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很喜欢
祖孙三人真正弄好走出房门的时候,不远处远处,火红的太阳已经快落入地平线以下了。
傅斯灼跟沈长林在梨树下摆了盘棋等着,此时已经下到第十盘了。
沈长林也是今晚第十次被傅斯灼将军了。
他也年老不堪重负。
小老头眼睛一横,终于憋不住了,臭骂道:“臭小子,之前在医院里还给我让棋呢?这会儿怎么不让了?”
“娶到我家珠珠就不珍惜我了是吧?”
傅斯灼反应过来,诚恳地说了声:“抱歉,没太注意。”
他的注意力都在屋子里。
那儿偶尔会传来沈珠楹清脆的笑声和说话声。
所以忘记放水了,一不小心就赢了。
小老头一竖眼:“什么意思,你还真让了?”
傅斯灼:“……”
正沉默着,沈珠楹就走过来,一脸不乐意地道:“外公,你对他这么凶干嘛?”
“菜就多练!”
“……”
沈长林一脸地痛心,正要指责她有了老公忘了外公,沈珠楹就笑着把不好意思过来的刘翠英拉到他面前,问:“外婆漂亮吗?”
沈长林愣了愣,随即撇开眼,过了两秒又忍不住定格在她身上,嘴上说道:“都这么多年老夫老妻了,还谈什么漂不漂亮,怪让人害臊的。”
“什么意思?”刘翠英叉着腰不乐意了,“不是你当年给我写情书的时候了?”
“写什么太阳月亮的,那时候怎么不知道害臊?”
“欸——,说什么,孩子们还在呢?”
沈长林一张老脸通红,眼睛却仍然放在刘翠英身上没移开。
“嘎吱——”一声,一辆自行车停在院门口,门口十五六岁的青葱少年抱着篮球,满头大汗,冲着里头喊:“沈青梅,你还不去啊,烟火节都要开始了。”
沈青梅转头看过去,只露出一个脑袋,一脸生气地道:“我去不去关你什么事?”
“好好好,不关我的事!你去找那个裴什么川好了,也不看看人家乐不乐意理你。”
少年看上去有点生气,他踩着脚踏板要走,过了几秒又退回来,一脸别扭地道:“算了,谁叫我好心。”
他拍了拍粉红色后座,一脸慷慨地道:“走吧,我载你过去。”
“才不去!!!”沈青梅更生气了,转过头去看也不看他,“你去载你那个班花好了,管我做什么?”
“什么班花啊?”少年一愣。
“反正就是不去!”
沈青梅气得跺脚,拿起桌上的橘子就砸了过去,少年一时不察,被砸得“诶呦——”一声,龇牙咧嘴。
沈青梅一脸担心地转过头,却只见少年翻飞的白色衣角,骑着自行车的身影慢慢远去。
空气中只留下少年气急败坏地一句——
“行,沈青梅,算你有种!”
沈青梅略微失落地收回目光,小声嘟囔一句:“笨死了,也不知道再问我一遍。”
她再一转头,看见除了姐夫以外的另外三个人,全都一脸姨母笑地看向她。
姐夫当然一如既往地只看向珠珠姐姐。
“……你们看什么呢?”她羞红脸。
“看你可爱啊。”沈珠楹笑着,又对她说,“可是青青,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再多问你一遍的。”
“那要是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呢?”沈青梅不甘心地问。
“出现了的话——”沈珠楹眸光浅浅,牵住了傅斯灼的手,认真道,“当然就要好好珍惜啊。”
——
梨花镇最大的中心广场上,矗立着一棵超四百年的老梨树,在烟火节那天,密密麻麻的红色飘带,随着大风,漫天飞扬。
传说,刚结婚不到一年的新人,在红色飘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当烟花绽放到最顶端的时候,将红色飘带系到这棵梨树上,就会长长久久,幸福一生。
烟火节当天,梨花镇的人们会穿上自己的传统服饰,围绕在篝火旁,载歌载舞,祈求平安喜乐,健康顺遂。
两人到的时候,中心广场已经围满了人,巨大的篝火旁,也早已有人手牵着手,忘情地舞动。
沈珠楹被沈青梅拉着,也加入了进去。
傅斯灼就站在不远处,安静地望着。
这还是傅斯灼第一次看到沈珠楹跳舞。
原来这么漂亮夺目。
她上穿襟款袖步袍,外披藏青色坎肩,头上戴了一顶彩色银饰,蝎子辫垂在一旁,妆容明艳。
似乎是有人起哄,她弯出一抹笑,大大方方地在人群中跳了一支舞,白皙修长的手举着,交叠在手腕,从容跟着掌声舞动,裙摆跃动间,她身上挂着的银饰也叮咚作响。
像是谱写了一首盛大的生命赞歌。
在那之前,傅斯灼从未遇上过这样的人,仿佛她能让枯萎已久的泉水,重新迸发出生机。
沈珠楹跳完这支舞就悄悄退场了。
她走过来,在人声鼎沸中,拉住了他的手,转眸一笑。
“走吧,傅斯灼,我们一起去那边系红色飘带。”
这么多年来,卖红飘带的一直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爷爷,9.9一条,还附赠一把木梳,不算贵,价格只是讨个好彩头。
“哎呦,小姑娘,结婚了?”老爷爷认出她来,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我去年就说你会结婚,你还说我放屁。”
“今年你看看……”他的视线定格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笑眯眯地道,“……我是不是在放屁。”
“您没有,是我在放屁。”沈珠楹拿起毛笔,俯身沾了沾墨,想了一下,又把毛笔递给傅斯灼,“你来写吗?我没练过毛笔字。”
沈珠楹记得,高中的时候,他的毛笔字得过市里的一等奖。
“好。”
傅斯灼接过。
他俯身垂眸,一脸专注,在红色飘带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两人的名字。
沈 傅
珠 斯
楹 灼
平安喜乐
相守一生
老爷爷看着他的字,满意地笑了笑,夸道:“小伙子,你倒是字如其人呐。”
傅斯灼弯出一抹笑,说:“您谬赞。”
他将红色飘带递给沈珠楹,问:“喜欢吗,珠珠?”
沈珠楹盯着看了一会儿,喉头哽住,有些说不出话来。
在十六岁那年的仲夏夜,她站在台下,那样虔诚而懵懂的望向台上发着光的少年,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
从此,这个名字被刻进她的血管内部,一年又一年,血液循环流动,生生不息,时刻提醒着我爱你。
十六岁的沈珠楹,或者说,只是两个多月前,两个人还没有被一张结婚证绑在一起的时候,谁又能想到还会有今天呢?
她将红色飘带接过,笑了一下说:“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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