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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临时的皇权


皇宫大殿中,鸣奏起庄严的鼓乐,朱瞻堂在首辅大臣扬士奇、大内总管王无庸,以及众一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之下,正在张罗着换上龙袍。

        宁王朱高炀率领着数名武士,突然之间带剑闯入。

        看到朱瞻堂尚未穿好的龙袍,朱高炀故作惊讶地问道:“侄儿,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的父皇,如今还躺在大明龙榻上面,而你,竟然敢擅穿龙袍!我的侄儿呀,难道,你是想谋逆篡位吗?嗯?”

        朱瞻堂闻言一愣:“唉?皇叔!朕这不是在奉旨登基吗?”

        朱高炀上前一步,瞪大眼睛说道:“嗯?奉旨?我的皇兄,何时出过如此旨意啊?”

        朱瞻堂大吃一惊,连忙争辩:“您这是怎么啦?皇叔!昨日傍晚时分,父皇在中风之前,不是拉着朕的手,亲口对皇叔述的旨意吗?而且,皇叔也是当场奉过旨的呀?”

        朱高炀面无表情地连连摇头:“我怎么不记得,有过此事啊!”

        朱瞻堂微微一笑,有意给朱高炀递了一个台阶:“噢,皇叔事务繁忙得很,想必是一时忘记了!当时杨少傅公在场,内廷总管王无庸也是在场的!”

        朱高炀转过脸去,威严地向王无庸问道:“你说!昨日傍晚,皇帝真得口述过什么旨意吗?”

        王无庸赶紧装聋作哑地回答说道:“回禀宁王殿下,奴才耳背,没听见!”

        朱瞻堂面色一沉,他气急败坏地对王无庸斥骂道:“唉……王无庸!你?你?你这个首鼠两端的阉奴!”

        随即,朱瞻堂又一转身,对着杨士奇说道:“好!好!杨少傅公!你可以向皇叔说的!”

        杨士奇不动声色地说道:“昨天傍晚,皇帝……”

        朱高炀以威胁之声,粗暴地打断杨士奇的话头:“昨天傍晚怎么啦?嗯?”

        朱瞻堂求助地望着杨士奇:“杨少傅公!”

        朱高炀手持宝剑抽出半截:“杨士奇!”

        杨士奇从容不迫地说道:“昨天傍晚,皇帝,其实也没有说过什么要紧的话!”

        朱高炀微微一笑,得意洋洋,随即,将抽出一半的宝剑猛然插回鞘中。

        朱瞻堂脸色苍白,怒容满面,他无可奈何地扔掉龙袍,复而,又用手一指身旁刻着的大明传国之宝六个大字的玉玺,愤然地说道:“好!好!好!可是,前日在大殿之上,父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将这块大明传国之宝,传授给了我,这又怎么说啊?这件事皇叔和杨少傅公,大约不会也忘记了吧?”

        杨士奇抢在宁王之前,平静而老练地说道:“不错!前日在大殿之上,皇帝的确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手将传这块国玉玺,传授给了皇子殿下!此事,吏、户、礼各部,均于当天做了记载!自然是无人会随便忘记的!”

        宁王再次手握剑柄以示威胁。

        钦安殿内的气氛紧张之极。

        朱瞻堂面露喜色,兴奋地说道:“对呀!对呀!吏、户、礼各部均做了记载!看你们谁还敢于忘记?”

        朱高炀稍有犹豫,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杨士奇乘机说道:“宁王殿下!您应该知道皇帝的意思,皇帝的意思是,由于圣体欠安,需要静静地调养一些时日。所以,便把这大明传国之宝,当朝明授给了皇子殿下,以示让皇子殿下,来代天行政……啊,还有临时监国一旨!对不对呀?宁王!”

        朱高炀听到临时两个字,暗中一喜,急忙开口说道:“对!对!是临时监国!临时监国!”

