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国破家亦亡！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国破家亦亡！
李灵儿哭许久，也说了好多幼时之事。
直到她不知不觉地靠在王尘怀里睡着。
王尘方才将她打横抱起，走下城墙。
二人共乘一匹马，往落雪轩而去。
李灵儿出来时骑的那匹马甩着尾巴跟在王尘身后，马蹄声清脆悦耳。
行至半路，那匹马打了个响鼻。
王尘怀中的李灵儿睁开双眸，并未出声。
片刻后，又重新阖上眼睛。
她累了。
如今，她只想好好地依靠在王尘的怀中，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直到马儿在落雪轩前驻足，李灵儿才睁开双眸，灵巧地跃下马。
“李晔见过姑母，见过王先生！”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王尘和李灵儿齐齐寻声望去。
只见，墙角处立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面容稚嫩，神色老成。
他身上穿着一袭墨色长袍，头上戴着一顶小小的金冠。
就他站着的这个位置，若不出声，的确很难发现。
“这是？”王尘有些惊诧。
李晔，这不是大乾开国皇帝吗？
没想到大乾的开国皇帝，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盛世之君，如今竟只是一个比豆子大不了多少的小矮苗。
他原先在都城中转悠许久，竟从未遇到过这位开国帝。
李灵儿招了招手，示意李晔过来，又扭头为王尘解释道：“他是我兄长的孩子。”
“我嫂嫂有心疾，本不能产子，但为齐国的血脉传承，一命换一命地生下他。”
说到这儿，李灵儿的眸中划过一抹悲凉之色。
若齐国会走到这般田地，那嫂嫂又何必要强，非要保住齐国的血脉传承？
她抬起手，摸了摸李晔的头顶，方才继续道：“李晔的外祖父集儒家、法家与一体，乃是当世少有的圣人。”
“李晔打小就在他祖父家学习，唯有过年和盛暑才会回宫。”
说罢，她屈膝与李晔平视，开口问：
“在这要紧的时候，你不在你祖父家里待着，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留在齐国国都，多半只有一死。
但若在李晔外祖那处，凭借着那位的盛名，想来能保住李晔性命。
“外祖父说，君子可亡，气节不损。”
“我是齐国的太子，自然要与齐国共存亡。”李晔如同一个小大人一般，斩钉截铁地说。
他又补充道：“我本来是想同父亲一起上战场的，但父亲嫌我年纪太小，扛不住敌人一刀，就让我回来陪着姑母。”
“姑母别怕，就算是死，晔儿都会护在你前头！”
他虽年纪尚幼，但明白要保护家人，要保护弱小的女子。
李灵儿听着，眸中再度泛起泪光。
她扭过头，暗暗拭去泪水，一手挽着王尘的胳膊，一手摁着李晔的小脑袋，将两人一并带回落雪轩。
“你个小屁孩，说什么死不死？”
“你父亲是大宗师，又早有枪仙之名，他定能守得住齐国，咱们好好等他回来就是。”
日子一天一天地挨过去。
无论是宫中，还是外头的事，但凡递折子进来，都是李灵儿和李晔二人一起批阅。
随后，再交给王尘，问问王尘有没有什么别的意见。
王尘原先在李明萱身边时，有时会帮着瞧瞧奏折。
李灵儿和李晔二人，虽治国的理念不同，但各有见地，心有城府，颇为出众。
可见，齐国皇室对子嗣的教育之优。
不过，那些折子着实有些枯燥乏味，不是战况紧急，就是难民众多，皆是头等要紧的大事。
然而渐渐地，这样的折子都越来越少。
他们立在城墙之上，时不时能瞧见四起的狼烟。
李灵儿愈发沉默。
她经常会在王尘的陪伴下，在城墙上一站就是一整日。
李晔则拼命地读书，拼命地修炼，恨不得能在一夜之间长大，像他的父亲一样，承担起作为国君的责任。
宫中的人越来越少，足足跑掉有一大半，也没人在乎。
唯有，李灵儿身边的那两个丫鬟，一直兢兢业业地守在主子身边，连半分离开的心思都没生出来过。
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
王尘、李灵儿和李晔三人，一并搬到李玄成居住的帝王阁。
李灵儿睡在内室。
王尘住在外室，李晔则被打发到碧纱橱。
一日凌晨。
王尘的梦里非常不安宁。
有兵戈交接之声，喊打喊杀之声，甚至隐隐约约听到悠扬低沉又充满悲悯的钟声。
“王先生，醒醒！”
他睁开眼睛，那些声音好像冲破梦境一样，涌入耳朵里。
李晔跪坐在他的床边，压低声音推着他，小小的身躯在不住地颤抖，半点不似平时那般老成持重。
见王尘睁开双眼，李晔含泪道：“王先生。”
“都城，破了！”
国都已破，齐国已亡！
听李灵儿说起齐国的处境时，王尘就已想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此时，这一天真到来，算是意料之内。
可这心口，却仍是有些不得劲。
怔片刻后，王尘问道：“你姑姑呢？”
李玄成曾托付过他，如果有这么一天，就带着李灵儿离开。
后来他将李晔打发过来，想来是同样的意思。
也罢，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
他带着他们一起离开这座牢笼，重新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普通人的生活。
李晔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此时此刻，他终于憋不住，痛哭出声：“姑姑，丢了！”
听闻此言，王尘简直如雷贯耳。
他猛地坐起来，披上衣裳翻身下床，口中连忙问：“怎么回事？”
“我被外头声音吵醒后，就跑到内室去找姑姑，结果发现她人已经不在。”
“被子还是温的，人却不在！”李晔语无伦次道。
敌人已经攻破都城。
他父亲，定然已经死在沙场之上。
如今这世间，他就只剩下姑姑这一个亲人。
然而此时，连这唯一的一个亲人都不见，他心里怎可能不慌张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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