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艰难抉择
裴墨宸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个小豆丁一眼，并没有接话。
童豆豆开始瞎几把分析。
“看你那表情，就知道你这次跟我妈咪吵架吵得不轻，跟我们说说吧，碰到啥事儿了？让我们俩帮你来解决一下问题。”
裴墨宸原本心情还不太好，看他这样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小小年纪，装老成倒是一把好手。
他沉声回答，“没吵架。”
“裴叔叔，你那个表情跟谁欠了你几个亿似的，就连对我和哥哥的态度都差了好多，要说你今天没啥事儿，我都不信！你的演技，其实挺差的，连五岁小孩儿都哄不过去。”
是啊，他本来就没打算哄。
裴墨宸不愿意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他现在感觉自己精心谋划的世界，仿佛突然坍塌了，原本以为掌握完全的主动，如今也被动得不行。
就连选择自己爱的人，也成了最大的奢侈。
这些成年人的崩溃，他能跟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说吗？
他们又懂什么呢？
裴墨宸双手还扶着方向盘，把话题扯开了去。
“你们两个，知不知道你们亲生父亲是谁？”
童恬恬如今对他没什么防备，摇了摇头，“不知道，妈咪说，他早死了。”
死了……
怪不得，童妍身边连一个正儿八经照顾她的人都没有。
童豆豆突然反问他，“你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知道？”
“我不知道。”
这些事，童妍从来不愿意对着他讲。
他胸中的郁气，像是浓雾一般弥漫着，久久都散不开。
沉吟了片刻，他开口说。
“你们妈咪养你们这么大很辛苦，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说得好像你要跟她分手似的。”
童豆豆不屑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我们当然知道妈咪很辛苦，她以前在M国时，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为我们两个准备早饭，还要帮我们收拾房间，带我们去早教班，自己经常忙得连饭都吃不上，她胃痛的毛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越说，他越觉得妈咪太累太辛苦了，一个小男子汉的自尊，让他不得不挺起胸膛来。
“所以说，猥琐叔叔，你不能对我们妈咪不好，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哦不，她是仙女！你要是敢对我们仙女不好，我跟恬恬第一个饶不了你！”
童恬恬从包里掏出在学校没吃完的彩虹糖，分了两颗给豆豆之后，跟着威胁，“嗯，对！我们饶不了你，我要跟我的粉丝们曝光你，说你是渣男！”
恬恬刚签约公司，最近也在剧组里拍了一段时间的戏，沈燕妮替她搞了个围脖账号，是平日里用来跟粉丝直播互动的，效果还不错，已经有了几十万的粉丝。
她现在，俨然是一个小网红了。
裴墨宸没说话了，望着车窗外茫茫的大雪，有一瞬间，感觉这天地间似乎一片虚无。
车子在路上龟速开了半小时，才到童妍家楼下，裴墨宸让两个小孩上楼之后，并没有跟着上去。
他下了车，望着楼上亮着的灯光，雪花纷纷扬扬，他的世界里，仿佛只能装下那一小缕暖黄色的光。
那曾经是他所有的温暖与柔情。
只是如今，他陷入了痛苦之中。
电话响了，是沈文轩打过来的。
“警察局那边我查出来了，是前A.S公司负责人，亨利搞的鬼，他找了人提前埋伏在老太太回家的路上，绑架了她们俩，但是据那些小混混交代，他们确实不知道是谁报的警，但也多亏了那群孬货不敢真的下手，才能留下她们俩。”
“知道了。”
裴墨宸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很没精神。
沈文轩沉寂了两秒，有些诡异地问，“你他吗不会在白日宣淫吧？这会儿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有气无力的呢？”
他总是没个正形，裴墨宸早已习惯了，但今天他没什么心思跟他打趣。
“晚上老地方，跟我去喝点酒。”
“喝酒？”
沈文轩觉得，这厮今天是真的不对劲了。
自从六年前，裴墨宸跟童静酒后乱性，一般不是重要场合，这家伙都是滴酒不沾的。
他收起了挂在嘴边的痞笑，“你今天怎么了？”
“嘟嘟嘟……”
裴墨宸已经挂断了电话。
走到路边，他靠着一棵行道树，任由白雪落在他的头上，肩头，他从衣兜里拿出平日里很少碰的烟，点了一根，叼在嘴里。
火焰燃起的瞬间，火点在他空洞无比的眼睛里跳跃，却都格外的冷清。
昔日的恋人，突然变成了自己杀父仇人的女儿？
他要怎么做？又应该怎么做？
那让他坚持了十多年的仇恨，到如今，像是一把泡沫，就这样飞上了天。
可手里残留的伤痕呢?
烟雾朦胧里，对面楼里跑出来一道浅粉色的身影，她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小步小步跑来他跟前，很自然地把一条卡其色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
眉眼间，俨然是一副温柔恋人的形象。
女孩子扬起头，露出尖尖的，小巧可爱的下巴，一双雾气蒙蒙的眼睛里，满满装的都是他。
“刚刚豆豆和恬恬说，是你送他们回来的，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上楼去坐一会儿？”
她将手里的伞，往他这边送了一大半，有不听话的雪花落到她粉白的鼻尖上，她皱了皱鼻子，乖巧又可爱。
裴墨宸一把抱住她。
怀里的人，身子一僵。
他的力气有点大，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碎了，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不跟她分开了。
童妍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背，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回事，轻声问。
“怎么了？是你奶奶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裴墨宸半晌没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全世界那么冷，仿佛只有他怀里的人，才能带给他温暖。
不知道抱了有多久，他才松开怀里的人，童妍还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懵懵的，看起来干净又无害。
裴墨宸问出了一个艰难的问题。
“你记得，你父母当年是怎么去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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