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宦官造反,太监叛乱
清晨,嵩山少林寺中,佛乐高奏,香烟弥漫。
少林寺主持方丈达奚法师,端端正正地跪在大雄宝殿的那尊佛像面前,忘情地诵读着佛经:“喃喃唱诵如来涅盘日,娑罗双树间,阿难没忧海,悲恸不能前。优婆初请问,经首立何言?佛教如是者,万代古今传……”
朱瞻堂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站立在达奚法师的身后,静静地倾听着。
等到达奚法师诵读完毕,站起身来之后,朱瞻堂急忙上前,端正心绪,整饬颜容,庄严地唱颂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不料,达奚法师连头都未回,一拂袖子,十分冷淡地走出了佛堂。
朱瞻堂不敢怠慢,赶紧又提高声音,恭敬地再次唱颂:“阿弥陀佛!”
达奚法师终于停下了脚步,带着斥责回复朱瞻堂了一句:“一声佛号一声心,山自高兮水自深,不落宫商闲曲调,钟期未必是知音。”
朱瞻堂连忙上前,向达奚法师施了一个弟子礼:“师傅!龙天好久没有听到师傅诵经了!”
达奚法师淡淡地说道:“是啊,你虽然依太祖训诫,曾经奉旨出家,在这少林寺中读学经法,可毕竟尘缘未了,原本就不是我佛门之中的人物啊!”
朱瞻堂匆匆忙忙地又施了一礼,急急慌慌地说道:“不过,龙天却一向都是敬畏佛祖的!而且,龙天也一直都非常喜欢听师傅来诵读这道《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达奚法师轻轻地撇了朱瞻堂一眼,叹息地说道:“唉,《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本是佛祖劝人善定,宁静致远的经文,而你却面带急躁,身携暴戾,五形之中怒光烛天。这与圣经又有何干啊?”
说完之后,达奚法师抬脚便欲离去。
朱瞻堂忽然一转身,笔直地跪倒在那尊释迦牟尼的佛像面前,字正腔圆地诵读起了佛经:“喃喃唱诵如来涅盘日,娑罗双树间,阿难没忧海,悲恸不能前。优婆初请问,经首立何言?佛教如是者,万代古今传……”
终于,达奚法师不动声色地走到奉台旁边,悄无声息地显出爱怜,轻轻地为朱瞻堂击了一鼓。
朱瞻堂感激地呼唤了一声:“师傅!”
达奚法师缓缓地询问道:“龙天,你不在宫中好好侍候着洪熙皇帝,而这样急急忙忙地跑上少室山来,恐怕,绝不仅仅只是为了来诵读这段佛经的吧?”
朱瞻堂双手合十,哀伤地说道:“阿难没忧海,悲恸不能前!”
达奚法师闻言微微地愣了一下:“噢?如此说来,大约是朝廷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朱瞻堂重重地点了点头:“师傅真得是慧目如剑,洞察分明啊!”
达奚法师却慢慢地摇了摇头:“然而,佛法无边却有戒律,出家之人,是不问那红尘俗事的!”
朱瞻堂急忙对达奚法师说道:“师傅,龙天所问之事不俗——它关系着我们大明王朝山川之完整,四海之安定,百姓之饱暖,万物之和平,绝非一件寻常的俗事啊!”
达奚法师平静地说道:“山川之完整,四海之安定,仰赖于帝者英明,政务通和。百姓之饱暖,万物之和平,全靠着朝廷仁义,百姓勤奋。哪里用得着老纳这一班出家的和尚来操心呢?”
朱瞻堂言语中携带出无奈与恳求:“师傅,眼下是帝者遇危难,朝廷起奸雄,眼看着就要使山河分离,社稷暴乱!因此,龙天才不得不前来求助于师傅啊!”
达奚法师微露惊异,言词却依旧谨慎:“帝者遇危难,朝廷起奸雄?阿弥陀佛!龙天啊,我佛素来以慈悲为本!你此行若是为了给洪熙皇帝治病,老纳可以立即从少林寺中,挑选出最好几名的医僧,马上就随你进宫。可是,你所说得那奸雄一事,老纳则是绝不会插手的!”
朱瞻堂双手合十,恳切而焦急地说道:“多谢师傅的仁爱之心!不过,如今父皇已然病入膏肓,灵气尽散于天,只余残骨在床,实在已经是无药可医的了!然而,龙天疑惑,难道,师傅您真得就是只肯医人,而不肯来参与医国的吗?”
