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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他所想要的


奉达殿暖阁里,独孤晋方收到了国师白袍的来信。昭华公主一行已经到了三和城,公主再度患疾。白袍调查之后得知,是有人在公主的茶水中动了手脚,想要以此方法在九州国内再逗留些许时候,以收集更多九州地图一类的消息。

独孤晋将那信笺丢到火炉里烧了,火光映着他坚毅的脸庞,眸中光辉跃跃而动。

“祈人犯我九州之心不死,公主即便是能顺利抵达北疆境内,与北疆王顺利完婚,于都九州安宁也并无多少益处。”

独孤晋自然知道,倘若他早些回到大都,断然不会答应公主出嫁。然而天子一言,便再没有收回的余地。昭华只能离开大都。

想到胞妹,他眸光的火光稍稍缓和了下去。叹了一声,独孤晋回转身来看向萧律:“自古两国交战,到最后却要女人来为这战争的平息负责。朕又何尝不知道眼下只是祈人的缓兵之计,朕又何尝不痛恨这种休战方式?那是朕的妹妹!”

萧律两手垂拱着:“为今之计,只希望昭华公主能替我争得时间,待我九州大军重镇旗鼓,可以将北疆祈人赶出马登坡北。”

独孤晋希望能越来越好。可是在上一首大司马任期,九州军可谓是一盘散沙,全不能看。眼下想要重整,并不是一夕之间就能办成的。

“萧丞相,朕有个想法。”

萧律垂首道:“陛下请讲。”

“大司马旗下三军,并不包括三和城等各城都督手下的人马,倘若朕能调动三和城等各城人马,趁着隆冬季节,将他们一网打尽,萧丞相以为如何?”

萧律不禁微微抬头,想要看向皇帝。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老臣听闻,北疆曾劝降了我朝一名将领,如今也学我朝建城屯粮,陛下的意思是......”

“正是如此。”

独孤晋跃跃欲试道:“建城屯粮自然是一件好事。然而北疆不似我朝,城池众多,粮草自然也散落在各处。想要攻一处以得胜,简直天方夜谭。他北疆本是游牧族,居无定所,却学我朝屯粮建城,又因群居的习性,将所有百姓居于一处,不知变通。对于我朝来说,岂不是一个机会?只要有人能潜进北疆的都城,找出粮草所在,毁之,而后我军以轻骑突击,再在他们逃亡的主道上伏击,必然大获全胜!”

“陛下的主意自然是好。可北疆修城建都的事情,至今为止并没有人亲眼所见,也都是市井之中的消息。就算他确如陛下所料,首先要找到都城,而后还要有一大智大勇之人肯担当毁除粮草的重任。领军之人也需谨慎勇猛,主道伏击更加要准确无误。此中间若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对我九州来说,就是一场大战的开始。”

独孤晋正还想要说什么,外面有人在敲门。

独孤晋抬手对萧律做了个手势,萧律颌首闭上了嘴巴。独孤晋便问:“何事?”

小冬子在外面低声禀报:“回陛下,寝殿内传来消息,卫姑娘醒了。”

独孤晋不禁眉头一松,想要移步。然而下一秒却又皱紧了眉头,他对外间人道:“你替朕去看看她,并,让沈太医替她查看。”

小冬子在外面应了一声。门内门外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到火炉里煤炭烧得“哔哔啵啵”的细微声响。

萧律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陛下,老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独孤晋有几分涣散的眼神这才集中了起来,他微微一笑,在对面椅子上坐了下来:“萧丞相想要说什么,朕未必不知。”

他仰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禁笑出声来。摆正了身体,眼里又流露出满满的无奈:“这张龙椅,在没有坐上的时候心心念念,当真坐上了,也并没什么过人之处,反倒是处处掣肘于人。萧丞相,你说当初父皇想要将皇位传给我,到底是想要保我这条命,还是想要我保住我母妃的性命?”

萧律弓着背,独孤晋看不到他的模样,只听到他以苍老的声音缓慢的说道:“老臣只知道,先帝有造福天下黎民百姓之心,更做到了勤政励志。可人那,总是要老的,人一旦老了,许多事情便身不由己。”

“先帝他,只是想要最后替皇贵妃与殿下你做一些事情。然而,浅滩之龙,无可奈何。”

独孤晋眼中波光滚动,他透过萧律看到了一些他几乎快要忘记的往事。看到了一些他几乎快要遗忘的人。他忽然笑了一下:“朕没能见到母妃最后一眼,此生憾事。而那名女子替朕圆了这个念想。若非她,朕早已滚落黄泉,眼下不知身在何处。”

萧律想要说什么,末了,还是摇了摇头,道一声:“陛下天命所归,并非只虑一己之身啊。”

待萧律离开暖阁,外面下起了雪。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夹杂着豆大的雨点。并不是一场单纯干净的大雪。

跟着小冬子的一个小太监见到独孤晋站在檐下看风雪,忙拿了貂皮斗篷过来,撑着伞,怀里又抱了一个手炉。

“陛下,此处风雪甚大,当心圣体。”

独孤晋闻声往他脸上望了一眼,小太监忙垂头屈膝行了个礼,伶俐道:“奴婢小春子,是替小冬子来候陛下差遣的。”

