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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肃清 三


环铃绘声绘色的讲给我听,据说俪贵嫔去坤裕宫请安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不大会儿工夫整个脸都肿了起来,又红又胀,不碰奇痒,碰了剧痛,又哭又闹的抓挠了许多血痕,那脸都没法看了,现在正召了一群太医要死要活呢。

        我轻笑,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来俪贵嫔还真是得意过了头,一点防备都没有,也不找个下人试试,就敢随便把宣婕妤送的东西往自己脸上招呼,要真毁了容,可是得不偿失。

        说起来,宣婕妤送给俪贵嫔的阿胶珍珠凝露实在是好东西,是今年才从山东进贡来的养颜极品,数量很少,只有我和睿蓉那得了一些,宣婕妤送出去的,是睿蓉把自己的那份给了她,让她去送作人情,看来睿蓉是真的决心要化解那一对儿的纷争,知道寻常东西难以让眼高于顶的俪贵嫔动心,这才下了血本。

        事实看来,也许是被昨晚的场面蒙昏了头,也许是实在舍不得那好东西,俪贵嫔的确动了心,还动得很彻底,不过若是这养颜变成了毁容,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事情闹得很大,太后震怒,睿蓉更是郁闷,忙着叫查,查是很好查的,经太医检验,那阿胶珍珠凝露中竟是含了一品红的汁液,才造成肿胀痛痒。一品红毒性不小,幸亏俪贵嫔是外敷,若是内服,许连命都没了,一群太医于是庆幸,好听的话说了一堆,听的人的脸色可是愈发难看。

        其实也没什么可庆幸的,这凝露进贡来的时候说的是内服外敷均可,不过是我不想闹出人命,便叫环铃散出话给有心人,说内服苦涩难咽,淑妃这边都是外敷着用,效果极好,那有心人得了这信儿,当然忙不迭告诉宣婕妤,再由宣婕妤的口说给俪贵嫔听。

        至于一品红,自然是从甲子御那得来,守着这么个毒王的儿子,不利用一下都可惜了,只要环佩开口,那边半个不字都不会有,况且一品红也不算名贵,好找的很。

        而那个有心人,便是祺嫔。

        很快宣婕妤就把祺嫔扯了出来,一搜之下,果然在祺嫔那搜到一品红的毒液,当然会搜到,言玉把事办得很妥当,人证物证俱全,祺嫔辩解都是无门。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俪贵嫔仗着太后撑腰不依不饶,静妃添柴加火,宣婕妤为了脱罪更是拼命把罪过往祺嫔身上推,并催着睿蓉尽快处置。

        祺嫔的罪行很快坐了实,一个个人都把她恨得咬牙切齿,哪里还会有人关心动机和过程。睿蓉恐怕也没想到好好一个计划毁在祺嫔手里,弄得如此被动,就算有所怀疑,也根本不会再查,赶快结案宁人要紧。

        但她又不敢结,如今包括太后在内,所有人都看着,处置得轻了重了都不行,轻了会群起而攻之,重了又怕祺嫔狗急跳墙吐出什么旁的。

        她多希望现在有人插插手,比如我。

        睿蓉打发小黛来过一趟翊仁宫问我的看法,也许是因着一些旧事的不安,她现在已经很少派小黛来找我了,但这次却派了小黛来,大概是怕我不肯见。

        不过就算是小黛,我也一样没见,借口只是简单的一句身子不适,连一点敷衍遮盖都懒得给,就是想让她明白,现在便是她亲自来找我也没有用,不必费力气了。

        睿蓉无法,只得把祺嫔禁足,然后推说事关重大,也不管会不会有人指责她的不作为,直接报了文朗处置。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文朗拖了两天没理。

        在这两天里,祺嫔做了最后一次垂死挣扎。

        她冒着罪加一等的危险从成福宫跑了出来,当然,她现在的罪加不加一等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我听月妍说祺嫔跪在门口求我救她的时候,皱了皱眉。

        月妍以为我一样会说不见,例行报了就要退出去,我却在这时有了反应。

        没有让祺嫔进来,我亲自走到翊仁宫门口去见她,我想有些话,还是要说给她听一下。

        我看着这个曾经称之姐妹,也曾淡薄权势、嫉恶如仇的女子,此时匍匐在我脚前,慌乱的念叨着,希望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伸把手。

        其实我们的确是有些情分的,好几年来,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无论我是盛宠还是落罪,她都会出现在我面前,虽然大多是与宋碧宁一起,但我还是会感念她的不离不弃,说话做事都亲近不避。

        只是当她把我怀了男胎,并且月份可能不对的消息告诉睿蓉,当她把这种亲近当做筹码置我险些万劫不复的时候,那些情分便在一瞬间灰飞烟灭了。

        现在她又企图靠着这些灰飞烟灭的情分来找我援手,我是应该冷笑一声再狠狠唾弃的,可是我没有。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讽刺么?”我只是轻轻的开口,“皇后都不救你,为什么我要伸手干涉?”

