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待嫁
今日便是白衡等了许久的，他天方亮便睁眼了，满心满眼包不住的喜悦让他迫不及待的起了，平日里严肃的神情此刻也柔软了不少。
门外的侍从听见了响动，便带着一众婢子上前，为他穿衣，待白衡梳洗完毕了，便听得小厮在身后道：“该去拜见皇上了。”略一颔首，白衡抖抖衣袖便迈出门去。
待到府门，白衡踏入早就准备妥当的马车上，过了一会儿，白衡坐稳了，前头响起车夫“驾”的喊声，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
白衡撩起帘幕，看着只有几个贩夫走卒的清冷大街，却好像已经感受到了热闹正盛时的景象。
说起热闹，总不会有比大婚更热闹的，是以白衡张开手，让清晨的凉风吹散手上的微微汗湿。
他自认为沉稳淡然，却还是免不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紧张不能自抑。一路上白衡都喜不自胜，觉得脑海里似乎有朵云在飘飞，总让他感觉轻松惬意却又有那么些不真实。
平日里长到让他有些烦闷的路程，今日确实车夫侍从几次提醒都唤不出，又喊了他几声，有些焦灼的声音甚至提点道：“再晚便要误了觐见的时辰了！”
白衡这才一愣，但仍是不慌不乱，整理好衣冠，才施施然向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走去。
一路上白衡魂飞天外，压根就没注意到台阶千层这么短时间就走完了，还是一个熟识的同寮拉了他一把，拖走了有点心不在焉的白衡。
“退朝——”太监长长一声，其他官员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反观白衡，却是面上仍旧严肃，但心怕是已然飞到了宋府。
“白爱卿今日魂不在这大殿上啊，看来是等不及要娶美娇娘了。”上首的皇帝说完看着白衡，随即爽朗的笑出声来。
白衡也笑，但还是恭谨的行礼回道：“皇上取笑臣了。”
与白衡一同的文武百官也都应声而动，都笑着恭贺白衡，言语之间不乏喜意，倒叫白衡更多了几分脸红，不过不显罢了。
待笑声渐渐歇了，白衡才又一行礼，对着上首道：“臣恭请皇上。”
这请的自然是婚礼了，众人又是一番祝贺，皇上也笑着应允，不多时摆了摆手示意可以散了，随太监去换礼服，便带着齐长蔚同白衡一起往宋府去了。
再说宋府，作为新嫁娘，宋枕朝也是难以安睡，醒来时精神头正好，转头一看，天却未亮，还是夜里。
翻来覆去，但就是不见睡意分毫。奇怪了，难不成嫁个人我便如此紧张吗？宋枕朝有些羞，又一翻身，把锦被蒙在脑袋上，生怕被谁看去了自己的红脸。
少顷却又扭着坐了起来，撩开纱帐，将灯烛点了，抱着一团被子想着今日的大婚。
外边空青推门进来，见灯亮着，便知道的宋枕朝难眠了，索性陪她说说话。宋枕朝看见空青便放下心来，拉着她说话。
这二人这时候倒是有说不完的话，宋枕朝也着实是大姑娘头一回上轿，又欢喜又担心，还有些怕，空青在昏黄的光亮下一一开导着宋枕朝，免得她多想。
不知不觉日头爬了上来，天也大亮了。
空青收住话头，安抚的笑着对满脸露怯的宋枕朝说：“小姐，今天你只管高兴便是了，旁的不要多想，有姑爷在呢。”
而后不等宋枕朝多说什么，便轻轻的拉她起来，给新娘子洗涑穿衣，梳妆打扮。
宋枕朝也有些心不在焉，咬着嘴唇嗫嚅着：“空青，你说我就这么嫁了——”
“小姐，你不是就这么嫁了，你是盼了好久终于嫁给姑爷了。”说罢还笑起来，生怕宋枕朝的脸不够烫。
“你这个小蹄子明日就将你许配出去，看你还笑不笑我。”宋枕朝也佯怒，轻拍了空青几下想，就任由她给自己上妆。
宋枕朝心里还是忐忑的，远没有面上来的平和，看着镜中一点点变的瑰丽华美的自己，她也忍不住溢出幸福的笑靥，是啊，终于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了，心愿得偿，是该高兴，尤其是那人也是属意与自己的。可如此一来，和父母亲团聚的时节便真的少了，到了那边该是会想念的吧。
宋枕朝叹气，只觉得世间难有两全其美之事，舍不得爹娘却也想嫁给自己心爱之人。空青猜到了什么，手上动作不停，眼睛却看着镜子里面带愁容的宋枕朝，“小姐，空青陪着你，咱们时常回来看看便是了，老爷夫人也会想你的。”
“嗯，反正两家隔得也不远，我看看爹娘也不是什么难事。”收了收将要流出的泪水，她镇定下心，平复着此起彼伏的心绪，好应对接下来的事。
