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意外事故，逼宫

　　罗慧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合作模式。
　　要知道，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进入内江所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了，曾经在二室，天线室和三室工作过。
　　这几个室每次布置任务都是主任跟几个小组长和项目核心成员开小会讨论。
　　这并不是说主任对那些普通研究员有什么看法，或者说认为那些普通研究员没有资格参加会议，而是因为一个部门的领导能够直接管辖的人数一般不超过八个人。
　　这就像是一座金字塔，主任位于顶尖位置，管辖下面的核心成员，再由核心成员去管理更多的人。
　　如此一层层的工作安排下去，虽然效率会降低很多，但是却不会出现混乱的局面。
　　一个人精力是有限的，很难管辖超过八个人。
　　李铁锤却一次面对三十多位研究员，为他们安排工作，听取他们的建议，同时还要根据建议作出相应的调整，这是罗慧所无法想象的。
　　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种领导力，人人都不看好的千里眼雷达，才能取得如此快速的进展吧....
　　“罗慧同志！”
　　罗慧正感慨着，突然听到李铁锤点到了她的名字，立刻立正站好。
　　“到！”
　　“不用紧张。”李铁锤感觉罗慧应该是军人家庭出身，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详细询问了。
　　他看向罗慧说道：“我们马上要做放费气球实验，需要两个大号的气象气球，充满氢气的那一种。另外，按照实验要求，我们还需要一架直升飞机。你好像对试飞挺熟悉的，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
　　气象气球可以在当地气象站搞到，倒是容易解决。
　　但是这年月直升飞机却只有空指部才能借得到，并且需要借的不仅仅是直升机，还要有飞行员，这可是一项艰难的任务，需要跟当地驻军部队关系极好。
　　出乎李铁锤预料的是罗慧竟然没有任何犹豫，就大声说道：
　　“您放心吧，李专家，我保证在最快的速度内，把这两样设备搞到手。”
　　“那就麻烦你了！”李铁锤暗暗松口气，看来当初答应罗慧加入项目组，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罗慧的能力最终还是超过了李铁锤的预料。
　　第二天，罗慧只花了半天时间，就借到了两个气象气球。
　　气象气球是空瘪的，并没有充气，被气象站的同志用卡车运到了试验场。
　　试验场其实就是内江所的一个大操场，因为内江所位于郊区，附近没有什么建筑物，正好适合做雷达试验。
　　气球运来后，李铁锤便带着几个研究员为气球充满了氢气，然后带上了角反射器，用细绳拉住放在了天空中。
　　此时角反射器在空中跟一架飞机差不多。
　　听到气球就位后，李铁锤下达了雷达开机命令。
　　早就准备就绪的陈雷教授合上了电闸开关，伴随着一阵滴滴滴的响声，雷达的天线旋转了起来，雷达屏幕上瞬间出现了两个亮点。
　　“报告李专家，静态试验成功！雷达准确检测出了目标。”
　　李铁锤看到这个结果也忍不住激动的攥起了拳头。
　　现场的研究员们欢呼了起来。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时分了。
　　气象站的两个工作人员还在旁边等着，已经等得着急了。
　　毕竟对于气象站来说，每天按时上下班是常规的操作了。
　　加班？那是不可能的。
　　见到实验结束了，两个工作人员没等内江所的同志反应过来，便跑过去解开了拉拽气球的绳子。
　　李铁锤此时已经开始规划直升机试验的事儿了，看到他们冲向气球，当时就感觉到不妙，想去阻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充满了氢气的气球是用铁链子锁在地上的，那两个工作人员解开锁链后，立刻到不对劲。
　　因为依照他们的力气，压根拉不住氢气球。
　　“松开手，快松开手！”此时陈雷教授也注意到了不断上升的气球，冲着两人大声吼叫。
　　如果换做以往，两位工作人员已经反应过来了，但是人在恐慌中，压根没办法及时作出反应。
　　等两个工作人员醒悟过来的时候，气球距离地面已经有一米多高了，两人更不敢松手了。
　　气球一点点升高，试验场的研究员们冲过去了，想要抓住两人的脚，却够不到。
　　罗慧吓得脸色苍白起来，因为她以前听说过氢气球出事的事情，氢气球会越升越高，最终......
