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条件
紧接着，一把药粉猝不及防地撒了下来，清荷顿时双眼模糊，乱了心神。
林筱筱抓住机会，用石头将清荷砸晕，匕首掉在了地上。
她松了一口气，问沈青城：“殿下，你没事吧。”
黯淡的星目看向林筱筱，又瞬间别了过去，他觉得有些难堪，自己不会武功，竟让一个女人救。
“你来干什么？”沈青城道。
“我来救殿下。”
“救？”他看了一眼林筱筱做贼一样的打扮，“穿成这个样子救？”
林筱筱自然不能对沈青城说实话，她笑道：“我穿成这样是怕清荷发现我跟着她，我就不能救殿下了。”
他又看了她一眼，没怀疑。
这时，阿武带着士兵们赶来，看见沈青城平安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地上的清荷绑了起来，押回太子府。
今夜的闹剧，终于算是得以平静下来。
沈青城回到太子府后便早早地歇下了，林筱筱没找到机会与他说出府的事。
不能把他吵醒，否则沈青城心情不好，就不会答应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明日老皇帝查到了宋连翘的死因之前，顺利出府。
得知清荷被关押，沈青言当夜来到太子府求见沈青城，想要替清荷求情，却没有见到，便在太子府正厅一直跪着。
林筱筱赶来的时候，看见从小就是掌上明珠的乌雅不顾铃铛的劝阻，执意与沈青言一同跪着。
看来，沈青言应该与清荷的关系也早已不是主仆情谊，竟甘愿为了一个小宫女屈身下跪。
“乌雅。”林筱筱叫了一声。
见到林筱筱，乌雅赶紧起身，握住她的手都要哭了出来：“筱筱，清荷是母亲生前的贴身婢女，你能不能求求太子殿下，留下清荷一命？”
一旁的铃铛道：“太子妃，殿下跪了两个时辰了，我们王妃很是心疼啊。”
林筱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求也没用，太子殿下从来都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更别说要杀他的人了。”
乌雅担忧道：“此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大盛有律法，清荷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这时，跪在那里始终垂着头的沈青言终于开口，既破碎又无助：“至少，留一个全尸，不要让尸体曝尸荒野。”
林筱筱想了想，道：“那我试试吧。”
房间里，原本熟睡的沈青城忽然在剧痛中醒来，万花残又发作了，他咬着牙，极力忍耐着如巨浪般袭来的疼痛。
等到疼痛终于平息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青城下意识以为是林筱筱，放在被子上的手渐渐攥紧。
“殿下。”阿武敲了两下房门，“属下有要事禀告。”
心中的石头陡然放下，沈青城下床打开了房门，见到沈青城略带憔悴的脸，阿武心如刀绞。
“什么要事？”
“回殿下，宋医官在天牢里突然暴毙，刘院使说宋连翘中的是蛇虫之毒。”
“死就死了。”沈青城淡淡道，全然不放在心上。
“殿下，天牢狱卒说，宋医官死之前，太子妃去过天牢。”
“”
沈青城面色愈发凝重，林筱筱突然出现救了他，他总觉得这绝非是巧合。
阿武怀疑道：“是太子妃杀了宋连翘？”
“孤早就知道她想杀宋连翘。”沈青城眼中隐隐有些不解，“林筱筱何时蠢到这种地步，光明正大地去天牢”
“殿下，现在该怎么办？宋家追查此事的话，太子妃一定逃脱不了罪责。”
沉默片刻，沈青城极为平静地道：“
你派人，暗中在天牢内放一些有剧毒的蛇虫鼠蚁。”
阿武一时脑袋转不过弯来：“属下不明白，殿下放蛇虫鼠蚁有什么用处？”
沈青城瘟怒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是在说他无可救药，转身躺回了榻上。
阿武走后没多久，林筱筱推门进来，看见沈青城躺在榻上，她心中自觉，为自己铺好地铺。
“殿下，我刚才看见大皇兄了，这么晚了，他还在外面跪着。”
静闭的眸微微抬起，沈青城怔了一会儿，他知道沈青言想见自己，但是不知道沈青言竟然跪在正厅。
顿了顿，沈青城冷漠道：“你想替他求情？”
“是。”被沈青城看出来了，林筱筱没再掩饰，直接了当道，“殿下，大皇兄与沈青儿不同，他待人温和，从未刁难过殿下。”
“所以，这就是你喜欢他的理由？他温柔？”
她没想到沈青城会突然这么说，连忙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我只是替大皇兄辩解。”
