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有一个消息，你可以选听还是不听
周沉刚进屋，就见张文搂着赵思南说体己话。
赵思南穿了一件张文的衣裳，略显宽大。
见周沉进来，吓得像是受惊的小白兔，颇为惹人怜爱。
要是上辈子，赵思南这样的女孩儿还在读高中，花样年华。
以她的容貌，在学校里那也是校花，应该会有精彩的青春。
会有小帅哥找她表白，有书可读，有屋子遮雨，不必饥一顿饱一顿。
只可惜生于乱世，身份又那么特殊，只能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张文轻轻拍打着少女的背脊，安慰道：“我家相公不是什么坏人，不仅如此还是佳配，妹妹如今你无依无靠的，不妨……”
少女心思玲珑哪里听不出张文的意思，心里也越发苦闷。
她再不济也是个落难的公主，却要委身于一个书生做妾吗？
如今兄长正在领着众将士在南方奔走。
沈阁老与留守孤鸿山的众多将士，为了保护自己，壮烈牺牲。
对外，就连自己生死都未知，这世上的人恐怕都以为自己葬身大火。
她心有不甘，就这么成为一个人的附庸。
国仇家恨，只能就此放下了？
只是她也不敢说话，这对夫妇显然不同一般。
就连哨子营这样的精锐之师，都被这个青年剿灭。
自己得罪他们，恐怕也会被灭口。
周沉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张文的话。
天知道自己要是不开口，媳妇儿嘴里还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小女子赵思南，见过先生，先生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周沉留下自己，替自己想办法退烧的事情，赵思南已经从张文口中得知了。
周沉一摆手，轻声说道：“我救你并无其他目的，只是与那位老者有约定，不需你回报。”
一听到沈故临死之前，仍想着保护自己。
赵思南眼泪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语带悲伤道：“沈阁老因我而死，这一切皆因我而起……”
周沉和张文互视一眼，这少女虽然身份高贵，但心地善良，也有共情能力。
倒是同他们所见的那些达官显贵不大一样。
张文摸了摸少女的头发，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既然那老爷子临死前都希望相公好好保护你，你不要辜负他的安排了，何况，杀人的又不是你，都是那些黑哑巴……”
赵思南扑在张文怀中，未语泪先流：“是又如何，他们终究是死了！那些朝廷的走狗为我而来，我什么都做不到……”
周沉心中轻叹。
这少女背负的国仇家恨如此深重，却只是不断自责，没有怨恨他人。
颠沛流离，没有磨灭了她的善意。
但有些话，必须由他说，而有些恶人同样也得由周沉来做。
他板起脸，说道：“不久之前，我曾同柴道成有过一面之缘。”
“柴将军……”少女喃喃道。
周沉见她显然也是认得柴道成的，微微颔首。
“当时他被哨子营追杀，逼上了绝路，生死悬于一线之际，遇到了我。”
“柴将军难道……”
看到张文冲着自己点了点头，她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
周沉没有等她难过，继续说道：“临终之际，柴道成托我前往九皋孤鸿山找沈故传一个绝密的消息。”
“沈故听过这个消息，现在孤鸿山的负责人已经不在了，你是唯一的幸存者，你可以选择听还是不听。”
周沉观察着少女，赵思南似乎在经历剧烈的内心挣扎。
他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如果拒绝，周沉会把这些话彻底吞进肚子里，至于赵思南也会被周沉永远锁在地下古墓内。
一个无害的，也没有半点担当的流亡公主，只能成为他人的傀儡。
周沉既不想替她复国，也不想拿她做文章，供养她一生，仁至义尽便是。
这也是周沉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
只是短短几分钟，少女勉强支撑着从张文怀中坐了起来，端庄地理了理自己的仪容。
这一刻，周沉和张文都感觉赵思南颇为华贵，不愧是天潢贵胄，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
她对着周沉行了一礼：“先生请讲。”
有担当之人。
周沉在心中下了个判断，这前朝公主有些意思，不是会逃避责任之辈。
他对赵思南又多了几分认可。
周沉随后说道：“你的兄长，大梁哀帝赵玄佑，在秦淮河的游舫，死在了一位花魁娘子的肚皮上。”
听到这个消息，赵思南瞬间坐不稳当，差点跌倒在张文怀中。
皇兄死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兄长生性风流极好女色，母后多次斥责此事，都被兄长搪塞了。
可万万没想到，兄长会这么就死了。
“与赵玄佑同行的讨逆将军侯千景，让柴道成传消息于沈故‘国不可一日无君，即刻让长公主继任大统’。”
“据潜伏的刺客回报，公主身边恐有内奸，万万小心，如今就九皋的据点业已暴露，尽快转移，公主万万不得有失。”
周沉也正是因为这三句话，判断出哨子营与前朝余孽大战之时，赵思南恐有杀身之祸。
所以提前派了张文赶去救人。
“继承大统？哪有什么大统，如今天下早已改姓了李，连皇兄都已不在了，小女子如何堪得住这等大任。”赵思南苦笑道。
听到最后，就连她都觉得麻木了。
她强忍着悲伤，冲着周沉行了一礼，语气恭顺地说道：“多谢先生告知此事。”
她擦拭了一下泪珠，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虽亲故旧部均已不在，但如此之多的人遗志，小女子自不可辜负。”
周沉也猜到了她的决断，叹了口气。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反而是张文急了：“赵姑娘，这哪能成啊，你一个人身单力孤，能做什么？”
“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小女子岂能苟活？”赵思南为人也是刚烈。
“相公，你倒是劝劝她。”张文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周沉反而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悠悠然地说道：“那位老将军死后并不瞑目，唯独我答应了他，让你一生平安，才安详离去。”
周沉继续说道：“在下不反对你复国，你要寻死请自便，但在此之前，不妨想想过往。我们此行回伏牛村暂住，若是你执意如此，在下并不拦你，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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