雾很明白靳少虞的心态,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他很崇拜喜欢哥哥,占有欲出奇的高,在学校的时候不允许聆雾将文具借给别的小朋友,不允许聆雾单独跟别人玩,就连排座位表两个人都必须是同桌。
靳少虞小时候是很乖的小孩。
但就是这样的乖小孩,因为看见聆雾将柚子糖擅自分给别的同学,他气得不行,把糖抢回来还用指甲刮花了别人的脸。
这件事闹到请家长的程度,靳少虞被聆雾教育着给那位同学道歉,最后靳凉矜亲自来了,将人领走,关了两天禁闭。
聆雾没办法,他忤逆不了父亲的决定,白天练枪,晚上偷偷给靳少虞塞糖,但从那以后,聆雾也没再将属于靳少虞的那份偏爱给别人。
这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事。
本来聆雾应该比靳少虞大一级的,但是靳少虞不愿意,哭着闹着说他可以提前一年上学。
聆听晚和靳凉矜都没有办法,靳少虞折腾起来闹得整个家都不得安宁,最终在靳少虞的不断抗议下,两个人上了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
因为分开的时间太久,小时候又太过亲密,靳少虞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模式跟聆雾相处,小心翼翼、委曲求全,只能根据记忆的那样,笨拙的仿佛还是小时候会因为柚子糖跟别人打架的孩子。
事实上,两个人20出头的年纪,都年轻气盛。
聆雾有点担心他的腿,所以被抱进怀里也不敢挣扎,他拍了拍靳少虞的后背,没有做回应。
但靳少虞却误以为他不愿意,恶狠狠威胁说:“聆雾,你敢给我认个弟弟回来,我就找人弄死他。”
靳少虞真的敢。
小时候聆听晚爱他,聆雾爱他,于是靳凉矜的父爱就显得可有可无,但突然有天童话世界坍塌,聆听晚撒手人寰,他没有朋友,只剩下聆雾这个无条件偏向他的哥哥了。
但这个唯一也被命运带走了,他的世界瞬间漆黑,靳少虞惦念逝去的死者,恨活着抛下他的那个人。
情感变得微妙扭曲。
聆雾离开的十年,他恨天恨地,恨到最后只是伤怀逝去的美好时光竟然再也回不来了.......
他怀念追逐。
不得其法。
“少虞,这不是小时候了。”聆雾声音很平和:“但是属于你的东西,金钱和爱,我都没有再分给别人。”
你不要这样提心吊胆。
靳少虞讨厌御停云还有另外的原因,御停云的家庭幸福美满,有权有钱,有御拭雪这个哥哥疼爱。
他跟御停云同样拥有弟弟这个身份,但处境天差地别,每当靳少虞看见他时,就如同在照镜子,提醒他多么的可怜。
现在聆雾的话化解了那些难堪和孤单。
靳少虞放心了,人间贫瘠,他只想抓住仅剩的唯一。
聆雾将他的情绪安抚好:“你的腿什么时候可以站起来的?没听你说。”
“就前两天的事。”靳少虞被他扶着重新坐到轮椅上,他说:“没跟你说,是因为我想给你个惊喜,医生说再过半个月就痊愈了。”
聆雾知道他的脾气:“你乖乖听医生的话能恢复得更快。”
“好。”靳少虞:“知道了。”
房间的玻璃橱窗内,那只小羊玩偶还静静的摆放着,只是没有那么形单影只了,它的旁边多了一只崭新的小羊玩偶,是聆雾上次去游乐场给靳少虞带回来的礼物。
就算有了新的小羊玩偶,但旧的那只小羊靳少虞没扔,时至今日玩偶早就不重要了,只是回忆弥足珍贵。
靳少虞:“哥,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
他有点狐疑。
“我.......”聆雾坐到床边,他想对靳少虞撒很多谎,于是将话的边界模糊:“我办点事,少虞你别管。”
靳少虞:“什么事?”
他不明白,聆雾从来都不跟他说。
聆雾决定先哄他:“你先安心养伤,等你的腿好了,我就告诉你,行吗?”
“好。”
靳少虞:“哥,别骗我。”
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件事到后面就是没有下文了,靳少虞不可能再干出用药剂逼迫聆雾的混账事了,他只能等,等腿伤好了,再着手调查的事,上次中心医院的资料已经破开谜题的口子了。
只需要顺着这个方向深挖,总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靳少虞祈盼着那天快点到来。
.........
傍晚时分。
御拭雪跟御停云都离开靳家了,聆雾顺手给几株漂亮的花浇了水,玻璃花房内气温适宜,他坐在玻璃花房的摇椅上静静赏花,聆雾总是在夜晚失眠的,但此刻随着摇椅慢悠悠的晃荡,他竟然有了困意......
眼皮沉重的闭上。
靳凉矜路过玻璃花房的时候,看见聆雾安静的在躺椅上睡着了,侧脸恬静,没有醒的时候那样清冷疏离,睫毛又浓又长,很像他的母亲。
傍晚的庭院静谧,月亮清寒。
随着躺椅的细微摇晃,靳凉矜恍惚了瞬间,竟然觉得那晃动的弧度有点像聆雾刚出生那年躺在摇篮里的时候。
粉雕玉逐的孩子刚降生,对世界充满好奇,黑白分明的眼底倒映着父亲的面孔,就算是不近人情的靳凉矜也下意识将他抱进怀中哄了哄。
可是靳凉矜都忘记了,他期盼过聆雾的降生,也曾用手臂将他托到头顶,骑到肩膀上,相比权势地位.......他好像不太需要这些。
所以记不记得也都不重要了。
靳凉矜喜欢过这个儿子吗?
或许有吧。
但微不可计。
何管家跟着靳凉矜停了脚步,他是靳家的元老了,见证过靳凉矜弑父杀兄夺位还能活下来的元老,他毕恭毕敬的站到家主身后,眼睛看见玻璃花房内的大少爷。
又看向靳凉矜的视线,有点愕然。
亲生父子,隔着花房冰冷的玻璃。
何管家浊黄沧桑的眼底倒映下这一幕,不知不觉间,他见证了靳凉矜这位家主从年轻气盛到沉稳内敛,从没觉得他的肩膀被权势压垮,连腰都弯了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靳凉矜身边人来人往,皆为利益逢迎讨好,他也扮演好名利场上位者的角色。
那么家主风光半生,有过后悔的时候吗?
但这不是他作为下人该揣摩的事。
到最后,何管家只是很轻的叫了声:“家主?”
靳凉矜挺拔的背影才微微动了点,玻璃花房内的灯光很温馨,但他不喜欢这种具有迷惑性的东西,他吩咐何管家说:“去给他盖条毯子。”
何管家低头:“是。”
追名逐利的路上,哪有后悔的余地。
靳凉矜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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