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乱（2）
红桃办事的效率很高。
当夜，就有京都附近的村民，遇到了会口吐人言的狐狸。
渔夫打鱼的时候，一网子下去，全是肥硕的鲜鱼，切开肚子一看，竟然塞满了纸片。
砰！
朱雀面色铁青。
“查！给我查！”
“鸾星篡位，紫龙不显，风雨飘摇，大厦将倾！这是狐狸说的出来的话？”
“还有鱼肚子里的那些纸片，一看就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那些蠢人竟然真信了！还传到到处都是！”
“如今陛下北伐，长公主监国，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这个时候闹事！”
封建时代，最伤人的便是谣言。
而最不好化解的，也是谣言。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是不识字的屁民，愚昧，短视，无知。
优点是想的少，好糊弄。
缺点是太好糊弄了，只要煽动一阵风，多么离谱的屁话他们都会信以为真。
“这样的手段，怕是天机院所为。”
林开淡淡道。
这些年他在京都也不是白混的，毕竟是金执吾的千户，或多或少还是接触了一些江湖势力。
对于江湖上那些腌臜事，不说门清儿，也算大致了解。
这种低劣的手段，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天机院的手笔。
“天机院？”
朱雀冷哼一声。
对于那些只知道造谣的江湖骗子，她向来是深恶痛绝。
她刚成为金执吾指挥使的时候，江湖上就有人说她命犯孤煞，天生克男人，谁要是跟了她，不出半年就得嗝屁。
导致那些天江湖上的人都说她是毒鸡寡妇。
就，很难评。
虽说她后来杀了一批人，遏制住了这些流言蜚语，可毒寡妇的名字却一直流传至今，成为江湖笑谈。
朱雀一直想要将这些乱嚼舌根的腌臜玩意斩杀殆尽，可偏偏他们狡兔九窟，居无定所，这导致朱雀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竟然又撞在枪口上来了。
朱雀说什么都要在他们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给我彻查，凡是天机院的孽障，一个都不要放过！”
“朱雀大人，此事我觉得不简单。”
林开眉头紧皱。
“哦？林千户又觉得不简单？”
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北司的老人，刘千户。
金执吾千户不少，能排的上号的更不多，这位刘千户便是拔尖能说得上话的人之一。
资历很老，如今已经年过半百，才吭哧瘪肚爬上千户的位置，最看不惯林开这种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
在他看来，林开不过是运气好的酒囊饭袋，压根不配穿金执吾千户的衣服。
“刘千户有话不妨直说。”
林开淡淡道。
对于刘千户对自己的不满，他早就知晓，可他并不在意。
混资历才混上来的千户，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没有，就是好奇林千户能说些什么罢了。”
刘千户皮笑肉不笑地抖着脸。
朱雀对于麾下之人的针锋现对，并不反感，甚至乐于见到。
她的麾下，容不下没有用的废物。
手下斗得越激烈，她越满意。
她沉声道。
“林开，想到什么就说。”
“我只是觉得这次谣言出现的时间很不对。”
林开直叙。
在场的都是人精，许多事情一点就通。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想对长公主出手？”
长公主刚刚监国，朝堂上对她不满意的声音其实不少。
碰巧这个时候就出了不利于长公主的谣言，很容易让人多想。
“我看未必。”
刘千户沉声道。
“往日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流言，前段时候还有人说伥鬼到处吃小孩呢，最后一查不还是谣传？”
伥鬼之事，保密程度很高。
至今为止只有少数人知晓，甚至就在金执吾内部，知道伥鬼现身之人，也屈指可数。
刘千户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
见众人都没说话，刘千户又道。
“在属下看来，这次流传的谣言，未必和天机院有关，搞不好就是当地的村民自导自演的闹剧，如今我大虞海晏河清，区区谣言，出力不讨好，又岂能动摇大虞根本？”
不少人点头附和。
朱雀沉吟道。
“话虽如此，可此事不得不查，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散出去，追根探底严查谣言源头，所牵连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待众人退去。
朱雀叫住了林开。
“你觉得此事和天机院有关？”
林开点头。
“八九不离十。”
朱雀问道。
“证据呢？”
林开摇摇头。
“没有，只是感觉。”
朱雀冷笑。
“无所谓，反正金执吾办案也不需要证据，就当天机院运气不好，栽在我手里！”
林开沉默没有说话。
朱雀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是觉得那刘千户，不太正常？”
林开审词琢句。
“刘千户似乎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往天机院身上引。”
朱雀意味深长。
“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可绝不是为了什么巩固皇权和维护正义。许多事情，无需说明，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在官言官的道理林开自然明白。
当官之前，他总觉得天地之间有正气。
可如今，他才明白，就算是正气，也有派系之争，善恶之别。
朱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知道我最钟意你什么吗？”
林开试探道。
“按摩手法好？”
“那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你懂事，知道什么时候该到此为止。”
朱雀冷笑。
“昨日，长公主和太子爆发了一次争吵，太子想让长公主让出监国之权，被长公主拒绝，两人不欢而散后，当夜，就流传出长公主不详的谣言，如此明显的事情，又能瞒得过谁？”
林开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刘千户是太子的人？”
“不一定，也可能是中间派，只是不想让这件事的事态升级罢了。”
朱雀眼中闪烁着林开看不懂的光。
“可我又岂会让太子如愿？”
林开知道，朱雀是长公主的人。
别人想把冲突规定在一个范围内，她偏不，偏要让事态升级。
这其中，除了朱雀本人的原因之外，天知道有没有长公主的背后授意？
林开不想懂，也不配懂。
他只是板正地行礼。
“属下，谨听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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