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借力打力，能屈能伸
与此同时，林养基正大肆在周围宣扬周沉与吴家老三之间的过节。
他说故事绘声绘色，还添油加醋。
在林养基的形容里，吴家简直罪大恶极，不仅仅通过巧取豪夺，取了周沉的书院名额。
还将周沉打个半死，趁机篡夺周沉的家业，若不是周沉福大命大，早已人财皆失了。
“这歙州砚产自龙纹山，也叫龙尾砚，自大汉以来，就是文人墨客的珍宝。
世上存世稀少，就连皇室都多有进贡，是一等一的宝贝。
这还是周兄祖上传下来的宝物，这都要抢，当真不是人！”
周沉说完这话，似乎气愤难当，高高举起手中的砚台。
他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几近嘲弄：“你吴家巧取豪夺，威逼利诱，我周沉不怕！
这份富贵，岂是你能染指的？小生便是叫此物玉碎，也不会拱手让人。”
说着作势欲砸。
不过，身后的人忽然抓住了周沉的手。
“小兄弟，宝物无罪，不必如此激动。”说话的正是刘英。
周沉刚才摔砚之前，就已经计算好了位置，往前一步，正站在刘英身前。
刘英自然舍不得这宝贝落地，周沉举砚台欲摔，更是留够了时间。
周沉只好怏怏放下了手。
但吴家老三倒是真被周沉这番话刺激的不轻，张牙舞爪地上前，就要同周沉计较个高低。
谁料到刘英将周沉挡在一旁，抬手就是一推。
吴家老三成个滚地葫芦，要不是周围的学子拦住他，非得一路滚到山底下去。
“但凡有心向学者，我相川书院均是对他广开方便之门，要你指指点点？”
刘英哼了一声，冷眼看着吴家老三。
吴家老三蓬头垢面地从地上站起来，好似吃了只苍蝇，半晌说不出话。
刘英在书院地位很高，比一些普通的讲师都要有话语权些，他这种喽啰哪敢多言。
显然周沉给他灌了不知什么迷魂汤，自己占不到便宜，只能用毒蛇似怨毒的眼神盯着周沉。
周沉看似平复了些许心境，拍了拍刘英的背脊：“刘山长，能否借一步说话。”
周沉几次称呼刘英为“山长”。
这让刘英颇为痛快，以刘英的身份，距离山长自然是十万八千里，怎么都和山长不沾边。
但他替山长和副讲管理书院，地位超然，下头奉承他的人可不在少数。
自然有些飘飘然了。
周沉这话算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这小子，上道！
至于周沉悠悠然地望着众人，他和吴家迟早有一笔账要算。
之前，吴员外的压口钱之事，他收了一笔利息。
如今就要从吴家老三手上再收一笔。
他早就从林童生那儿得知有刘英这个人，本还准备一点点往上追索，再搭上这条线。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确实得来不费工夫。
“这儿走。”刘英爽朗一笑，招揽过周沉，走进旁边的小亭子。
他冲着其余执事使唤了一个眼色，早有懂事的子弟替他挡住了半面亭子。
周沉开门见山将那方歙州砚摆在了亭子的小桌上。
“我想将此物献给刘山长，文房四宝，均是文士所系，好砚当配雅客，正与刘山长相匹。”
周沉当然知道这刘英的来历，他姐夫正是书院三位副讲之一，他本人不过是个屡次连秀才都考不上的平庸之辈。
但越是缺什么，便越是在意什么。
刘英此人极为喜好附庸风雅，也喜好听人吹捧。
周沉句句搔到他痒处。
刘英迟疑了片刻，将歙州砚一推：“周兄弟，此物太过贵重，兄弟我不可收。”
这回便是连兄弟都叫上了。
周沉笑道：“刘山长，你若是把我当兄弟，此物你务必收下。”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只是小弟其实本就该与山长有同窗之谊，都是小弟我身子拖累了。”
刘英见“推辞不过”，一把将歙州砚抓在手中，细细把玩起来。
他也不傻，听得出周沉的弦外之音，只是他也实诚地告诉周沉。
“兄弟，若是往日，这件事哥哥便可做主，只是此次哥哥也有自己的难处，如今院中有大人物，这名额实在紧张了些许。”刘英也是有几分力出几分，说的当然是实话。
刘英这类人，周沉见得极多。
他能办得到的，非得装作难办。
办不到的，则拒绝得极快，生怕惹祸上身。
色厉内荏罢了。
周沉也不指望他能真把自己直接送进书院，此地人多口杂，这样做反受其害。
他笑道：“周某当然不会让兄弟难做，何事何人归何位，自然一清二楚。”
他淡淡一笑：“我之前便能考入山门，此番自然也可以。”
刘英若有所思地望着周沉，旋即拍了拍桌子，笑道：“好好好，兄弟知道你意思了，这份好意，我收下了，你便上山去吧。”
周沉道了声谢。
“那便听哥哥的，我先行上山拜会山门了，等我日后入了此门，再行与哥哥团聚，来日诗文佐酒，岂不快活？”
刘英哈哈大笑，看着周沉，眼神之中似有深意。
周沉也不多言说，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往山上去了。
周沉在山道上稍做停留，冲着还上蹿下跳的林养基招了招手。
林养基还挺犹豫的，生怕被这些趾高气昂的执事给打了，可见周围的人没有阻拦的意思，赶忙也蹿了过去，跟上周沉的脚步。
与此同时，刘英将砚台交给心腹收纳妥当。
他走出亭子，吴家老三贼头贼脑地贴了上来：“总管，放这两人上山不合情理。”
刘英一脚踹在吴家老三的膝盖上。
吴家老三窝心似的剧痛，一下子跪在了刘英前头。
刘英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他，凌然说道：“我相川书院自立院以来，素来招纳的都是良家子，贫贱不可移！巧取豪夺，窥视他人之辈，是为宵小！我等耻于为伍。”
吴家老三心中大骇，可不敢反抗刘英，只得委屈巴巴地分辩道：“总管，那两人一个骗子，一个劣迹斑斑，何况我可没有觊觎那个穷光蛋……”
刘英淡淡说道：“他是否劣迹斑斑，我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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