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男人的爱
晚饭开始的时候，男人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的的坐在上位，等着女人端来中午就已经开始炖的鱼。
“他爹，这是你的鱼。”女人用一个碗给男人单独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男人很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什么原因。丛美凤这个时候也端着一碗鱼走了进来，看到气氛有些尴尬，就笑了笑：“爹，俺们都知道你能吃辣，所以给你单独弄了一份辣的，你也知道我们不吃辣。”
“原来这样，好，还是俺闺女疼俺。”男人高兴的要去拿筷子。
“他爹，这是你的筷子。”女人又突然递给他一双筷子。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打从市里回来之后，就感觉一家人怪怪的。男人尴尬的笑了笑，接过女人的筷子。更让他疑惑的是，他的筷子上还做了记号。女人开始招呼着大家吃鱼。
丛地拿起筷子，看到桌子上的鱼一点胃口都没有。心里酸酸的，他也知道，其实他们比他更难受。看到男人假装很高兴的吃着鱼，心更像针扎的一样。很明显，男人多多少少也知道点什么了，只是没问没说而已。
“大叔，想不想喝酒？”丛地笑了笑。
“今天不喝了。咱们吃鱼。”男人的话让丛地很意外，中午的时候他明明嚷嚷着要喝酒的，可是到了这会儿居然说不喝了。
郁闷吃了一顿饭，男人吃完饭就说太累了，上床睡觉去了。丛地和丛乘龙两个人只能挤在牛棚里睡觉了。
两个人挤在一头，丛地趴在床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心里特别烦躁。丛乘龙忽然也转过身，和丛地一样趴了起来：“哥哥，你说你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你说大城市里好不好，能不能给俺说说？”因为丛地从来没对他们说过自己姓什么，也没说自己叫什么，所以丛乘龙一直都只叫他哥哥。
“大城市不好，也没什么好说的。”丛地现在哪还管得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把男人的病治好，不过他也知道，像这种病根本就没有办法。现在只能尽量延长病毒的潜伏期。可是这种事情谁也能做得了主。
丛乘龙瘪了瘪嘴，没敢再问，呆呆看了丛地一会儿，忽然叫道：“哥哥，我发现你和我长的有几分像哩，你看你的眼睛和你的下巴都和我的差不多。”说完这话，丛乘龙显得有些兴奋。
“行了，你赶紧睡觉吧。”丛地把烟头扔了，然后有点了一支。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丛乘龙感觉没什么意思，就又躺下了，不一会儿鼾声就响起来了。
丛地抽完一盒烟后，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听到堂屋里男人和女人大吵起来。丛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出事了，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趿拉着拖鞋冲进去了。
推开门后，屋里很黑，什么也看不到，丛地掏出打火机正好打的时候，煤油灯亮了，只见丛美凤端着煤油灯也走了过来。他看了丛美凤一眼。两个人同时望向里面，只见女人在地上跪着，男人坐在床上对着女人大吼。
“娘，你怎么了？”丛美凤见状，慌忙过去把女人扶了起来。
“你们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男人冲着所有人吼道。
没有人说话，气氛变得很压抑。丛乘龙从后面也走了进来，揉着刚睡醒的眼睛问道：“爹，娘，你们再吵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
“乘龙，你快回去睡觉，这儿没有你什么事。”丛地想把他推出去。
丛乘龙身子一闪，躲了过去。心里有些不满：“要出去的该是你，俺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说话了。”
丛地的身子猛的一震。脑子里一片空白。是啊，人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自己插嘴了。可是...