        她身上猛的一颤,仰头看我。

        我也看她,淡淡的:“也许是我这几年没有表现的让你觉得可以依靠,没什么。但无论如何,你不该那么做。”

        她脸色泛青,怔一怔,瞬间惊恐,忙不迭俯下身去:“我做错了!做错了!我对不起你!娘娘一向宽宏,还请——”

        “袁嫣——”我沉声打断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后宫里头,容不下宽宏这种字眼,也没有人能靠着忍让活下去,我对皇后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从来就不是因为什么姐妹情分。”

        看着她愣住,我带点忧伤的摇摇头:“没有人能以她为榜样要求我的宽宏,因为石睿蓉只有一个,也只会有这么一个。”

        这一点,宋碧宁早就明白,袁嫣却一直糊涂。

        “更何况,你还触到了我的底线,”见她已经彻底无话,我收了尾,“我出来见你,也是不想你跪在这太难看,算是多少还你一点情分吧。”

        说罢我转身入内,吩咐关门。

        .

        第二日,文朗下了旨,祺嫔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成福宫上下全部没入杂役。

        我猜的不错,他拖这两天,就是知道我与袁嫣交好,等着看我的态度。我也在心里感谢他的态度,如果他来当面问我,我一定会照实说,可是有些话,我又不想说出来。

        文朗的处置留了情,但袁嫣还是活不了,至于到底是谁来下手,已经没有什么要紧。

        没几日,便听说安顺仪的父亲擢升了从四品,她母亲也被扶为如夫人,这在朝廷看来也许寻常,但是在怡妃和静妃那里却一定会激起浪花。

        不过文朗大概是真的烦了,没有给她们起浪的机会。

        四月十四,文朗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诏,称以后宫中无论选秀还是晋升,只看才德,不论嫡庶,并废除陈规陋矩。

        四月十五,皇长子四周岁生辰的这一天,文朗晋了安顺仪为贵嫔,让她正式成为了主位娘娘,拥有了抚养皇长子长大的身份。同日良贵嫔晋为昭仪。

        两日内连出重大旨意,后宫哗然,文朗却接连耗在坤裕宫不见人,连带的睿蓉也没法接见任何人。于是无论是诏书还是晋位,虽然全是文朗的意思,但在众人看来,旨意却都是从坤裕宫传出来。

        所以说这件事,文朗做的很彻底。

        .

        “紫琦多谢娘娘,绝不敢忘。”隔日,岚贵嫔俯身拜在我面前,无比虔诚。

        我只淡淡的:“紫琦,该忘的就忘了吧。”

        崔少傅唯一的嫡女崔紫琦在十二岁上夭折,当年少傅为了与皇室结姻,便秘而不发,并将一名侍妾所生之女冒名顶替上去,悉心养了几年送进宫,便是眼前的这个崔紫琦。

        事情本来做得绝密,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几年以后这个把柄还是被陈雁羽得到,并以此要挟岚贵嫔潜伏在静妃身边,替自己办事。

        陈雁羽送我的这份大礼的确够大,岚贵嫔本来想着这个秘密会随着陈雁羽被赐死而化为灰烬,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大半年以后有人旧事重提,自然吓得魂不附体,惟命是从。

        岚贵嫔的事办得很好,成功的让静妃加入了皇长子的争夺,并且因着最后的失败而与睿蓉彻底对立。同时,也让怡妃在不经意间得知睿蓉可能在与静妃做同样的交易,怡妃已经付出了很多代价,最后鸡飞蛋打的局面又怎么可能忍得下。

        当然,我也给了岚贵嫔足够好的回报。文朗的诏书一下,她的身份再不是多大的问题,一劳永逸的得到了自由,再不用受谁的威胁。

        至于陈雁羽当时为什么到死都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只能说,有时候我也看不懂她。

        .

        袁嫣死的比预想的更快,十九日就传来了她自尽的消息。

        陆言玉忽闪着大眼睛,笑着对我说:“娘娘怀着身孕,这种事臣妾就不等你开口吩咐了。”

        我知道她也是为了自保而灭口,毕竟投毒藏毒这种事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况且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猜测人是睿蓉杀的,于是我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俪贵嫔吃了大亏,经太医全力医治,依然在脸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她不愚钝,谁都知道东西是宣婕妤从睿蓉那得了给她,袁嫣没有害她的动机,于是咬牙切齿的恨自然全记在了宣婕妤身上,莫说和解,恐怕顺带连睿蓉也要记作仇人。

        俪贵嫔当初在我生辰那日到勤政殿捣乱,如今在她生辰的时候遭到了报复,我这么做,除了为自己,同时也是为了那个无辜被她害死的宋月棠略略讨一点公道。

        我用了岚贵嫔离间上面三人,用了陆言玉解决下面三个,没有放过一个对手,也没有牵连半个无辜。

        尽管文朗言明我不用顾忌任何人,但我想他一定不会乐见我与睿蓉正面为敌,所以我动手很快,快得都有点急,动用了大量的人,多管齐下,就是为了不想给她们任何反应和喘息的时间,让整个过程没有交锋便迅速完结。

        文朗并不喜欢怡妃,所以她没有自立门户的资本,只能继续缩在睿蓉身边,但她与睿蓉之间已经彻底没有同心协力的可能。宣婕妤经过了弄巧成拙的这一回,与俪贵嫔对立更甚,尽管同样不能跳出来单干,但也肯定看清了睿蓉的不足以依附,惟命是从的事恐怕不会再做。余下的,袁嫣死了,宋月棠死了,何珠儿被我护在冷宫里成为一颗高悬不落的大石。

        至此,睿蓉一线并不牢靠的阵营就此瓦解,对立一方却逐渐清晰。

        我解除了整个后宫锁在我身上的目光,并重新给了她们一个相互牵制的格局,从始至终,不足一月。

        文朗以前说过,如果我做这些事,会做的比睿蓉漂亮得多,我想,应该是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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