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潍州府的大手，狗急跳墙的吴员外
周沉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对风雅之事的狂热。
但任何时代，一旦朝野上下都陷入了对风雅的追捧，就没了什么做实事的人。
王朝腐败，歌舞升平。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厚庭花”。
正是因为如此，周沉越发觉得大梁已经腐朽不堪了。
不过，眼下的价格确实已经基本到达了周沉的预期。
你们亡你们的国，我就不奉陪了。
我先让村民过上好日子再说！
这帮商贾说归说，价格也确实到了一个瓶颈。
一直一言不发的吴敬中忽然说道：“周先生，一贯二的价格如何？”
其余商贾也还想再争，这钱虽然离谱，但他们已经争夺至此，也没有放弃的说法了。
但吴敬中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彻底打消了念头。
“利亨这些年同潍州王府有些合作，若是周先生有什么需求，也可以同我说，这价格虽然不算高，但我可以拿人情相抵，怎么样？”
潍州王府，虽然潍州王李梦炎昏庸无能，只爱吟风弄月。
但如果利亨同王府有交情，他们这些散户实在无力抗衡。
何况，这还是能叫利亨欠个人情的活儿。
周沉反而犹豫了，原因很简单，他不太想和潍州王府有太深的牵扯。
尤其是日后他还要继续科考，沾染上一方郡王的联系，极为容易出事。
不仅如此，周沉隐隐觉得潍州王不太简单，尤其是他对薄丘县的控制。
还有在潍州王地盘内，穿插着无数由朝廷安排的县丞，都似乎在说明这一点。
这样的人，若是个野心家，周沉如今身单力孤，还得照顾一村上下。
软肋不少，若是被抓住把柄，到时候就会为人所制。
但这同样也是个机会，如果背靠潍州王府，妥善利用之下，他的实力可以快速发展。
这是一柄双刃剑。
见周沉陷入长考，吴敬中也不打搅，只是静静在旁边等候。
“成交。”
后续周沉让手底下的村民将酒都卸在了利亨商号。
吴敬中旁敲侧击之下，也问周沉是否需要从他这儿买酒，他这儿的酒进价还能比白掌柜那儿便宜些。
周沉没有多想，而是直接拒绝了。
说起来便是自己不愿意失信于人，实际上，周沉对利亨也不算信任。
只是当时吴敬中的话，算是彻底堵死了周沉另外找商家的门路。
说来也是无奈之举了。
所以，他对吴敬中并无多少好感，只是将事情交付，就回伏牛村了。
……
正当周沉和村子里的人正忙活地热火朝天，准备第二批酒品的时候。
伏牛村外，十六里地的云瘴峰下，几个男人正拿棍拨草，混在这群人里头的，赫然有个周沉的老熟人，正是陈源。
此时的陈源面黄肌瘦，远没了当时和周沉初见意气风发的模样，只是深陷的眼窝，透着几分怨毒。
陈源是个真小人，历来只有他坑别人的时候，这一次算是阴沟里翻了船。
他目光狭隘，倒是猜不透曹谋和张俊才、周沉三方面人的博弈。
眼睛里，自然只能看到害得他身败名裂，牢狱之灾的周沉了。
正如徐泾所说，陈源咽不下这口气，最终抛妻弃子，都要去投奔在城外落草的大哥。
不过，这位山匪也颇有来头，曾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当时为了逮他，整个潍州数个县衙联合出手，最终才在薄丘县郊外将其拿下。
江湖人称张阿四，陈源上山，张阿四自然拍手称快，还带着手底下的人举手欢迎。
不为其他，陈源其人在薄丘算是各处都吃得开。
往日里做些脏活儿，人脉广泛，颇为知道哪些家门多有资财，省去了许多踩盘子的麻烦。
而且像是他们这些亡命徒，能干的可不只是抢劫。
张阿四呵斥两声，几个手下劈砍前路，只是他骂骂咧咧地说道：“姓吴的怎得这么小心，偏生选了这么个劳什子地方，鸟不生蛋不说，路还难走。”
一旁的陈源听了，赶忙谄笑道：“四哥，莫急了，这事儿动不动便是杀头的大罪，可不得小心，若是走漏了风声，闹得大了些，就连曹谋那厮的顶戴都不见得保得住……”
这桩生意可就是陈源一手促成的，也是陈源此番寻来的投名状，在他看来万万不得有失。
陈源这几日都同这帮山匪厮混，不仅有酒喝有肉吃，还有女人可玩，手头也阔绰。
远比当什么牢头来得痛快，只是他念着周沉这个仇人，久久放不下。
才将自己弄得如此憔悴。
张阿四勉强消了点气，只将柴刀劈在树干上撒气。
谁料抖得树上的毛虫落进凑得近的几人领口，不多说，浑身上下起了一身疹子叫苦连天。
足足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吃了不少苦头，这行山匪才到达了约定的目的地。
张阿四见了吴员外，身边还带着四五个亲随，均是人高马大的壮年民夫，各持哨棒，看着就不太好惹。
他本还想给吴员外一个下马威，见了此等景象，倒也收敛了。
“吴员外，幸会。”张阿四拱手一拜，客客气气地说道。
吴员外面无表情，说道：“多的话，我便不提了，我这次找你们来，只教你们办一件事。”
张阿四不曾说话，只是拿眼神示意陈源。
“这儿是二十贯钱，我要你们把伏牛村劫了，杀多少人我不管，不过周沉的脑袋一定得给我带回来。”吴员外语气狠辣，眼神之中带着深邃的黑暗。
周沉几次三番同自己作对，如今就连他家中三儿子的书院名额都丢了。
当时如此，可他此番为了三儿子去求见曹谋，却意外吃了闭门羹。
曹谋留了书信，直说他儿子得罪了周沉，童试之事休谈！
更是让他怒火中烧，周沉是什么东西，敢和自己的儿子争抢名额？
他既然上次能让周沉死一次……虽然不知道此人为何又活了过来，但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伏牛村既然要护着周沉这个畜生，那就一道给他陪葬好了。
吴员外说着话，只是就连张阿四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林中，有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直到他们说完话，这个人影才消失在林地之中，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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