        杨士奇紧接着说道:“可是,现在皇帝,仍然还在因病静养之中,所以皇子还得先继续监国,您说对吧?宁王殿下!”

        朱高炀思索了半晌,有恃无恐地说:“哼,好啊,那就继续监吧!继续监吧!一会儿就去上朝,见见各位大臣们!”

        杨士奇连忙又说:“宁王殿下说得极是!可是,皇子殿下既然手持传国之宝,又是代天行政,那可就是圣上了!总得明确出一个名号来,以便分出君臣之礼,免得乱了我们大明纲常呀!”

        朱高炀此时方知上当,可是,一言既出,又不便收回,他阴沉着脸沉思良久,终于说道:“噢……唉……昨天傍晚,皇兄好像亲口说过,让我的侄儿为……为‘圣上监国君’,暂时代行皇权,唉?你们说是吧?”

        杨士奇急忙迎合:“唉!宁王说得对!我也听见皇帝吩咐过‘圣上监国君’一事的!”

        朱高炀看了看杨士奇,又看了看朱瞻堂,在一声冷笑之后,拂袖而去。

        内廷总管王无庸赶紧巴结地为朱高炀打帘喝道:“恭送宁王殿下出宫……”

        大殿之内,仅剩下朱瞻堂与杨士奇两个人。

        杨士奇庆幸地对朱瞻堂说道:“圣上监国君!啊!圣上监国君!皇子殿下,这可真是一个好称谓呀!”

        朱瞻堂充满怨恨地讥讽道:“狗屁!什么好称谓!朕的父皇,昨晚,明明白白地传给了朕一个帝位,而你和皇叔,再加上那个无耻的老狗王无庸,几个人装聋作哑地这么一嘀咕,却把朕的皇帝名份,嘀咕成了什么‘圣上监国君’!简直是滑稽!太滑稽了!滑天下之大稽!”

        杨士奇平静而老练地劝说道:“少主圣君!圣上监国君这个称谓,的的确确是滑稽了一点,可是,这件事情,虽然滑稽却并不可怕呀!”

        朱瞻堂冷眼望去,气呼呼地说道:“哼!滑稽却不可怕?杨少傅公什么意思?”

        杨士奇指着宫门外说道:“不知少主圣君是否看见,刚才,宁王可一直都是手握于剑柄之上,有好几次,想拔剑而出啊?”

        朱瞻堂狠狠瞪了杨士奇一眼,从容地说道:“朕看见了,可是,朕并不害怕!无论如何,朕的皇叔,也是绝对不会杀害朕的!”

        杨士奇一点头:“少主圣君说得对!宁王也许不会杀害少主,可是,宁王却未必不会杀害老臣呀?”

        朱瞻堂一声冷笑,嘲讽地说道:“噢!朕说杨少傅公怎么今天竟然也不肯说实话了呢?原来是因为畏剑!是因为怕死!哼!昨天半夜,父皇还对杨少傅公以国事相托,今日看来,父皇实在是错看你杨少傅公的为人了!”

        杨士奇又一点头:“老臣刚才的确是怕死!但老臣却绝对不会误国的!”

        朱瞻堂一声轻蔑:“杨少傅公的这一句话,朕不知道应该怎么听?”

        杨士奇上前一步:“老臣斗胆请问少主圣君,一个皇帝的概念,应当是何等样子?”

        朱瞻堂仰起头颅,豪迈地说道:“四海之大,至高无尚!令行禁止,唯我独尊!”

        杨士奇再一点头:“好!少主圣君说实在是好!不过,老臣还想再问,皇帝靠什么,才能够做得到唯我独尊呢?”

        朱瞻堂手臂一挥:“两条而已!—,以仁德教化万民,二,以武威统治天下!”

        杨士奇击掌喝彩:“好!好!好!说的真是太好太好了!可是,少主圣君不妨仔细地想上一想,少主圣君现在的手中,究竟掌握住了哪些足以行得成仁德、施得了武威的力量呢?”

