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七点，直播准时开始。
比起之前两次，这次的人数明显多了不少，甚至隐隐有破千的趋势。
得知闻戚的明天的目的地是常山天池时，粉丝们的反应出奇的一致。
【都说天池里有水怪诶！】
【我还在网上看到过视频，确实隐约能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
【戚戚觉得天池里到底有没有水怪啊？】
闻戚看着弹幕里层出不穷的提问，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对于水怪的存在，世界各地一直众说纷纭。有人坚信在人类未能探索到的水底，一定生存着未知的史前生物；也有人觉得，水怪的传说只不过是各地为了吸引游客前来的噱头而已。
对此，各国都未向民众给出过明确的答复，而网络上流传的各种关于“水怪”的图片和视频，更是将水怪传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但本质上与水怪一样、同样身为传说中存在的“狐妖”，闻戚对此事的了解要比人类多上许多。
水怪的的确确是一种存在着的、不为人知的生物。
或者说，人类其实知道水怪的另一个名字，甚至有不少史料中曾记载过它的存在，只是谁都不知道，它就生活在与人类近在咫尺的水下。
那就是鲲鹏一族。
闻戚和池陆这样的族群经过多年的进化，他们族群的孩子生下来就可以自由变换人形，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已经和大自然里的普通同族们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但鲲鹏不同，他们本就是上古神兽，数量稀少，寿命也要比闻戚池陆这样的种族长许多，所以他们出生后，必须要修炼几年甚至几十年才可以自如地变换形态。
而那些暂时不能化成人形的鲲鹏，则生活在类似天池这样的地方，偶尔凑近水面透气被人拍到，就成了所谓的水怪。
闻戚思索半晌，斟酌着回复道：“怎么说呢，我是相信的。”
“世界这么大，有太多我们未能了解到的东西了。”
说完，她便向池陆投去询问的目光：这样说行吗？
池陆点头默许。
结果这个画面到粉丝那里，立马变了味。
【戚戚刚才那个娇羞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俩人刚刚对视了吧？】
【可恶，越来越好奇邻居哥哥的长相了。】
一众善意的打趣中，骤然出现了句不合时宜的质疑：【说起来，之前住民宿在一起直播也就罢了，这次住宾馆也在一起，你们不会住一间房吧？】
【主播平时看着蛮乖巧的，没想到这方面还挺开放啊。】
【乖巧什么？你看她那双狐媚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
眼看着话题渐渐被有心之人带向对闻戚不利的方向，池陆眉头微蹙，沉下声音道：“我住在隔壁，她没吃晚饭，我才送了点吃的过来。”
池陆不说还好，他一出声，炮火便直接转向了他。
【嘴上说着是邻居哥哥，实际上不一定是什么身份呢。】
【怪不得不肯露脸，说不准是怕被哪个富婆认出来吧。】
闻戚也渐渐没了笑意，粉丝数量的增长给她带来了更多关注度的同时，那些不友好的声音也随之变多了起来。
她大致看了看，这些账号都不是她眼熟的id，估计都是最近被账号热度吸引来的新人。
闻戚默不作声地将那几个账号禁言，一脸歉意地看了眼池陆，小声道：“不好意思啊，害你挨骂了。”
在池陆以为她打算就这样不了了之的时候，就见刚刚还乖顺无比的女人默默掏出手机，当着粉丝们的面登录上自己的小号，然后点进直播间激情打字：【你个！】
【长个嘴不说人话！】
【我！】
——【系统提示，用户狐狸不吃草因不文明发言被踢出直播间。】
池陆将要出口的话不知为何，突然哽在了喉咙里。
而此刻，刚刚陷入静止的弹幕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老婆！】
【久违了啊，戚戚的星星大法。】
【上次见到这个小号，好像还是有个垃圾在直播间公然歧视女性的时候。】
【就该骂他们！自己脑子里龌龊还非要说出来恶心别人！】
显然，粉丝们对她这番操作早已见怪不怪。
“直播间骂人会被封号的。”闻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池陆小声解释着：“所以我专门开了个骂人的小号。”
弹幕笑得愈发欢快：【邻居哥哥看傻了吧？】
【她的常规操作啦~我们戚戚美女才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呢。】
“是有一点……震惊。”池陆略显尴尬地咳了咳，随即又笑着夸赞道：“不过刚刚确实很帅。”
话毕，他犹豫了一下，突然伸手将直播的镜头略微向上抬了抬，毫不遮掩地露出自己的脸来：“虽然可能有点啰嗦，但我还是要解释一下。”
他看着屏幕，虽能看出些初次面对镜头的不习惯，但说出的话仍然条理清晰，沉稳而有力：“我和小戚确实是旧识，也不存在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如你们所见，她是个性格很好、很优秀、也很努力的女生，在我和她相处的这几天里，她一直在认真工作，尽自己最大努力产出优秀的视频内容。”
“虽然刚刚她可以痛快地还击，但不代表那些言论的存在就是合理的、可以被容忍的。”
