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潜藏在暗处的阴影
临近出货的日子，周沉的神情，反而没有那么自如。
张文这几日陪在周沉的左右，当然察觉到夫君的不同。
她轻声问道：“夫君，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周沉领着张文走出了周家小屋，院子里，能够一览整个村子的全貌。
他望向的方向，正是如今静悄悄，空无一人的吴家大宅。
如果说，伏牛村同仇敌忾，唯独有几个和他们尿不到一壶里去的。
恐怕就是自称祖籍伏牛村，但却早已不在这儿常住的吴员外父子了。
但他们毕竟在伏牛村有祖宅，就算他们贸然闯入，村民也不好阻拦。
而周沉更是因为相川书院的事情，同吴家不死不休了。
按理说，吴家老三被革除了学籍，踢落青崖，等于狠狠在吴家的脸面打了一记大耳刮子。
周沉早就预备收拾吴家人了，但预料之中的报复并未到来。
吴家安静得可怕。
这让周沉更为警惕，更何况，从县城回到村子里的时候，白掌柜提的醒。
流寇肆虐，周沉隐隐有所预感，不好说会不会有人趁此机会，浑水摸鱼。
他这一路养名，求生，虽然如今已经小有所成，得罪的人也是能组成一个加强连了。
这些人若是合到一处，周沉虽然不惧，但村民却不见得抵挡得住。
张文顺着周沉的目光看去，眨巴了两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夫君是在担心吴家？不……吴家只是当地的士绅，奴家曾经听村民说过，吴家家中有蓄奴护院，还同几个庄子有联系。”
在乱世将起的岁月，地方政府无法庇护所有人。
甚至需要抽调当地的男丁组成团练和乡勇来自发保家卫国。
而一些大家族和大门阀则更进一步，通过蓄养奴仆和家丁，来保家护院。
这些奴仆和家丁都是勇武之徒，很多都是当地的练家子或者精壮汉子。
拿家族的薪俸，吃住都在主人家，算是另一种意义也是个人武装。
人数不算多，但战斗力很强，在几个家仆首领的带领下，可以轻易击退来犯的山贼流寇。
历史上有很多王朝末期，征召的士兵费拉不堪，最后往往是这种亲信的家奴组成的亲兵团发挥了大用。
“只是他们也没有由头找夫君的茬，如果想报复，就得以非常手段……比如借刀杀人？”
张文手指轻轻点在嘴唇上，但旋即她又否定了这个说法。
“不对，山贼曾被夫君剿灭，战力也参差不齐，寻常山贼也不敢来寻伏牛村的麻烦……除非，这帮人不是山贼，而是吴家的山贼伪装的，那么的话……”
周沉对张文的聪慧早已习以为常，张文所说，确实是他担忧的事情。
虽然目前并无迹象表明会有此事，但周沉知道，吴家不会那么就此善罢甘休。
他抚摸着妻子的背脊，眼神之中有凛然的杀意：“吴家和我的梁子很深，而且……陈源、张俊才他们几个也在我这儿吃了暗亏，不管是谁，都会借机报复。”
“只是我名声已成，而且同曹谋交好，他们常用的官司手段自然是不可用了，但我想他们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吴员外和陈源，他们都不是有所涵养的人……剩下的办法，只有这个。”
排除所有可用的手段，剩下的那个再恶毒，那会是正确的答案。
“那夫君……这件事该如何是好？”张文虽然支支吾吾，但语气里居然透着几分兴奋。
“娘子，你先同族叔说一下这件事，叫负责村防的老乡别放松警惕。”
周沉斟酌了一番，好在最近弄酿酒工坊，村民自发巡逻，变相保护了村子。
“具体的事情，等我从县城回来，和村里人商量商量开个会。”
张文歪了歪小脑袋：“开会？”
周沉一怔，忘了这个时代还不兴说这个词，他赶忙补充道：“就是坐在一起谈谈情况。”
见张文似懂非懂的模样。
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村民正帮着推着一辆经过改装，上头堆放着许多酒瓶子的板车已经过来了。
周沉同张文道别，已经同村民们往县城去了。
……
八十斤的蒸馏酒，按照品类摆放两端，共计八十瓶。
比之前回来时，少了个陈鸡年。
生怕周沉辛苦，杨望代表的几个村民非让周沉坐在板车上，这回村民还找了两头倔驴。
前往县城的功夫缩短了不少。
甫一入城，城里的书生显然多起来了，很多年岁不大的书生都进城赶考。
城中科考气氛浓郁，三三两两的书生高谈阔论。
临街的几家酒楼，也高朋满座，几个书生说说笑笑，仿佛浑然不将这次的童试放在眼中。
周沉等人入了城，见得布告栏已经换了新，上头的通缉令换了名头。
但更多的还是此次童试的时日年月，几个提着桶的匠人正将新的公告张贴。
其中还有潍州王府即将举办诗会一事。
潍州王与其子女均是喜好风月之人，历年在年关将近时，领各地的文人骚客入王府所在的昭余城共度新年，赏灯而赋诗，饮酒而共乐。
这件事，都是潍州各地文人津津乐道之美事。
不少学子都以参与昭余诗会为荣，从前的周沉自然也是不敢想的，但如今周沉未必没有资格。
周沉正驻足看公告，就见得徐泾身上配了刀，身后领着一班衙役，在城中巡游。
见到周沉，他笑容满面，大步走到了周沉的跟前。
“周童生，别来无恙！”
这些日子临近童试，县城多了不少外来人，各地村子和农庄的童生都汇聚一堂。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维持城中秩序，徐泾身为捕头，自然事情颇多。
“徐兄，上回来县城却是不凑巧，本还想同你叙叙旧，今日来，是带了些东西想卖，是咱们村中出产的新品，上次在徐兄家会饮，知道徐兄也好此物，不妨拿去尝尝。”
说着周沉很大方地取出一瓶酒，直接抛给了徐泾。
徐泾眼前一亮，掂量了两下手中的酒瓶，心中居然有那么几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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