天光正好，万物镀上了金边，宋府也朝气氤氲，府中上下都是欣喜的神色，门窗也都贴了红喜字，看的人心中熨帖。
宋枕朝穿好了大红喜服，由空青带着出了门，待到大厅，便看见一众宾客盈门，宋枕朝一来，就吸引了大片目光集聚，众人看的她又是一热。
好半晌，厅里才响起此起彼伏的祝贺，众人连连拱手，将气氛炒的火热。
宋枕朝不好意思，只是按照姑娘的礼节对周围的客人行礼，就坐在了上首宋来之的旁边。宋来之这是早早的下朝又早早的回府，生怕误了吉时，也想多看女儿一会儿。
看着宋枕朝新嫁娘的装束，他也是油然而生一股悲戚，轻拍着宋枕朝的背脊，“我的女儿，长大了啊，要飞走了。”
突如其来的伤感让宋枕朝又伤心起来，她安抚性的握住宋来之的手，摩挲着上面的皱纹，都是苍老的感觉，不由得让她心里愧疚更甚，但此处是不能失态的。
宋枕朝只好拉扯宋来之的衣袖，他附耳过去，听得宋枕朝微微哽咽着，便是惊了一惊，正要说话，就听到宋枕朝说不舍得，说一有时间就会回来。
话便也哽在喉头，泪意上涌。最终两人也只是看着对方珍惜不多的相处，而后看着满堂热闹，这样的盛事也是宋枕朝的幸福，宋来之想想也释然了。
陪着宾客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宋来之有些急了，白衡怎么还没来，便转头问宋枕朝。她也是有些急。
一旁空青不时的递上布巾，宋枕朝擦擦汗，问空青现在是什么时辰，得知吉时未到，还差一刻钟，二人便心下了然，也松了一口气。
“大约是白衡还有些事没准备妥当，再者听闻皇上也要来，大约不会误了时辰的，爹且不要忧心，我们稍待便是。”宋枕朝招呼婢子换茶，亲自端茶给宋来之，惹的大厅里又是一阵热闹非凡。
“你这是提前给我敬茶了？这么着急要嫁给那个小子？女大不中留咯。”宋来之接过茶水，也不喝，就戏谑的看着宋枕朝，附和着宾客们的话说下去。倒弄的宋枕朝满脸飞红。
“爹你别乱说，我才没有，没有急，方才分明是您自己着急了问时辰，怎么还赖到我头上？好不公平！”气鼓鼓的宋枕朝扭过身子不看宋来之，又端起茶水掩盖自己的神情。
空青也觉得好笑，又转过头去安抚宋枕朝，“小姐我错了，我不笑了不笑了。”但脸上仍然是笑意盈盈。
宋枕朝喝着茶，心下千回百转，一切都变化的如此之快，怎么转眼间就要嫁给他了，自己，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呢。
“姑爷来了！”临门的座位传来一道高兴的喊声，空青连忙跑出去，满堂宾客都站了起来，连同宋来之和宋枕朝父女俩，都不由自主的站起来。
尤其是宋枕朝，手上已经濡湿了，满是汗，闻言也不记得空青耳提面命的要矜持，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却仍旧只有家仆们来来往往的忙碌，有些因为那一声呢个“姑爷来了”而停下手里的活计，驻足往外面看。
“诶，我看错了看错了，就像逗逗咱们的新娘子，瞧瞧，真是她父亲说的，都等不及要嫁出去了。”
那个“始作俑者”见大家都翘首以盼，显然是当真了，忙站出来不好意思的解释，随即又圆滑的圆回了场面，也不叫大家尴尬。
倒是大厅里一阵调笑过后，又热闹起来。
宋枕朝却是羞的受不了了，只匆匆一施礼，连空青也不带上，就急忙迈着小步子往后院去了，徒然将满堂宾客的笑声说话声抛诸脑后。
宋枕朝心里也是着急的，但是脸皮薄的小姑娘实在是没法再在前厅待下去了，便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推门进去，便坐在床上。待意识到到什么，又飞快站起来，嘟囔几句还是浑身不自在“这样不是更像那什么了，就差个红盖头了。”
空青追了上来，将手足无措的宋枕朝安置在小桌边上，就去准备什么东西了。宋枕朝一个人坐着也没有感觉轻松多少，只能没话找话说的问空青“你还准备什么？不是昨日都齐全了吗？”
只看见空青并不回答，转头饶有兴味的看了宋枕朝一眼，就带着那东西过来了，宋枕朝顿时咬牙，这真是自己踩了自己的脚了。
空青不紧不慢的回她：“小姐，东西是都准备好了，您是现在带上还是，”“空青！”宋枕朝指着那个红盖头羞愤欲死。
“奴婢这就去看看姑爷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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