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定妆照
进组第一件事，先拍定妆照。
送走夏姐后，林白就带着小蔡出发前往影棚。
林白到得不算晚，但也不算早。进入影棚的时候，李涵润和孟汀妤已经在拍双人合照了。一个黄毛摄影师一边给二人拍照，一边和身旁的郞朔说些什么，神色倦怠，似乎有些不上心的样子。
二人拍摄的应该是在地下组织工作时的场景。孟汀妤一身墨绿色工作服，手持通讯器单膝跪在地上。李涵润则一身黑色西装，一手轻扶帽檐，一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二人背对着紧密相靠，俨然一副战火间并肩作战的队友装扮。
林白被二人的演技打动，走近一些想近距离再观摩学习一下，正好听到摄影师打着哈欠的声音传来。
“这次拍的人灵气还可以，至少我说啥能领会。就是表演痕迹有点重，和那俩人不太像。”
一旁的郞朔瞟了摄影师一眼，“你这不废话么，演戏和真人能是一回事吗。”
摄影师乐了，转过头来，“嗬，你不就是……”
似是眼角余光瞥到了身后的林白，摄影师声音顿住，眯着眼看过来，“这是……”
“你好，我是苏安然的扮演者林白。”“她是林白。”
林白和郞朔的声音同时响起，摄影师来回打量了下两人，歪嘴一笑，“你好，我是负责给你们拍定妆照的摄影师涂尧，你们先去换衣服吧，再拍一组图就轮到你们了。”
林白看了看郞朔，见对面人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便微笑应下，和郞朔两人一起走向化妆间。
路上，林白随口聊道，“你和刚才的摄影师很熟吗。”
“嗯，算是我发小。”
“哦，那他应该很厉害吧，听他刚才的讲话要求很严的样子。”
瞥了眼林白，见林白稍有些紧张的样子，郞朔笑笑，“他么，仗着多拍了几年照是有些嘚瑟，别把他放心上。等会拍照的时候，你只要相信你就是苏安然就好。”
“好。”
半个小时后。
“对对对，男生头再低一点，表情再坚毅一点……”
“两个人不要离那么远，你们是生死与共的恋人，不要看起来好像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好不好……”
“好，就这样，别动……”
时间转瞬即逝，李涵润和孟汀妤这组照片已经基本拍完。涂尧停下来看了看相机中的照片，手速飞快筛选出了几张合适的照片做好标记，点点头道，“差不多了，我们再补拍几张对手照就行。”
说着，涂尧看向身边刚从化妆间走出来的郞朔，咧嘴打趣，“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这小子打扮起来，还真是像那么回事，就快赶上你哥我了。”
郞朔一个白眼翻过去，“就你这一身不知哪个年代的杀马特造型，还是别在这给我发表你的时尚感言了。”
“那也比你几十年不变的古板造型好看。”
“……”
两个人虽吵吵嚷嚷，手上的动作倒也没停下，不一会儿，李涵润和孟汀妤两人的合照就完工了。
“来，到你的单人照了，现在给我说点好话，小爷我保证不把你拍成歪瓜裂枣。”
对着走向摄影棚中央的郞朔吹了声口哨，涂尧松了松肩膀，重新开始调试起机器来。
虽说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有些不靠谱，却是摄影界响当当的人物。单看他这次拍出的照片，光影质感都是上佳之作。因此即使行为有些出挑，旁人却无有敢指责的。
不过话说回来，还得是郞朔啊，有钱有才还能认识这样的人物，多亏他才能请来涂尧，两人的友谊真是让人羡慕啊。一旁的工作人员都在心里暗自感叹。
“来，身体打开点，表情呢表情！别给我板着你那死鱼脸！”
突如其来的骂声惊得一旁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看着郞朔青筋直跳的额头，暗自感叹两人的友谊，连打击报复都来得如此之快。
“嗯，就这样别动……”
涂尧“咔嚓咔嚓”连按几下快门，看照片还觉得不太满意。正想让郞朔换个姿势，就见对方一动不动傻愣在原地。
涂尧皱眉，“让你别动不是让你装死！眼睛往哪看呢……”
看着郞朔突然发愣的神情，视线透过自己看向后方，涂尧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皱着眉头从相机背后探出头来，“看什么呢？”
回头一看，就看到化妆打扮好的林白正从身后款款走来。
林白的戏份造型包括民国学生装、旗袍打扮、礼服造型和一场婚礼婚服。大抵是考虑到先拍单人照，重头戏，剧组先给林白穿上的俨然就是大婚时的婚服——白无垢。
通体白色缀上繁复的花边，在明亮的室内也仿佛能发光一般，洁白空灵，神圣无暇，配上林白灵动的气质和机敏的笑意，显得庄重而不死板，温婉而不拖沓。
涂尧愣住，嘴唇嗫嚅，“苏，苏安然……”眼前的人不就是当年的苏安然吗！
一瞬间，涂尧似乎回到了当年那个瞬息万变的夜晚。细节自己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自己赶到的时候，郞朔正抱着满身是血的苏安然试图强行突破封印运行法力，周边的血迹不知是苏安然的伤口，还是郞朔因强行运功气血上涌所致。
