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轮到你了
淑妃被人扶着去迎皇帝,还没到门口,祁让已经阔步走了进来。
他还穿着昨晚那件玄色的龙纹鹤氅,本就颀长挺拔的个头,在这华美气派的氅衣衬托下,更显得高大威严,如山似岳,天子气度充斥整个宫殿,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他身后跟着的不只胡尽忠,还有一个徐清盏。
徐清盏穿着掌印太监的大红曳撒官服,上面绣着五彩的云蟒纹饰,那蟒张牙舞爪的,配上徐清盏妖孽般的美人面,嚣张中透着阴柔,反差强烈又相得益彰。
君臣二人往殿中一站,偌大的宫殿似乎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淑妃上前蹲身行礼,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个来回,娇笑道:“徐掌印这张脸,本宫看了都眼红,皇上再来永寿宫千万不要带着他,臣妾会吃醋的。”
祁让伸手扶起她,嗔怪道:“也就你敢在朕面前这么说,换了旁人,朕定要割了他的舌头。”
徐清盏委屈道:“淑妃娘娘眼红臣,臣还眼红娘娘呢,娘娘什么也不用做,每天抱着猫烤着火听着小曲品茗赏雪。
哪像臣风里来雨里去,提着脑袋给万岁爷办差,吃苦受累不说,还平白被娘娘们记恨,说臣妖孽惑主,臣可真是冤枉死了。”
淑妃被他逗得咯咯笑,花枝乱颤地抱住祁让的胳膊晃了晃:“皇上,您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胡话,您要是不狠狠罚他,可就真的坐实了他的宠臣之名了。”
“好了,别闹了。”
祁让板着脸制止两人的插科打诨,目光冷幽幽地落在跪着的江晚余身上。
掖庭的衣裳样式最为老气,灰扑扑的没有一点美感,纯粹就是耐脏。
然而,即便这样难看的衣裳,也掩不住她的天生丽质,她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就能美成一幅画。
祁让的手指在袖子里动了动,语气凉凉道,“这人怎么回事,朕不是让她在掖庭服役吗,莫非又闯了什么祸?”
徐清盏的笑容也瞬间收起,默默地看向晚余。
淑妃气哼哼地撒起娇来:“皇上,这贱婢烫坏了臣妾最心爱的衣裳,臣妾都快气死了,臣妾看她一定是故意的,她就是跟臣妾过不去。”
祁让拍拍她的手,拉着她一同走到主位落座,视线却不曾离开晚余片刻:“都到掖庭了还不安分,烫坏了主子的衣裳,你该当何罪?”
晚余跪了半天,膝盖处钻心的疼。
她心里明白,不管她说什么,祁让都不会相信,这样问她不过是拿她当个消遣,绝不会当真为她洗刷冤屈。
可她如果不回答,祁让又会说她无礼,从而迁怒于她,对她百般刁难。
她不想激怒这疯子,便磕了个头,跪直身体,两手比划道:“不是奴婢烫坏的,奴婢仔细检查过,确认无误才交上去的。”
“哦,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烫坏淑妃的衣裳来陷害你了?”祁让漫不经心道,“你如今的身份,值得别人冒这样的险吗?”
晚余自知自己如今身份卑贱,可她千真万确是被人陷害的。
她也相信香蕊的话,陷害她的人就是胡尽忠。
胡尽忠是祁让的狗,说到底还是受了祁让的指使,想逼她屈服。
祁让就是贼喊捉贼。
她恨毒了他,若非自己身单力薄,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和他同归于尽。
祁让望着她泛红的双眼,也读懂了她眼里的恨意。
她认为是他指使人干的?
笑话!
他堂堂一国之君,有必要这么做吗?