“小弟，不准乱说话，要你回去你就回去。”丛美凤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们就是把我当小孩了。俺都已经十八了，俺不是小孩子了。”丛乘龙不满的回了一句。
“让你回去你就回去。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快回去睡觉。”丛美凤厉声的吼了一声。
丛乘龙貌似很怕她的样子，虽然心里不满，但是还是嘟囔着嘴出去了。丛美凤看了丛地一眼，没多说什么。
“你们今天必须把实话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男人大声问了一句。
好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谁也张不开这张嘴。男人没有错，他只是为了那二十块钱而已，仅仅是为了让丛乘龙能够有钱去上学。可是老天就是这样，他永远不管这些。
安静了好久之后，女人突然开口说话了：“你的了艾滋病，是绝症。”
“艾滋病是什么病，给我说清楚。”男人变的越来越激动。
“这种病还是你给他说吧。”丛地说了一句就离开房间，走出院子。
一轮孤月挂在当空，丛地抬头看了一眼，心中寂寥。本来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自己很快就能说出自己的身份，然后一家人团聚。可是谁也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本想抽支烟，一摸口袋才知道，烟都让他抽完了。
坐在石磨上，丛地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男人还在屋里大吼大叫。可是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望着半空的冷月。丛地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失落。
男人最终还是知道了他的病。接下来的日子，男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动不动就发火。尤其是冲女人发火。整天大吼大叫。谁说也白搭。
渐渐的，丛美凤和丛乘龙对他有了意见，为此丛美凤还跟男人大吵了一架。可是根本就不管用。男人依然我行我素，还是对女人发火。而且一次比一次凶。女人从没有一次顶过嘴。只是默默承受着。
“喂，快给我端水去，你想渴死我啊。是不是我死了你就高兴了。”一家人正在吃饭，男人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女人一句话都没有说，立马站起来去了厨房。丛美凤不满的看了男人一眼：“爹你怎么能这样啊，娘为了你操了大辈子心，你现在生病了对娘这样，你觉得公平吗？”
男人翻了翻白眼，一脸不屑的样子：“我这样怎么了。我这样已经够对得起她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告诉你，说话注意你的口气，你知道现在在跟谁说话吗？”
“这饭没法吃了。你们吃吧，我吃饱了。”丛美凤扔下筷子就出去了。
“爹，你怎么能这样跟姐姐说话，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丛乘龙怯生生的看了男人一眼。这几天男人一直都在发火，丛乘龙开始有点害怕他了。
“如果你也吃饱了的话，就也出去。省的在这儿碍眼。”男人丝毫也没给他平时最疼爱的儿子好脸色。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事干啥，好好上你的学就是了。”丛乘龙不敢再说了。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丛地看了男人一眼，对他这些日子来的办的事很不满意，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可是又想起上一次丛乘龙说的话，也许他是无心的，可是说的却也对，是啊，自己在这个家里算什么，顶多就算个外人而言。
女人端着水匆匆的走进来，把水放在男人跟前：“他爹，快趁热喝吧。”
男人端起水喝了一口后，就吐了，大骂道：“你这个败家娘们是不是存心想烫死我。水这么热你让我怎么喝。”
“你别生气了，我这就给你凉凉去，你等一下。”女人端起水就又匆匆跑进了厨房。
“大叔，你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丛地终于忍不下去了。
“我做的过不过分好像和你没有关系吧，我家的事外人最好少管。”男人对着丛地翻了翻白眼。
丛地也吃不去了，站起来说：“我吃饱了，你们吃饱。”说完也出去了。
男人的病越来越糟糕。现在已经下不了床了，躺在床上仍然还大骂着男人，丛地就不想明白了，男人为什么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男人越来越瘦，最后一点饭都吃不去了。嘴里念叨着什么大孩。丛地也没听清楚。
就在男人弥留之际，男人突然拉住女人的手，哭的像孩子一样：“你可千万要把咱家的大娃找到。”
丛美凤走到男人跟前，在男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看着丛地，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然后慢慢闭上了双眼。
男人走了，带着不甘，也带着很多遗憾。不过谁也没想到，男人临死前嘴角挂的那抹笑意到底什么意思，谁也不知道丛美凤在男人临死前到底给他说了什么。
等到办完男人的丧事后，女人突然苍老很许多，整个人都变的虚脱了。丛美凤拉着女人的手安慰道：“娘，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女人叹了口气，喃喃的说道：“你们知道你爹为什么突然想变了个人似的吗，他害怕他走了之后，我伤心，所以才那样对我的，其实你们都误会他了。”
女人说完之后，所有人的心都狠狠震了一下。过了良久之后，丛地忽然笑了笑，也许这样是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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