他从榻上坐起来，墨发披在身后，星眸黯淡，继续道：“如你所说，崔氏也从未刁难过孤？”
林筱筱哑了片刻，深感于理不合：“崔氏是崔氏，大皇兄是大皇兄，又不是大皇兄让崔氏陷害殿下的。”
“崔氏是他所生，她陷害孤就等同于沈青言陷害孤。”
林筱筱：“”
“崔氏的罪，沈青言一辈子都逃不掉。”
林筱筱还想辩解：“殿下，大皇兄他”
沈青城躺了回去，冷冷打断：“你再说半个字，孤真的会割了你的舌头。”
她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再多说些什么，躺进被褥里准备睡觉。
气氛安静地了十秒，林筱筱都快要睡着了，被沈青城冷不丁地一句话生生惊醒，他道：“你不求情了？”
林筱筱：“不了。”
她是想求情，但是敢吗？而且怎么总感觉沈青城想吊着她，结果见她不理不睬只能妥协的感觉？
沈青城的确是这么想的。
只听沈青城又道：“孤可以留清荷的性命，只断她双手双脚，让她成为一个废人。”
林筱筱犹豫了一会儿：“这会不会太过残忍了？”
“有条命比死了强。”
“好。”
怕也只能这样了，如果轻易放过清荷，恐怕会让别人觉得大盛律法形同虚设。
不过，沈青城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她？这并非是他一贯以来的脾气秉性啊。
想了想，林筱筱问他：“殿下这般轻易答应，难道有条件。”
“有。”几乎是下一刻，沈青城道，“以后，孤睡在榻上。”
原来是这个条件啊，林筱筱很爽快地答应了：“那是自然，殿下金贵之躯，我理应把床榻让给殿下。”
“不。”沈青城喉结蠕动，心中隐隐有些紧张，面上倒是冷淡如常，“是我们一起睡在榻上。”
林筱筱先是一愣，倒也没太惊讶。
先前在南疆，沈青城吻了她，她就知道沈青城对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而且她能感受到他不是真心的。
她来太子府才多久，虽然没有争吵不休，但肯定是相看两厌，他说喜欢她，太可笑了。
林筱筱咽了咽口水，笑着答应：“我答应了，还望殿下说到做到。”
反正她不久后也要离开皇都了，怕什么。
沈青城答应后，林筱筱没敢在耽误一刻，雪白的亵衣披上披风，就这么去了正厅。
乌雅有些扛不住，险些没晕了过去，而沈青言的毅力却是惊人，眼底黝黑，眼中血丝明显，眼神却是坚毅。
林筱筱一到正厅，就连忙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乌雅，大皇兄，殿下答应了，清荷可以不用死了。”
沈青言没起来，他依旧跪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林筱筱：“他五皇弟如何说？”
“殿下可以留清荷一条命，但说要断清荷的手脚，让她成为一个废人。”
乌雅脸色微微一白：“断手脚？能否再商量商量，这比死还要痛苦啊。”
“罢了。”沈青言略微无奈道，“五皇弟是太子，与本王不同，废人也好，能饶了清荷一命已经荣恩了。”
林无眠架着马车驶回了皇都，马车路过林一堂时，林无眠望了很久，还是离开了。
他看见林筱筱上了太子的马车，已经回到皇都了，女儿留在那样的地方，林无眠这个做爹爹的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但，他又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瞒着林筱筱留在皇都了。
来时，林无眠找女心切，没来得及好好看看皇都，如今能好好看了，直叹时过境迁，往事难回。
可林无眠离开了整整十八年，对皇都没有半分留恋，只有数不尽的成见，他痛恨这里。
“如果往事能重来，我就不该去医治十八年前的那场瘟疫。”
林无眠没有住在客栈，他来到了一个简陋的屋子里，以前他在皇都行医就住在那里。
此刻，这个屋子蛛网遍布，已经很久都没有住人了。
收拾了一会儿，眼看着屋子都要收拾干净了，林无眠忽然一拍大腿，丢了扫把：“真是糊涂了，我怎么还能再住在这里，糊涂喽糊涂喽。”
要是被人发现了，谁都知道他是林无眠。
回百草谷，还惦记女儿，不回，他在皇都还没有落脚的地方。
一时为难之际，门外突然有人惊讶道：“哎呦，老伯，你怎么在这里啊！”
林无眠转头一看，竟然是林一堂的伙计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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