记忆里无限放大的是郞朔狰狞的表情和怀里俨然没有了气息的苏安然，看到自己后悲痛求救的郞朔，匆匆赶到后痛哭的顾秋燕，还有屋子外面还沉浸在大婚中声色犬马的宾客们。
像是一帧帧转动的电影画，此刻突然运转流动起来，嘈杂着炸响在耳畔。
与印象中有所区别的是，现在眼前纯白色的衣料尚未沾染任何血迹，少女的脸庞也依然充满生机。原来自己当年赶到前的苏安然，是这样的。
逐渐意识到不对的林白笑意渐渐收敛，这俩人怎么这么看着自己？低下头仔细打量，衣服难道哪里没穿好吗？
好一会儿，涂尧才从回忆中反应过来，神情复杂地看向郞朔。只见后者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走到了林白面前，两眼含泪，“安然……”
涂尧想要上前制止，却见林白噗嗤一笑，“你是在模仿我当初看到你就掉眼泪吗。”
郞朔愣住，脑子似还没反应过来“我，我没有。”
“你怎么了，整个人傻傻的，我这身衣服有这么吓人吗？”林白皱眉，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转头看向身边的小蔡。
“没有，你这身衣服很好看，也很合身，看得出来剧组很用心。”蔡楚云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回给林白一个肯定的点头。
“那就好，这衣服头次穿还真是有些麻烦。”抬头见郞朔还愣在前面，皱眉催促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拍啊，等会咱还有好多场呢。”
“哦哦。”郞朔点点头，只是回去的脚步有些沉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逐渐走远的郞朔，林白眉头渐渐收紧，握紧自己颤抖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郞朔刚才的眼神，自己一瞬间有了窒息的感觉，真是感到不安。
这之后，郞朔迟迟找不到拍照的状态，涂尧索性让他先休息，等林白先拍完单人照，顺便找找感觉。
好在林白拍完后，郞朔神情也恢复正常，顺利完成了拍摄。
看着郞朔重又恢复平静的面庞，涂尧暗自叹气。
“来下面是双人照，阿朔，林白，你们准备一下，我们先拍一组早期相处时的照片。”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小插曲，二人动作都有些僵硬。
“林白背对我把手按在郞朔胸口上，然后转头看镜。对，很好。”
“阿朔别僵着，手虚扶一下林白的腰，视线看向林白。”
“很好，注意表情和眼神。”
“眼神！阿朔你两眼无神想干嘛？你现在的心态应该是喜欢而不自知，处于身份与感情纠结中的复杂状态，你这个眼神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郞朔，你忘记你当时的状态了吗！”
仿佛一道惊雷响在耳畔，郞朔伸出的手顿时僵硬住，连带着对面的林白都感到了他身体的颤抖。
不知为何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担忧与心痛，林白按住郞朔的肩膀，想着该如何帮他找到感觉。
与此同时，涂尧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圈人。有刚拍完照的李涵润和孟汀妤，有刚来的蒯子晨、谢航还有其他一众演员。大家神色不一，站在原地小声讨论着。
“这摄影师这么凶的吗。”谢航有些不安。
“要求是挺高的，不过拍出来的照确实还不错。林白加油啊。”孟汀妤叹了口气。
“我觉得摄影师挺好的，拍不出想要的效果不是摄影师的问题，而是演员自己的问题。”蒯子晨幽幽道。
不动神色看了一眼蒯子晨，李涵润开口，“林白表现还不错，是郞朔一直找不到状态。”
“毕竟不是专业演员嘛，也没有训练过。”
“希望能早点结束啊。”
“……”
后边人的交头接耳林白已无暇顾及，看着面前人的神思恍惚，林白紧皱着眉，想起自己过去无法入戏的经历和刚刚发生的事情。
向涂尧示意了一下暂停，林白调整呼吸，双手抱住郞朔的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眼睛，确保郞朔只能直视自己。
声音严肃，一字一顿，“郞朔，我们都是你创造出来的角色，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们。”
“还记得你刚和我说的吗，这一刻，你要相信你就是严修诚。”
“严修诚，我是苏安然，我回来找你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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