独孤晋目光一调,往对面,不过几步路的殿门看过去。被风雨阻断了视线,他眯了眯眼睛,并不能一眼看到殿内去。

“沈太医刚走,小冬子让奴婢告诉陛下,他在殿内伺候着,待那姑娘喝了药再过来。”

独孤晋点了点头,他返身往里走,刚转过身来,却忽然站住脚,直直的往前走。

小太监措手不及,忙的撑着伞跟了上去。

独孤晋一开始还走得缓慢,渐渐的越来越快。小太监跟不上,到最后只能抱着伞在后头小跑步的追。又担心那风吹得手里的伞东倒西歪,一不小心伤到前头的皇帝。心里这叫一个愁苦,这叫一个提心吊胆。

独孤晋几乎是喘着气跨进殿门的。殿内候着的宫人一见到突然闯进来了人,都不禁吃惊往来人看去。瞧见是一头一脸都打湿了的皇帝,个个都吓得一哆嗦,膝盖发软,垂头直扑倒在地忙呼“万岁”。

独孤晋瞧都未瞧地上跪着的人一眼,直往里走。跟在他后头的小太监后脚进来,喘着气,忙挥手道:“快起吧,各自忙活各自的去。”说着,他擦了下淋了一脸的雨夹雪,慢慢往里面走去。

也不敢靠得太近,就在接近内寝的前边门口停下来,像模像样的候着。

殿内忽然冒出一声碗片碎裂的声音,然后是小冬子哭丧着的嗓音:“哎哟我的好姑娘,这都第三碗了,再这么着,您今天还能喝上药么?”

边上的宫人赶着去捡碎瓷片,小冬子想要上前,看到卫小蛮那一张警惕万分的脸,又只好缩脚站在原地。好言好语的劝道:“这药当真是为您身体康复特地熬的,您怎么就不信呢?您瞧瞧我这张脸,我这长得哪里像是一个坏人了?”

“小冬子!”

身后头有人沉沉的喊了一声,小冬子听了,忙“噗通”一声跪倒,磕着头道:“奴婢该死,没能照陛下的吩咐把事情办好了。”

独孤晋直瞅着那害怕、谨慎,躲在床柱子后头的卫小蛮,不知怎么,他先前怎样的怒气在此时此刻都没有办法在维持下去。她变得这样胆小,对陌生的人事物,丁点儿都不敢靠近。和初次相识时的卫小蛮简直判若两人。

“你们先下去。”独孤晋道,”小冬子,再熬上一碗药来。“

小冬子领命,应了一声,挥手示意宫人都退下。他最后一个走,悄悄的把门也给掩上了。

卫小蛮惊讶的望着他,待他走动一步,她像是回过神来,发现他并不是一个梦境里的人。而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那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惊讶变成了憎恨,憎恨变成厌恶。她说不出话来,手却紧握成拳,她从床柱子后头出来,似要以眼光杀死他一般,狠狠的瞪着他。

“不认得了?我是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她走过去,还没有走到卫小蛮跟前,卫小蛮忽然从床上跳下来,两手抓着什么东西就往他脸上招呼过来。独孤晋忙的往后一仰,他抓住她的手,看到她手心里握着一块碎碗的瓷片。那瓷片四周有斑斑血迹,是她握得太用力,割伤了掌纹所致。

“给我!”他抢夺,她抓着不肯放。独孤晋抬手在她肩胛骨上猛然一敲,她手臂一麻,松了手。

瓷片掉到地上,她还想要弯腰去捡,独孤晋抬腿一踢,将那瓷片踹到了她无法够及的远处。

卫小蛮扭头狠狠的瞪着他。

“想要杀了我?”

独孤晋拎着她的胳膊,不顾她疼还是不疼,直将她提起来拎到了铜镜的跟前,指着镜子里那个苍白到像鬼一样的女人,冷笑出声:“就你现在的鬼样子,你能杀得了谁?”

卫小蛮猛疯狂起来,嘴里“呜呜”的叫着,转过身要去掐独孤晋的脖子,她雪白的脸孔,她憎恶的眼神,她那双被咬破的双唇。独孤晋想到那天她被人压在身下,几近赤裸的模样,眼中眸光一下子深沉似墨般难言,掐住卫小蛮的脖子,他咬住她双唇吻了上去。

惊惧、惶恐、不安,还有后怕,他不敢想象要是那一天晚上他没有及时赶过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被那些贱人糟蹋?她会死在他的前头?每一样都叫他想都不敢去想。不只是她会害怕,他同样会害怕。然而这种后怕,她不会知道。

从绵软的唇,熟悉的唇齿之间汲取着他想要的安慰和勇气,独孤晋疯狂的,不倦的想要将自己的烙印镌刻到她的身上。那念头疯狂得他克制不住,一旦夺框而出就像没了缰绳的野马,肆意妄为。他从不是一个没有理智的人,而恰恰是因为他能时刻保持着冷静,哪怕发现自己被暗杀在马登坡也能迅速的冷静下来,找寻一线生机,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这一刻,他无法克制自己。

单单只是想到那天晚上的场景,他就血液沸腾,全身的脉络都似倒过来了一般。他想要得到她,他要她,而不允许任何旁人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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