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血脉的真相
心底涌上一股委屈，徐迪声音也大了些许：“那村姑故意用什么凉茶来诓骗我们献给太子，谁知道那方子是本地人人都知道的大路货，太子的药棚才会失败的！父亲，我们要小心点，李杏檀在村子里长大，学了一肚皮江湖骗子路数，上不得台面又无耻。我说，想法子先把她给杀掉才是正经！”
徐広揉揉眉心：“杀掉？她是平民百姓还好说。可她现在是皇上敕封的县主啊！你说杀就杀？之前不是在信里商量得好好的么，让她切割了乡下的那些穷亲戚。完事了，那么年轻生嫩，还是可以嫁给吏部尚书做填房，又或者给太傅做小妾的。再不成，我这儿还有三个后备人选。只要把人往别人后院里一塞，别说县主，就算是郡主——除非青灯古佛，否则也是插翅难飞！”
说到这里，徐広不自禁地声色俱厉起来！
……
“杏檀小姐，你要的人带来了。”
李杏檀看着面前乱发苍苍的老仆妇，说：“抬起头，看着我。”
抖搂得筛糠也似的老人战战兢兢抬起头来，只看了她一眼，吓得软倒在地上：“夫、夫人！鬼、鬼啊！”
空气中弥漫出异味，老人吓尿了裤子。李杏檀往出处走了一步，让灯光照亮自己的脸，那老人看清楚了她的面容，没那么害怕了，嗫嚅着问：“你、你究竟是谁？怎、怎么跟夫人长得那、那么相似？”
李杏檀反问：“你猜？”
老人浑浊的眼珠子转了两转，吞了口唾沫，“你，你是大小姐！大小姐您回来了！大小姐您回来了……苍天有眼啊，大小姐您回来了……”
她抱着胸腹，在地上蜷缩成团，啜泣不休。李杏檀打了个眼色给珍珠，珍珠上去扳起老人肩头，捏碎了薄荷珠放到老人鼻子下面。冰凉沁人的气息中，老人打了两个喷嚏，李杏檀见她神色清明了，抓紧时间开口：“夫人是怎么死的？”
老人老老实实的道：“那年在妙真观回来之后没多久，夫人就发现现在的小姐不是您。她想要去找您，被老爷关起来了。老爷说，您腿脚有残疾，养大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将错就错，把抱错了的小姐当成真正的您养大。夫人不愿意，和老爷大闹一场。之后老爷就把夫人关在了侯府的后院中。”
“没过多久，夫人就因恶疾没了。是我给她收敛的，死的时候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满帐子写满了‘女儿’两个血字，真惨啊。”
在后院里，要一个失宠的人死掉是很容易的。她可以生病，可以受伤，可以遭到意外……
李杏檀闭了闭眼睛，压下内心深处翻涌上来的酸楚。纵然如此，依旧嗓子发涩：“那叶氏是什么时候嫁进来的？徐迪和徐瑜，又是怎么回事？”
老人说：“叶夫人是三个月之后嫁进来的，她原是侯爷青梅竹马的表妹，之前曾经嫁过人，嫁的是京城里得药商。不过一年功夫，那药商死了，叶夫人守了寡，被娘家不容。就投奔了老夫人。再后来就带着药商的遗产，成了继夫人。大少爷并非夫人嫡出，而是之前老爷一个通房留下的，那通房难产死了，夫人就把大少爷抱过来养了。瑜小姐就是跟您抱错了的。”
抱错？
倒也未必。
李杏檀道：“那老爷和叶夫人的关系如何？”
老人道：“刚成婚的时候自然蜜里调油过一段。后来，老爷在皇上面前得了意，经常外出办事之后，就慢慢淡了。不过阖府上下都服气叶夫人的。原来的夫人，基本上没有人提起了。三年前叶夫人提议把原来夫人最后住的屋子推平改成了戏楼，就彻底湮灭无痕了。”
李杏檀道：“彻底湮灭？我不信，府里老人还没死绝呢。”
老人又颤抖起来，道：“没死绝也差不多了！卖的卖，死的死，去的去，我从前是夫人院子里洒扫的，长得又丑陋，不入老爷和叶夫人的眼，才侥幸活了下来。这次南下，又把侯府里的老人处理了一批，我是有一把子力气，才侥幸被选中带走的。”
李杏檀不禁好奇，问：“那没有被带走的人会怎么样？”
老人牙齿格格打战，道：“我不知道，可能卖掉，可能被杀，可能丢去跟随大军做磨刀扛包的……谁知道呢！”
给了她一杯安神茶，喝下去之后，老人眼神清澈了。
李杏檀温言细语的：“别害怕。我最后问你，我该怎么叫你？”
老人说：“我姓温，至于名字，我没有名字。如果不是元夫人发善心，赐了我这个和她一样的姓，我连姓都没有。从前老太傅夫人把我在井旁边捡回来的，就叫我井丫头，后来是井姐姐……”
絮絮叨叨，陷入了陈年往事中，李杏檀耐心听着，知道了自己生母姓温。
而老太傅，早就死了。
也是，但凡娘家尚得势，侯府也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
又给了一包好药一包好点心给温婆子，温婆子很感激，比刚才得了银子还感激，跪下来擦着眼角说：“杏檀小姐心细，知道我们老人家更需要这些吃食和药。叶夫人赏的银钱，往往到不了我们的手就被中间人昧了去了。夫人小姐少爷们也不在乎。可见杏檀小姐是真心为下面人着想的，当初元夫人在的时候，也是这般为人处事。”
知道温婆子是有心奉承，但听见生母留下名声犹在，李杏檀还是受用的。
温婆子去后，她独自一人在房中坐了半夜。
直到梆子响了四下，方才就寝。
……
涯州城内外，一日乱过一日。
雷文霞来信道，书院已经被解散了。解散当天，夫子护着学生，差点被流民打破头。关键时刻顾小乔保护了夫子，带着夫子逃到了天姿布行。
李杏檀当机立断，马上换衣服出门，到天姿布行接小乔。
“傻姐姐！”
暌别俩月，再见到李杏檀，顾小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雷文霞推了他一把，他才扑到李杏檀怀里。孩子的眼泪“刷”的流下来：“他们是不是把你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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