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心不在焉
“侯爷这话说差了，虽是叫了你一声舅舅，但咱俩的关系但凡是有个有心之人去查查，就能查出这八竿子打不着的疏离，昌阳候此刻拿舅侄情谊说事，未免是有些牵强。”
宋枕朝难得的露出了衣服稚子模样，梗着脖子瞧在白衡眼里倒是平添了几分灵动可爱，愈加引得他想要逗弄几分。
这主仆一行人一个个就像是备战的公鸡，任谁瞧上了怕都会忍俊不禁，尤其是空青那一副带着些小骄傲的眼神，引得观止的眸子缩了一缩，他自是记得这个在他手上，差点死过一回的姑娘。
那日也是这样，虽说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却还是倔强的死撑着害怕，倒是有精神气儿的很，观止心想。
白衡自是看不见身后的观止心思千回百转，此刻他一双眸子全挂在了宋枕朝身上，宋枕朝生的娇媚，这般机灵的神情显得格外喜庆，宛如年画上的童子。
“那如此说来，倒是我不懂规矩了。”白衡顺着毛捋，清冷的眸子透着一丝笑意，整个人瞧上去倒是有人气儿了许多。
“侯爷既是知道这个理儿，还烦请你出去，我们这儿要了。”宋枕朝自以为白衡终于知进退了一回，倒是有些胜利后的小得意。
没曾想白衡却是踱步走向了前面的桌子上，瞧着这一桌子的吃食：酸笋鸡皮汤、碧梗粥、糟鹅掌、火腿炖肘子、鸡油卷儿、螃蟹小饺儿……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一眼看过去，倒是肉多素少，白衡瞧着这模样儿便也知道宋枕朝是个肉食动物。
不动声色的敛着笑，宋枕朝生的精致，倒是不曾想瞧着这般不食人间烟火儿的仙女却是个吃肉的主儿，倒是又可爱了几分，白衡如今瞧宋枕朝，越瞧越可爱，心生欢喜。
“倒是个会吃的主儿，这酸笋鸡皮汤真是个儿好东西，吃起来鲜酸可口，对皮肤也好的很。”白衡倒是不生分，将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地盘儿，一边瞧一边儿就点评了起来。
“这螃蟹小饺儿真是好吃啊，一口咬下去，满满的蟹黄蟹膏，那汁水咬下去，啧啧啧，真是鲜掉了舌头儿。”
白衡这声音这描述，惹得合欢等人默默的吞起了口水，宋枕朝心想：这人倒是会讲，这嘴儿也是厉害的主儿。
宋枕朝瞧了这一桌子的吃食，倒是看着更好吃了，当下也不理会白衡，招呼着身边的人坐下来：“还愣着干嘛，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呀。”
合欢等人还有些迟疑，却败在了宋枕朝一个眼神下，观止看着主仆同桌，千年不变的面瘫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皲裂。
白衡也不拦着，甚至和她们一起坐了下来，丫鬟们自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瞧着自家主子有什么吩咐没有，见自家主子没有什么反应，也都是踏踏实实的吃饭了，只有空青狠狠地瞪了观止一眼。
观止也没有在意，倒是白衡瞧见了，心中哂然一笑，这丫鬟倒是像极了她主人，这欺软怕硬的模样也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在看看观止刚刚那一瞬间的喉结涌动，白衡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
举箸夹起一筷子火腿炖肘子，“这肘子倒是不错，软糯鲜甜。”
宋枕朝恨恨的看了一眼他那闲适的模样，故意使坏：“空青，侯爷既说这肘子不错，那便拿过来给我尝尝，想必侯爷不会介意的吧？”最后一句是直视着白衡说的。
“无妨。”白衡一笑，“这当舅舅的自是要紧着我侄女儿先吃。”说着还自己将这火腿肘子端到了宋枕朝的面前，宋枕朝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倒是更加的气闷。
白衡见她真的要堵上气了，才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我刚进来的时候，倒是瞧见了云来寺那位祝公子，怎么着，你是佳人有约？”
一提起这个，宋枕朝都顾不得烦闷他刚刚的举动，她一直瞧着这祝慎宣，觉得孩儿家的恋慕，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加之这些日子他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她估摸着再过些时日怕也就知难而退了，却不想今日一见，那祝慎宣急的连脑子都不带了，男女大防也顾不得，这以后，保不齐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
宋枕朝想到这里一脸的郁闷，狠狠地连吃了三个螃蟹小饺儿。
“小姐你慢着点吃儿，小心噎着。”空青轻轻地拍着宋枕朝的后背。