        朱瞻堂听了,不由得一愣:“嗯?”

        杨士奇连忙说道:“老臣以为,少主圣君手中所握之物,不过一死一活而已!”

        朱瞻堂略有醒悟:“杨少傅公这话怎么说?请直言不讳!”

        杨士奇伸手指着传国之宝说道:“死物就是这块传国之宝,而活物便是老臣之身了!大明传国之宝,乃是皇权象征,并且,又是洪熙皇帝亲口亲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明授给少主圣君的,真可谓为辉煌神圣之物,贵不可攀呀!其实,刚才也正是看在这块传国之宝的面子上,宁王才退让了一步,勉勉强强地尊了你为圣上!可是,这块传国之宝又只是一块死物,它无足而不可行走,无口而不能言说。所以,还需要有老臣这个活物来帮着奔走宣扬!万一,老臣刚才真要是惹怒了宁王,而让宁王一剑给杀了,那么,从今往后,少主圣君和这块传国之宝,恐怕也就全都难以再见到天日了!”

        朱瞻堂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也不至于!这块传国之宝,毕竟是父皇当朝所明授,三公三孤并六部百官皆是见证,凭皇叔一人之力,恐怕是推不翻的!”

        杨士奇一摆手:“恐怕推得翻!刚才,宁王问过内廷总管王无庸,王无庸回答的好啊——耳背,没听见!有王无庸佯聋在先,朝中百官们,又有哪一个不懂得装傻于后呀?待时间一久,这传国之宝的事情,大家也就忘了!”

        朱瞻堂一惊:“那么,朕的帝位……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奉旨登基呢?”

        杨士奇赶紧劝慰:“少主圣君!请恕老臣的直言,老臣以为,少主圣君恐怕在今后很长一段时期内,都不能考虑登基的事情,更不可以向宁王或者其他人提及登基之事啊!”

        朱瞻堂心有不服:“为什么?父皇所赐的帝位,朕难道就这么弃之不要了吗?”

        杨士奇连连摇头叹息:“少主圣君还在问为什么?少主圣君何不想一想,适才,宁王持兵带甲,提着宝剑,私闯圣宫。依照大明律法,他所犯下的那可是一项斩罪,而少主圣君您能够奈何得了他吗?北京紫禁城中,八千名御林军,于一晚之间全部换防,事前事后,可有过任何人,来奏请过少主圣君您吗?南京指挥使司协同右军都督府,急调了六万大军进驻郊外,已经包围了北京城!这些非皇帝亲自颁旨,而不可进行的军国大事,少主圣君有哪一件是知道的?”

        朱瞻堂顿时愕然:“啊?”

        杨士奇打断朱瞻堂,继续说道:“我大明七十二卫所并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总共统率着两百多万大军,少主圣君您可有把握,去指挥其中的一兵一卒?除却南、北两京之外,全国还有十三个布政使司,下辖着府、州、县十数万名行政官吏,少主圣君您可有把握,来调动其中的一官一职?唉,老臣今天索性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其实,还不仅仅是国家的军政大权,根本没有掌握于少主圣君您的手中,就说这皇城之内的宦官太监们,又有哪一个人,真正把少主圣君您,放进了眼中?少主圣君刚才也是看到了的,那个内廷总管王无庸,本不过就是皇室之中的一个阉奴而已,可是,他却胆敢把少主圣君您撇弃于宫中,而堂而皇之地去为宁王鸣锣喝道。我的少主啊,您觉得,这皇宫,是您的皇宫吗?”

        听了杨士奇的话,朱瞻堂久久不言不语,半晌之后,他才气愤地说道:“皇叔拥兵自重,无视皇权,似乎,是了有一点作乱谋变的意思!”