达奚法师却把一番话说得心平气和:“医人,只需辨症论疾,施以仁心仁术,使用技艺加以药草,消除躯体病痛而已,这样的事情,老纳做得到!而医国,则必须辨善恶,识忠奸,灭四方邪魔,扬天下正气,老纳身居山林,不过是个一心向佛的和尚,哪里能够管得了那些国家政务啊?”
朱瞻堂异常感慨地说道:“师傅谦虚了!龙天知道,少林寺从来不是只诵读佛语而闭目天下的庙堂。我少林僧侣,一向都是身居寺宇,而胸怀五洲的!宝刹院中,唐太宗所赐‘少林寺主教碑’肃然而立,左证着隋朝末年,叛将王世充、王仁则等恶人不尊天意,背弃人伦,起兵滋事,祸害中原之际,我少林法师惠场、昙宗、志坚等十三名棍僧,慨然下山,执杖讨逆,义救秦王李世民,从而,牵引出一段大唐盛世的那不朽往事;藏经阁中,史书万卷,记载着北宋晚期,金人入侵中原,华夏兵戈四起,使天下骚然,令百姓涂炭,我少林僧徒,由高僧宗印所率领转为军士大战洛阳,替佛祖惩凶魔,为黎民除恶冦,抵抗金兵而拯救国家的英雄事迹;少室山中,勒石琢玉,铬刻着南宋景炎年间,元军进犯汉地,纵兵祸殃中华,渡航、渡众两位大和尚,带领着全寺的武僧,挺身而出,上阵杀敌,血荐轩辕,护我河山,所演绎出的那一场千僧抗元的万古佳话!”
达奚法师两手合十,双目闭锁,唱颂了一声佛号,沉着地说道:“阿弥陀佛!往日之事如同那烟云一般,皆已经随风而去了,今日何必再提?不过,老纳以为,出世弟子,斋坛众僧,既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还是不向尘事,而一心敬佛的为好啊!”
朱瞻堂带着明显的激动对达奚法师说道:“师傅啊,那《法华经》中有云,倘若行世俗忍,不治恶人,令其长恶,败坏正法,即为恶魔!而禅宗,则更是主张我佛门子弟一定要度众为善,禁人为恶。少林先祖达摩法师之所以要将禅宗之德、医宗之德、武宗之德这天下三美,结合为一体,不也正是为了号召我们,勇于扶正去邪,扬善惩恶的吗?”
达奚法师再次摇头,郑重地对朱瞻堂说道:“龙天,你的这一番话,说得并没有错!无奈,老纳却没有办法来分得清楚,你们朱氏皇族之中的是是非非啊……”
蒙古草原与河北交界处,一个开阔的荒原上,马洛托夫大公派遣的代表依万亚布尔以及西域地区的民族败类阿甫杜拉、热尔木兹等人骑在马上,一边向北而行,一边议论著。
依万亚布尔在马背上回过头去,眺望着身后的那一片绿油油大草原,兴奋中带着沉重的压抑说道:“唉,多少年来,那明朝的大军,一直都压得我们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来!”
阿甫杜拉随声附和,话语之中仍然夹带着几分余悸:“可不是吗?这一次,多亏了马洛托夫大公派人出面,才使得宁王下达了命令,把他们的军队,调出了伊犁河谷,要不然的话,明朝的边防军,哪里肯容我们过境一步啊!”
热尔木兹也喜不自禁地凑上前附和地说道:“是啊,那明朝的大军,总算是撤退了!这一回儿,我们可算是松了一回气啊,从今往后,我们终于可以想要怎么样地干,就能够怎么样地去干了呀!”
阿甫杜拉忽然又有了一丝恐惧:“唉,现在,还不能够算是真正地得到了自由啊!等到这次宁王批准了我们所签订的独立条约之后,那么,我们才可以放心大胆地说,我们已经真正地获得了自由,从此能够为所欲为了呀!”
热尔木兹也担忧地问道:“你们说,宁王朱高炀真得能够批准我们的独立条约吗?”
马洛托夫大公的秘使依万亚布尔得意洋洋地夸下海口:“哼,你们都尽管放心好了!现在,宁王缺的不是疆土,而是起兵夺取皇帝位子的军费,有我们马洛托夫大公的金银财宝在,你们的那个宁王殿下,是一定会批准你们独立的!”