赤药不会说话，只是细心沉默的将碧梗粥往宋枕朝那推了一推，本来只是因为自己生着闷气，如今瞧着这四双眼睛全部关怀的盯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了想，云来寺那日白衡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回答了他：“真是赶巧了，今日这店是忠叔定的，没曾想祝家小公子也在，倒是教我头疼。”
“就是就是，这祝公子瞧着斯文儒雅的，哪里会知道这内里竟是个登徒子。”合欢状似为小姐打抱不平。
“合欢。”一声断喝，是空青。
空青斜了合欢一眼，这种事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提它只会给自家小姐找麻烦。
宋枕朝瞧着这一出小插曲儿，但笑不语，只是默默地喝起了碧梗粥。
白衡饶有深意的看了合欢一眼，合欢以为他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这会子儿倒是知道娇羞了，低头默默吃菜。
“他倒是对你钟情，今日纠缠，还是因为那事儿？”白衡循循善诱。
宋枕朝心中生了警惕，白独醒向来性子冷清，虽说和自己有些处事缘分，但是这些事情毕竟关乎自己身名大事，心念一转，倒是有了计较：“倒也不是，只是云来寺一事之后，我自觉尴尬，不想见到他，徒增烦恼罢了。”
除了合欢之外，其他人自是知道这事儿的严重性，见自家小姐打着哈哈，也都不戳破，只是即使大家都不说，白衡也不会相信这避重就轻的话，只是白衡也不逼她，淡笑着吃完了这一顿饭。
听雨阁的饭食味道很好，便是宋枕朝觉着不自在，也比平时多吃了几筷子，直至酒足饭饱，她才擦擦嘴漱了口。
“侯爷慢用，既是侯爷喜欢这顿饭食，那便谢谢侯爷宴请，咱们走。”最后一句自是对自己的丫鬟们说的，说完福了一礼，众丫鬟也跟着福了一礼，便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遇见店小二，只乐呵呵的说：“昌阳候说他付账。”
白衡也不拦着，倒是观止问了句：“主子？”
“无妨。”
接着又是一阵的沉默，他倒是愿意陪着这个丫头儿玩玩。
门外，忠叔早就候着了，逛了也有些时间，回到琅嬛小筑的宋枕朝有些疲倦，歪倚在贵妃椅上，瞧着新换上的黄花梨木桌，懒懒的问着：“这是怎么了，就给我换了新家具，原先的那个不是好好的嘛。”
当归今日没有出门，便上前作了解释：“是，原先的是好好地，但是今日少爷有好消息传来，老爷姨娘高兴，便就将少爷小姐的书桌都换了。”
“哦？什么消息？”宋枕朝有些好奇，自家这个亲哥哥平日里只是读书，不晓得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今日大少爷，学院的小考考了第一呢。”当归面上欢欢喜喜的。
“这倒是个好消息，”宋枕朝软糯的笑了，果然，自家亲哥哥，这好消息也是学业之事，倒是自己着了相了。
“对了小姐，姨娘说今日，少爷老爷都会过来芙蕖阁吃晚饭呢，一家人好好聚一聚。”当归接着补充。
“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屋里不用留这么多人，申姜你们都下去吧，留空青在就好，今儿买来的东西，有喜欢的给大家伙分一分。”宋枕朝依旧是懒懒的，交代了之后便翻了个身瞧着窗外的落花，享受起这片刻安宁。
果然，暮色时分，薛姨娘就上了门：“哎呦我的朝姐儿，囡囡你今儿玩的开不开心。”
依旧是风情万种，笑起来便是宋枕朝都觉得赏心悦目：“娘，你过来了。”
“是啊，这不是来请你这小祖宗上我那儿吃饭嘛，我可告诉你啊，今儿你爹爹也在，你哥哥他……”
“哥哥他小考第一，我都知道了。”宋枕朝有些欢喜的抱着薛姨娘，“走吧走吧，还辛苦娘亲跑一趟。”她眨眨眼，做出西子捧心状，似乎是懊恼的模样。
看着这油滑的样子，薛姨娘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宋枕朝的脑袋：“小滑头。”
母女俩亲亲热热的一起去了芙蕖阁。
宋来之和宋承赴都已经落座了，瞧着这两位佳人一同进来，长的风情妩媚，幼的可爱娇憨，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我的小祖宗，请你倒是要八抬大轿来啊。”宋来之今日心情很是不错，出言调侃着宋枕朝。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爹爹可不就是该请一请我。”宋枕朝眨了眨眼，俏皮的不行。
“行了，别贫了，你们啊，都是文人。”薛姨娘温柔的嗔怪如春风拂面。
“她也算的上文人，卖弄。”宋承赴不屑，但是较之往日，言语间倒是没有那一股真的瞧不起。
“多嘴。”薛姨娘努嘴，“咱们朝姐儿自是最好的。”
“行了行了，囡囡饿了没，吃饭吧。”宋来之发了话，一家子也就落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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