        杨士奇望着朱瞻堂长叹一声之后,一针见血地说道:“唉……不是有一点作乱谋变的意思!少主圣君恕老臣直言了,要说作乱,宁王之乱,已经铸成!要说谋变,军事政变,已经实现!少主啊,洪熙皇帝一病不起,宁王,如今已经天下无敌了!”

        朱瞻堂望着杨士奇,不卑不亢地说道:“如此说来,那杨少傅公是在劝朕仰起鼻息,低三下四,以便有一天,向皇叔讨一个儿皇帝来做了?”

        杨士奇摇摇头:“那倒也不一定!少主圣君的前途,还是要由少主圣君的抱负和作为来决定!少主圣君的手中,毕竟,不是还持有那一块传国之宝吗?”

        朱瞻堂思想再三,真诚地对杨士奇说道:“请杨少傅公说得明白一点好吗?”

        杨士奇平静地说道:“若干年来,少主圣君虽然疏忽了军政方面的事情,却也另有所长。老臣早听洪熙皇帝说过,少主自从年幼时代开始,就拜访天下名师,熟练了中华的各派武功。而且,少主圣君多年以来,又一直山海天涯,以龙天的名字,潇洒在江湖武林之中。老臣想,少主圣君一定很清楚,遍布于我华夏大地上的那些民间义士们,实在也是一支非常强大的力量啊!”

        朱瞻堂闻言大吃一惊:“杨少傅公应该不是在鼓惑朕,去咆哮山野,扯旗造反吧?”

        杨士奇轻轻一笑:“嗨,少主圣君想偏了!老臣只是觉得,中华武林也是一支重要的力量!同时,少主圣君的同胞兄弟、我大明王朝的护国君朱瞻基殿下,在云南还掌握着两镇神武精锐之师——洪熙皇帝在病重之前,不是也曾经派老臣传递圣旨、家书,钦命护国君殿下,设法收掌兵权的吗?唉,这件事情,恕老臣无能,给办砸了!而少主圣君您,是不是可以借助武林中人的力量,将那传国之宝送达云南,使护国君殿下凭籍我大明传国之宝的无尚皇权,起兵北上,而护驾勤王呢?”

        朱瞻堂听罢,沉思起来:“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如果一做,朕与皇叔之间那种种的亲情,也就随之而断了!朕要好好地思考一下,思考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维护住叔侄亲情……”

        杨士奇话已说尽,便知趣而退:“那么,就请少主圣君自己慢慢地想一想吧!老臣先行告退了!”

        大殿里面变得空空荡荡,那块传国之宝,在宫中烛灯的照耀之下,闪闪发光。

        朱瞻堂孤独地面对着这块传国之宝,苦苦地思索起来……

        宁王府中,朱高炀独自伫立在屋檐之下,望着那越来越黑暗的夜空,默默不语,也在思索着什么……

        皇宫大殿内,朱瞻堂移步在传国之宝的旁边坐了下来,他凝视着面前那块孤孤单单的传国之宝,良久、良久之后,已经疲劳了几日的他,慢慢地合上眼睛,逐渐睡着了……

        宁王府中,朱高炀仍然伫立在屋檐下,苦苦思索。

        忽然,朱高炀一挥手臂,立刻,来了一位身穿黑衣,头裹黑巾的武士。

        天空中一片一片的乌云,悄悄地遮掩了月亮,几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运用轻功在街上行进,悄悄地翻越了那高高的宫墙……

        天色微明,大殿上,朱瞻堂一觉醒来,定睛一看,突然发现,安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块传国之宝,竟然不翼而飞了!

        望着那空空荡荡的大殿,朱瞻堂非常难过,他伤感而又愤怒地站立起来,胸怀起伏不平,内心剧烈的情绪波动,使得他的脸色由红而变白,又由白变黑,在克制,忍耐了许久、许久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突然,一掌拍案,大声喝道:“皇叔啊皇叔!难道,您老就一定要逼迫侄儿,向您老出手?一定要逼迫侄儿,与您老为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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