几个秘使听了会心,便齐声大笑了起来:“……哈……哈……”
宁王府中,大明王朝的传国之宝,覆盖这一块金黄色的绸缎,被安放在大堂的一个供案上面,四个卫士持刀护卫在供案两旁。
朱高炀背着双手,在大堂上不停脚地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得意洋洋地端详一会儿那块他争夺再三,失而复得的传国之宝。
门客何其泽一步不落地紧紧跟随在朱高炀的身后,陪着一副笑脸同朱高炀议论著今后的事宜:“宁王殿下喜笑颜开,连外面的天气也随之晴朗了许多!”
朱高炀忍不住喜笑颜开:“哈……哈……你这张嘴可是真甜啊!”
何其泽却把话说得一本正经:“可不是吗,天意煌煌,万事皆知,上天既然已经将这一国的大任,降到了宁王殿下的肩头,那当然便是红日当空,云消雾散了!”
朱高炀以少有的谦虚,乐呵呵地说道:“哈……哈……红日当空不假,不过,那云消雾散,现在却还不能够说呀”!
何其泽连忙问道:“宁王殿下还是在担心,那圣上监国君的事情吧?”
朱高炀携带着一丝淡淡的忧虑,点了点头说道:“是呀!本王问你,打听了没有,皇宫里面的情况怎么样啊?”
何其泽赶快回答:“打听了!打听了!王无庸已经全部都安排好了,四个宫门都有太监们带着兵器、绳索,全在严密地把守着,只要圣上监国君一回到皇宫,他们就会把圣上监国君给……给绑起来的……”
朱高炀一听,立刻郑重起脸色,严肃地问道:“那王无庸说了没有,绑起来之后,怎么办啊?”
何其泽忙不迭地答道:“啊,说了!说了!王无庸说,绑起来之后,就把圣上监国君,护送到那坤宁宫里头去,先得跪地磕头,自搧耳光,赔礼请罪,还要每日三膳,尽心尽意好好地伺候,让圣上监国君与酥妃娘娘,好好地待在一起,啊……说是也好日日欢娱,夜夜笙歌,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朱高炀终于心满意足了,朱瞻堂毕竟是他的亲侄儿。他要的仅仅是那张龙椅,并不愿让自己的侄儿,受苦受难,于是,他忍不住连声称赞:“嗯!嗯!日日欢娱,夜夜笙歌?哼,好!好!好!这个王无庸,还真是会办事!啊,好!好!好!哈……哈……”
晨光初起,少林寺院中,一群武僧们已经在操练了。
达奚法师平平静静地站在庙宇的大殿上观看。
朱瞻堂恭恭敬敬地立在达奚法师的身后,继续说服达奚法师:“师傅,早年,龙天在这里学习少林武功的时候,师傅就曾经教导过龙天,说是少林武功,采天地之正气,聚世间之忠义,所以,一旦学到了少林武功,不但要勇于弘扬天道,匡扶正义,并且,还要敢于铲除罪孽,以武禁恶的吗?”
达奚法师显示出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匡扶正义者,先要清楚义在何方,以武禁恶者,必须明白恶在所处!”
朱瞻堂坚持不懈地追着达奚法师说道:“师傅,龙天以为,对于皇家帝者而言,执政当朝力图振兴社禝者则为义,而持国家公器营私舞弊为恶;威服天下维护山川完整者为义,而里通外夷分疆裂土为恶;德行四海促使百姓安康者则为义,而强征暴敛不顾民生则为恶!”
达奚法师终于转过身来,望了朱瞻堂一眼,由衷地称赞了一声:“阿弥陀佛!此言真得是大善不谬呀!皇家子弟能出此言,这可实在是山河之幸,社禝之幸,黎民之幸啊!善哉!善哉!”
朱瞻堂急忙向达奚法师施以弟子礼:“龙天谢谢师傅的夸奖!但是,龙天现在是有其志,而不能行之,也只好是徒出此言,而聊表心意啊!”
达奚法师缓缓地摇了摇头,严肃地对朱瞻堂说道:“你既然已经贵为天子,却言有其志,而不能行之。这一番话,又让老纳怎么去听呢?”
朱瞻堂连忙上前一步,诚惶诚恐地对达奚法师说道:“师傅,父皇洪熙皇帝,由于中风而病瘫不起,在他发病之前,曾经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将我大明王朝的那块传国之宝,亲手传授给了龙天,饬令龙天承袭帝位,执掌皇权。可是,皇叔宁王却不肯遵从父皇的旨意,先是派人入宫盗走了传国之宝,继而又策动那皇宫之中的太监们,集体叛变了朝廷,手持兵器,伏于宫内,企图加害龙天。此时此刻,他们正张开罗网在等待着龙天,只要龙天一回到皇宫,他们便要对奉旨继位的龙天下手了呀!”