他的火气噌噌往上冒,却在看到晚余那双手时,又把火气硬生生压了回去。
昨夜灯光昏暗,他看得不是很清楚,此时再看,红肿得像胡萝卜的十根手指,加上手背上那块没了皮又泡在水里不能结痂的渗血伤口,竟是那样触目惊心。
他的心不自觉颤了颤,想起梅花树下,女孩子在他怀里短暂的哭泣。
她哭得那样伤心,那样彷徨,仿佛落入陷阱无路可逃的羊羔,绝望的泪水濡湿了他胸前大片的衣裳……
祁让深吸一口气,手臂轻轻碰了碰心口。
他今天忘了换衣裳,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女人的气息和泪痕。
他定了定神,捏紧手里的菩提珠串,开口仍是冷漠的嗓音:“那你说说看,究竟是谁陷害你?”
晚余自然不能说是祁让本人,伸手指了指香蕊和胡尽忠。
祁让沉着脸看向胡尽忠:“这里面怎么还有你的事?”
胡尽忠跪下来,装傻充愣地喊冤:“是啊,怎么还有奴才的事呀?奴才忙着伺候万岁爷,一刻都没离开乾清宫,奴才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香蕊一愣,刚要开口,淑妃指着她抢先道:“皇上,就是这个贱婢,臣妾问她为何让一个刚入掖庭什么都不会的人打理本宫的衣裳,她说是胡尽忠让她这么干的,因此臣妾才叫胡尽忠前来和她对质。”
说罢又一指胡尽忠,厉声道:“胡尽忠,你说,你是不是把手伸到掖庭去了?”
“冤枉呀娘娘!”胡尽忠看了眼香蕊,想也不想就矢口否认,“奴才根本不认识这婢子,也从未去过掖庭,娘娘切不可听信她的胡言乱语,平白冤枉了奴才呀!”
香蕊闻言脸色大变:“胡公公,我是香蕊呀,您怎么会不认识我,你明明……”
她想说你明明给了我银子让我刁难江晚余,怎么能不认账。
胡尽忠却不给她说出口的机会,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什么香蕊臭蕊,咱家没见过你,你为何胡乱攀扯咱家?”
香蕊被打得嘴角渗血,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上了胡尽忠的当。
如果她不能证明自己和胡尽忠私下有交易,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可是,如果她证明了自己和胡尽忠私下有交易,私相授受的罪名同样会要了她的命。
她这是横竖都得死呀!
她想通这点,吓得面色如土,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皇上,娘娘,奴婢才是最冤的,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胡公公逼迫奴婢干的,他叫奴婢打骂江晚余,说是要让江晚余多吃苦头……”
“一派胡言!”
胡尽忠再次打断她,“你这贱婢死到临头还乱咬人,咱家和晚余姑娘共事多年,向来对她照顾有加,这几日更是为了她的事操碎了心,你以为皇上会信你的话吗?”
他对着祁让磕头道:“皇上,奴才这几日做了什么您最清楚,您说句公道话,奴才是那落井下石的人吗?”
祁让不动声色地拨弄着手里的菩提珠串,对徐清盏道:“如此鸡毛蒜皮,朕多问一句都是浪费时间,叫你的人带去审问吧!”
徐清盏躬身应是,走到门口把来喜和来禄叫了进来,简单吩咐两句后,来喜和来禄便上前把香蕊架了出去。
香蕊当场就吓懵了,要不是来喜和来禄动作快,她差点就当着皇上和淑妃的面尿裤子。
“皇上,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上了胡公公的当,皇上饶命,娘娘饶命啊……”她垂死挣扎,发出凄厉的叫声。
可惜没人愿意听她的冤屈,她的嘴很快就被堵上,被人拖死狗一样拖出了永寿宫。
殿中宫女太监吓得大气不敢喘。
晚余低着头,想起香蕊这两天对她的打骂,硬着心肠没有吭声。
她不是铁石心肠,却也不是菩萨心肠,香蕊那样嚣张跋扈,不顾他人死活,死了也是活该。
祁让默默观察着晚余的反应,见她丝毫不为所动,轻轻勾了勾唇角,幽幽道:“现在,轮到你了。”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65248/65248553/1798322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