　　现场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的看着氢气球一点点升高。
　　他们已经预料到了那两个气象站工作人员的结局，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拦。
　　突然。
　　“啪！”
　　一声枪响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只见李铁锤从腰间冲出手枪冲着氢气球开了一枪。
　　氢气球的表面被子弹射出一个大洞，气体逐渐外泄，但是并没有发生李铁锤担心中的爆炸。
　　“看来子弹摩擦氢气球的表面并不会产生火星.....”
　　氢气球内的氢气逐渐减少，上升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没有办法支撑两人的体重，开始降落。
　　在这个过程中，氢气球又飘了足足三里地，最终落在了一颗大松树上。
　　两个气象站工作人员被人从松树上救下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吓得苍白无比，他们浑身瑟瑟发抖，连站都站不稳了。
　　周所长此时也得到消息赶来了，见并没有人员伤亡，顿时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李铁锤的肩膀：“李专家，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咱们内江所就有大麻烦了。”
　　虽然像这种军事方面的试验，都有一定的伤亡率，但是谁也不愿意看到悲剧发生。
　　“所长，这是我应该做的，事实上，这次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故，也是我的疏忽，我没有按照规章制度清空现场。”
　　气象气球差点飞走，差点害死两个气象站工作人员的事情，也给李铁锤提了个醒。
　　雷达的测试工作看似跟一般设备测试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它毕竟是空中军事设备，有一定的危险性。
　　所以临近傍晚，李铁锤特意召开了安全会议，强调了安全生产和安全试验。
　　一场风波眼看着就要烟消云散了。
　　内江所却接到了三机部的通知，要求清查气球实施事故，涉及到的领导和个人都要进行严肃处理。
　　看到三机部的公文，周所长砰的一下子将公文拍在了办公桌上。
　　“是谁把事情捅上去的？”
　　安全科的陈科长站起身来：“所长，按照咱们所的安全规定，一旦出了事故，必须要上报。昨天我找您商量这事儿，您在实验室开会，没办法，我只能按照规定报上去了。”
　　看到陈科长，周所长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他非常清楚陈科长的说辞压根就站不住脚。
　　要知道在实验中发生事故是非常常见的，一般来说，没有出现人员伤亡，或者害死重大物资损失，安全科不会介入，更别提报告给上级主管部门了。
　　但是。
　　周所长一时间拿陈科长也没有办法。
　　安全科这个科室在普通工厂里并不多见，但是在军工厂和军工研究所里却是权限很大的科室。
　　为了预防发生重大安全事故，安全科受上级部委和研究所双重管辖，并且可以直接跟上级部委汇报安全情况。
　　赵主任早就等在旁边了，他直起身发言道：“所长，我知道您对千里眼雷达特别看重，但是安全规定是咱们研究所的生命线，所以我觉得这事情还是应该调查清楚。这样才能让大家伙信服嘛。”
　　听了赵主任的话，其他几个室的领导纷纷点头表示赞成。
　　“就是，现在只是最基本的气球试验，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要是直升机测试，还有飞机测试也出了麻烦，那咱们研究所可会成为笑柄。”
　　“我觉得调查还是应该调查的，不过咱们应该讲究方式方法，毕竟这次并没有出事儿嘛。”
　　“我赞成老刘的意见，咱们先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然后再确定是谁的责任。”
　　.....