达奚法师一边听着,一边快步向大雄宝殿走去。
朱瞻堂则一步不落地紧紧跟随着达奚法师。
达奚法师一边走一边问道:“龙天,老纳问你一句,你要凭着佛心实话实说——除了与你争夺皇位这件事情之外,你的那位亲叔叔宁王,在其他的方面,可有恶行啊?”
朱瞻堂赶紧说道:“师傅,正是由于皇叔他老人家,不能遵循天道,而善处国事,却屡屡去做那些不义的恶事,龙天才不肯将帝位相让的啊!”
达奚法师不动声色地侧目看了朱瞻堂一眼,又问:“噢,那你不妨就对老纳来说一说,你的叔叔宁王,都做了哪些不义的恶事呢?”
朱瞻堂不假思索,脱口说道:“执政不公,贪赃枉法,纵容手下官员,私加税赋,强征暴敛,从而,使得地方糜烂,田地荒芜,民不聊生;拥兵自重,藐视朝纲,将国家军队视作私人家丁,从而,使得将士们只遵从王命,而无视于朝廷;勾结奸细,私通外国,擅自撤退国防守军,抛弃大明边境领土,从而,使得外邦兵马能够长驱直入,民族败类敢于分疆裂土!”
达奚法师突然一下停下了脚步,严厉地对着朱瞻堂问道:“龙天,你所说的这些事情,可都是真的?”
朱瞻堂双手合十,含着两眶泪水,诚恳地对达奚法师说道:“佛祖在上,师傅知道龙天是从来不说谎话的!何况,皇叔是龙天的嫡亲长辈,若不是罪孽昭然,证据确凿的话,龙天又怎么肯于来中伤他老人家呢?”
说着,朱瞻堂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双手呈递给达奚法师:“师傅请看,这是少傅公杨士奇,派遣家丁们给龙天送来的密报!”
达奚法师没有去接朱瞻堂手中的那封密报:“阿弥陀佛!出家之人没有必要窥看红尘俗界的机密,宁王重权轻社稷,老纳也是听说过的!不过,身为王者,若是以权害民,以权害国,以权而害山川社禝的话,那可就真得是就连佛祖都不允的大恶之事了呀!”
朱瞻堂连连点头:“师傅说得对!其实师傅是知道的——龙天自从在此出家,学得了少林武功之后,便一向喜欢漫游四海,浪迹在江湖之中,对于那种当朝理政的事情,本来也没有多么大的兴趣!如果,皇叔他老人家,坐朝而行善社稷,执权而忠于国事,以德政行天下,用威严服四海,能够使大明江山繁荣昌盛,能够使黎民百姓安居乐业,能够使普天之下太平祥和,别说是龙天情愿将那皇权奉上,就是父皇,也一定会将帝位,禅让给皇叔的啊!”
达奚法师认真地端详了朱瞻堂片刻,再次询问:“那么,老纳问你,事到如今,你又准备如何来面对呢?”
朱瞻堂携带着一片真诚说道:“师傅,身为人子,在父皇面前,龙天有着一句承诺!身为皇族,在社稷面前,龙天有着一份责任!龙天实在是没有办法选择的,因此,也只有是将自己的生死安乐置于度外,挺身而出,以国家大义为重,而不惜去获罪于皇叔了!师傅啊,龙天已经下定了决心,或者,一肩挑起这锦绣山川万里江河,或者,为大明引出一位爱国爱民的真龙天子!总之,不能任由着皇叔他老人家,去勾结外寇,祸国殃民吧?”
达奚法师听了朱瞻堂的这一番话之后,半晌无语,思想了一下又问:“那么,你此番前来寺中寻找老纳,又是为了哪一件事情呢?”
朱瞻堂双手合十,低声恳求:“龙天仅仅是请求师傅,派遣师兄师弟们下山,弘扬佛法,以武禁恶,铲除皇宫之中那些叛乱的太监,让龙天有个安全的地方,以便能够料理国事!其他一切,概无期冀!”
达奚法师转过身去,又望了朱瞻堂一眼:“你跟随老纳去诵读佛经吧,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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