“比起这些质疑和污蔑，我更希望她得到的是大家的赞美和尊重。”
此番话毕，弹幕迎来了将近一分钟的静止。
闻戚也呆愣在原地。
从小到大，因为外貌出众的缘故，她的周围始终不缺乏异性，但她从未遇到过像池陆这样，会真真正正、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的人。
刚刚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被人保护和重视的感觉。
而弹幕也终于迎来了沉寂之后的第一条评论：【有一说一，刚才那段话，我居然有被感动到……】
【加一，最后的那句话我鼻子都酸了。】
【戚戚之前自己一个人拖着设备跑遍全国各地，真的很不容易啊。】
【恶评退散！】
【虽然现在有点不合时宜，但我真的好想说一句：邻居哥哥好帅啊！！！】
此话一出，弹幕立刻活跃了起来。
【真的！毫不夸张！他露脸那一瞬间我直接窒息！】
【而且还是那种很有野性，很抓人的帅啊啊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反正真的好帅！】
眼看着弹幕陷入一片花痴的海洋，闻戚略担忧地看向池陆：“露脸没关系吗？”
“没事。”池陆摇摇头：“露个脸而已，对我没什么影响。”
“正好以后直播不用找角度了。”他扬起嘴角，调节着刚刚有些沉重的氛围。
虽然面上看着没事，但看了那些言论，闻戚心里还是或多或少地有些不舒服，又强撑着播了一会，就匆匆关闭了直播。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天池。”她揉了揉眼睛，一副困倦的模样。
池陆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以示安慰：“那些人的话别太放在心上，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闻戚颇为感动地点点头，起身送他出门。
许是被晚上的事影响了心情，第二天一大早，闻戚看到镜子里脸上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时，默默翻出了包里许久不用的化妆品，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化了个精致的全妆。
和池陆在门口汇合后，男人挑眉道：“化妆了？”
闻戚对着大堂的镜子将嘴角的口红抹匀，然后颇为满意地扒拉了几下头发：“怎么样？好看吧？”
池陆笑着竖起大拇指：“好看。”
闻戚本就是美艳娇媚的长相，平时素颜便足够吸人眼球，如今化了妆，在黑发红唇的映衬下，似含着水雾的桃花眼落到人身上，像带着勾子般，立时叫人心神荡漾。
许是为了方便爬山，她今天穿了件紧身的运动背心，外面搭着宽松的防晒衫，下面则配的是牛仔短裤，凹凸有致的身材被这套衣服展现得淋漓尽致，整个人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即便此刻只是站在酒店门口，两人出众的外形也引得路人频频注目。
闻戚端起单反，笑眯眯地朝池陆挥了挥手：“出发！”
果然，化妆能让人心情变好许多。
不出她所料，今天去天池的人的确不少，两人光是排队买门票就花了近一个小时，好不容易买到票后，又要排队去坐上山的电车。
恰逢三十多度的高温，只在太阳下站了一会，即便打着遮阳伞，闻戚也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融化在这样恐怖的热浪下。
“好热啊……”她无精打采地靠在栏杆上，若不是周围人多，她恨不得把舌头都吐出来散散热。
池陆拿着刚刚在景区里买的手持电风扇，将其举到闻戚头顶：“再坚持坚持，等到了天池那里应该就不会这么热了。”
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一个小男孩，将手里的雪糕塞给闻戚，脆声道：“姐姐，有个哥哥让我给你的。”
闻戚有些惊讶地看着手里的雪糕——还是她最爱吃的牌子。
她正疑惑着，男孩便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他还让我转告你。”小孩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模仿起了大人的腔调：“旁边的帅哥和你很般配哦。”
闻戚弯腰蹲下，柔声问道：“宝贝，你说的那个哥哥，眼角是不是有颗痣啊？”
男孩认真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有。”
看到闻戚一脸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池陆似有所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难道……”
“是我三舅。”闻戚咬牙切齿：“这种事也就他能干出来。”
明明是在逃跑，却无比心大地带着妻子四处游玩参观景点，甚至还有闲心给偶遇的外甥女买根雪糕。
还顺便夸了一嘴负责抓捕他的人！
再看向人群，目之所及全是嬉笑打闹的游客，哪里还能找到这狡猾狐狸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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