　　周所长听到这些议论声，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大错误。
　　他同意同时进行两个项目，本意上是为了内江所着想。
　　在最开始的时候，204雷达项目组的同志并没有太在意，毕竟任谁也不会觉得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就能制造出一款新型雷达。
　　谁承想李铁锤这边的进展太快了，只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就完成了气球试验。
　　要是真被他搞出了新型雷达，那204雷达项目研究组的人该怎么办？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自然要做出反击。
　　周所长觉得自己有点累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请李铁锤同志和相关的人员过来。”
　　李铁锤得知要去所里参加安全会议的时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把晚上的工作布置下去，便准备离开实验室。
　　罗慧从后面跟了上来：“李专家，我跟你一块去吧？”
　　“你？”
　　“是啊，气球是我联系的，气球试验挂在我的名下，我才是真正实验负责人。”罗慧站在夕阳下，神情平淡的说道。
　　她的这番话让李铁锤感到诧异：“你不担心挨收拾？”
　　“担心啊，不过要是实验能继续进行下去，咱们能把千里眼雷达安装在歼8上，能够让歼8成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空中卫士，我倒是不介意挨批评。”
　　罗慧眨了眨眼，没等李铁锤开口，便快步走到了前面。
　　看着那背影，李铁锤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小瞧了这位女研究员。
　　------
　　会议室内灯光昏暗。
　　赵主任和几个老研究员等得已经有些着急了。
　　“周所，李专家怎么还不过来，您是不是派人去催一催？”
　　“李专家工作很忙，咱们再等等吧。”周所冷着脸给婉拒了。
　　赵主任也意识到了自己突然不按规矩出手，彻底触怒了这位研究所的一把手。
　　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恰恰相反，赵主任还觉得自己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内江所着想。
　　要是任由李铁锤的新雷达研制成功，那么内江所将成为国内研究所中的笑柄。
　　毕竟一帮研制了几十年雷达的老同志，都没能搞出来的东西，现在竟然被一个外行给搞定了。
　　另外，他也不是要全盘否决千里眼雷达。
　　只要延误一些时间，等204雷达装配上机后，他们以后还可以慢慢帮着李铁锤把千里眼雷达搞出来嘛。
　　到时候，他们也不会隐瞒李铁锤的功劳。
　　这对所有人都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李专家确实很忙，咱们就多等一会吧。”赵主任此时已经稳操胜券了，并没有太着急。
　　他斜靠在椅子上，微微闭上眼睛，计划着等会该如何跟陈科长打配合。
　　这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看到李铁锤倒着罗慧进到会议室内，赵主任微微皱起了眉头。
　　“李专家，今天讨论的是气球事故，只用你一个人过来就行了，孟研究员怎么也跟过来了？”
　　李铁锤还没来得及说话，罗慧便走上了前。
　　“赵主任，气球试验的负责人是我，我怎么可能不来参加这个会议呢。”
　　此话一出，赵主任的脸色顿时变了。
　　那些老研究员们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小声嘀咕了起来。
　　“罗慧不会是想替李铁锤顶罪吧？”
　　罗慧没有理会议论声，径直坐到了椅子上，看着陈科长说道：“陈科，现在我想请您查看一下气球实验的备案，看看备案上的负责人到底是谁？”
　　陈科长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听到罗慧的话这话，他立刻取出了备案文件。
　　看到备案上的签名，陈科长的脸色顿时煞白起来。
　　“罗慧，怎么是你.....”
　　“陈科，您忘记了，实验是我一手操办的，我当然是负责人了。行了，这次发生的意外，到底要对我如何处罚，你们尽快决定吧。”罗慧挺起胸膛，目光在赵主任和陈科长的脸上划过。
　　赵主任和陈科长此时意识到了他们好像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中。
　　现在他们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已经惊动了部里面，要是不找出责任人的话，也没办法交代。
　　但是。
　　罗慧明显是个顶雷的，并且她背景深厚，要是真把她处理了，也会引来不少麻烦。
　　赵主任沉思片刻，笑了笑说道：“罗慧同志，我希望你能够想明白了，这种安全事故的责任可不是能够轻松背得起的，你还年轻，是咱们内江所最优秀的研究员，我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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