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侯府欠我，不是我欠侯府
“啊这……啊这……”
老夫人喜悦地看了一眼徐瑜，满脸笑出大褶子：“瑜儿，瑜儿，你听到了吗！肯定是对你协助太子殿下办事的的封赏到了！你啊，你啊，真是，给奶奶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
徐瑜也傻眼了，看到老夫人一脸喜色，头皮阵阵发麻。
殊不知她的反应落在老夫人眼里，愈发误会，老夫人喜滋滋地携了她的手，一并上前，道：“来来，我们一起领旨。这是喜事啊！”
邓公公打量了徐瑜一番，眼底闪过惊艳神色，道：“久闻安平侯府大小姐气质美如天仙，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大小姐，请。”
侯府上下，忙碌起来，陈设香案，更衣净手，准备迎接圣旨。阖府上下轰然而出，各种恭维夸奖如雪压银山一般纷至杳来。就连徐迪也找到了解释：“瑜儿，一定是太子殿下为你请的赏。虽然药棚没能得到预想中的效果，但我们的本心是好的啊。太子殿下看到了你如同金子一般纯善的内心，赏罚分明。”
他忍耐着心里翻涌的酸意，真心实意地为徐瑜开心。
徐瑜更是全盘接收，喜上眉梢：“真的……太子殿下对瑜儿太好了。太宠我了。”
老夫人和叶夫人，按品梳妆完了，看到兄妹两个嘀嘀咕咕的，一点没有觉得他们两个已经越界了，反而纵容地笑。
还是邓公公说：“吉时快过了，事不宜迟，听宣——”
闻言，一屋子人乌压压跪了一地。
邓公公展开圣旨，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李氏杏檀，机敏奇巧，蕙质兰心，献织物羊绒秘方于朝，惠及军民，有大助力于西北战事，功在社稷，其行可嘉，其德可表，朕心甚慰，特颁此诏，以彰其功。朕念其忠勤，特封李氏为‘海旁县主’，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良田五百亩，以酬其功。并赐凤冠霞帔，以示荣宠。望李氏秉承初心，效力本朝，为天下女子之表率。钦此。”
念毕，肃静。
邓公公含笑抬眸，道：“李杏檀在哪里？老太君，听闻这一位才认祖归宗，就又得封赏，真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啊。”
侯府老太太脑门子上汗珠黄豆大，笑出来的褶子如今抖个不停。
她无暇多想为何皇帝身边的邓公公会知道李杏檀。
脑子里只一个念头：为何这是给李杏檀的封赏？
见她迟迟不回答，邓公公又催道：“李杏檀呢？怠慢圣旨，可是罪过不小。”
老太太支支吾吾道：“李杏檀……李杏檀……”
旁边徐瑜语音轻柔：“公公，李杏檀言行粗鄙，贻笑大方，不堪入目。臣女跟她姐妹一场，恳请代为接旨。”
徐迪一喜，如果徐瑜接了圣旨，那传不传得到李杏檀处就两说了。还可以昧下那些封赏。他拊掌道：“请公公成全。”
膝行几步，一个水头十足的玉佩，就到了邓公公掌心。
就在这时候，屋外传来断金碎玉般的清音：“李杏檀在此。”
及时赶到，李杏檀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大步流星来到邓公公面前，双膝一曲，笔直跪下：“民女李杏檀，特来接旨！”
任凭旁边徐迪杀了人一样的眼光牢牢粘着，她也是岿然不动！
邓公公看到了她，笑容和煦：“你就是李杏檀啊，妙真郡主对你赞不绝口呢。久仰大名啊。”
谢过了邓公公，从邓公公手里接过了圣旨。
送走了邓公公之后，李杏檀再回到侯府正院中，上上下下看她的眼神已经跟之前截然不同。
叶夫人是又敬又怕，徐迪和徐瑜是羡慕嫉妒恨。
至于老夫人。
看了一眼一路跟着她回到小院的老夫人，李杏檀故意侧了侧身。
于是老夫人也就无法对逼仄简陋的小院视而不见。
她尴尬地笑了笑：“这些天来，侯府怠慢你了。”
李杏檀点点头：“确实，知道就好。”
老夫人越发尴尬，想要找地方坐下，发现连能坐的地方都没有。
只得拄着拐杖，站着，没话找话：“你认识邓公公？和京城里的人也有来往？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除了妙真郡主，你还认识谁？”
垂着眼睛，听完了连珠炮似的一串，李杏檀才似笑非笑地抬眸：“奶奶，你在盘问我？”
老夫人脸上挂不住了：“注意点说话语气。就算你已经封了县主，也是我们侯府的女孩儿。忤逆的名声传出去，对你可不是什么好事。“
“真好笑。现在开始觉得我是侯府的女孩儿了？”李杏檀嘲讽十足，“前阵子抢了我的凉茶方子去给徐瑜做垫脚石的时候，侯府也有把我当成自己人么？我以为你们只把我当可以随意欺负的平民老百姓呢。”
所以才麻溜利索地把一直推辞的封诰给要到手了。
侯府可以让一个平民老百姓无声无息地消失，但不能对一个朝廷封诰的县主这么做。
老夫人拐杖一顿：“如果你乖乖听话，切割掉外头的野男人，侯府又怎么会放弃你！”
李杏檀道：“然后呢？把嫁过人的我给京城哪个贵胄做填房，还是做妾侍？就跟一把柴似的，给侯府的荣华富贵再添把火呗？”
老夫人：“……”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鼻孔一张一缩的。
李杏檀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老夫人再开口，已多了几分蛮横：“不管怎么说都好，你是侯府的骨血，不能置大局不顾。今天你凭自己得了封诰，做得很好，对得起列祖列宗。日后继续努力，才对得住侯府。”
“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李杏檀直视老夫人，“我出生到现在，侯府抚养过我一天吗？我有吃过侯府一粒米，穿过侯府一件衣吗？”
老夫人环视四周一圈，那从下人院中临时分隔出来的小院，那简陋的陈设，那粗劣的茶叶水，她又虚了：“从今天之后，徐瑜有的，少不了你一份。”
李杏檀勾勾唇角，没说话，眼底嘲讽神色愈发浓郁。
眼神一厉，老夫人狠狠心：“你是县主，又是亲生的女儿，你自然应当比徐瑜多一成。杏檀，你要懂事听话，瑜儿日后是要嫁入东宫的，你不能跟她处处攀比。”
“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些。”
老夫人住了口，一脸憋闷。
李杏檀懒洋洋道：“我的意思是说，侯府没有养过我，所以，我不欠侯府。相反生而不养，是侯府对不住我。”
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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