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怪她，死得太早
话出口，顾南秋就意识到了不妥，但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去了。
见他们两个好像都被吓到了，她连忙接过药膏，道谢，尴尬又窘迫地解释，
“抱歉，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
季意远今年才20，季家妹妹比季意远小，可能才18、19岁，她这个30多岁的人，对着年纪这么小的年轻女孩喊妈妈，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顾南秋尴尬得脚趾抠地，又一时想不出别的借口，只能实话实说，诚恳道歉，
“真的很不好意思，前天是我妈妈的忌日，我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一不小心晃神了。”
季意远默默看向顾今昭。
她已经缩回了手，双手揣进外套口罩里，藏得严丝合缝，没泄露一点内心的情绪。
松开咬得又麻又痛的下嘴唇，顾今昭缓缓开口，
“没关系，姐姐不用道歉，说不定是我们两个有缘，姐姐才会觉得我像你的妈妈呢。”
她语气平静，蓄着几分安抚的浅浅笑意，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姐姐看得见脸上的伤在哪儿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涂药？”
“不用，我对着后视镜自己涂就好。”
顾南秋听她喊姐姐喊得甜软亲切，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荒唐的猜想。
如果，如果女孩今年20，如果人真的能投胎转世……
那她，会不会是妈妈的转世……
心跳骤然慢了半拍，顾南秋下意识地问：“妹妹今年几岁啊？”
顾今昭：“应该……20？”
顾南秋愣了愣，“应该？”
季意远帮忙找补，“妹妹很小的时候被亲生母亲抛弃，在孤儿院长大，不知道自己准确的出生年月日，是院长帮她估摸了个大概的，她身份证上用的、平时对外说的都是这个日期，所以习惯性的会说个应该。”
右手伸出衣兜，在顾南秋的视线盲区里，顾今昭朝季意远竖了个大拇指。
弟弟，靠谱！这种谎话张嘴就来啊！
注意到顾今昭小动作的季意远：“……”
顾南秋闻言，不由得心生怜惜，“这样啊……妹妹以前吃苦了。”
她也是在孤儿院生活过的人，自然知道那里的生活条件。
“妹妹现在回家了，以后会过上很好的日子的，季叔叔和意远都是很好的人。”
顾南秋不好意思把自己那魔怔般的猜想说出来，羞赧地摸了摸鼻子，拧开药膏盖子对着后视镜涂药。
顾今昭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是啊，爸和哥都是很好的人。”
季意远：“……”就这样水灵灵地叫上爸了？
想到自己墨镜在脸，眼神暗示不管用，顾今昭悄咪咪伸手过去，拍了拍季意远的小臂，示意他可以说正事了。
季意远深呼吸，莫名有种自己是工具人的感觉。
他扣上安全带，边启动车子边开口，努力营造出随口闲聊的氛围，“阿姐，你想离婚吗？”
季意远一年平均会问四五次类似的问题，顾南秋没多想，只以为最近几天他又被郭家气得不轻，“不能离婚。”
不是不想离婚，而是不能离婚。
顾今昭眸色一沉，“为什么？郭家上下都烂透了，在那种家庭生活是不会幸福的！”
“我听哥说，阿姐不离婚是因为顾忌离婚会影响到顾氏集团，可阿姐有没有想过，顾氏集团没那么重要！”
顾南秋有些诧异地看向气鼓鼓的季家妹妹，随即莞尔。
年轻小姑娘嘛，有正义感，会为他人打抱不平，不是坏事。
她作为被关心的一方，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顾氏集团很重要。”顾南秋的语气温柔却坚定，“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东西。”
顾今昭皱眉，“不对，对于母亲来说，事业不会比女儿更重要！”
“阿姐，如果你的妈妈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糟糕，还是因为顾氏集团过得那么糟糕，会难过的。”
顾南秋沉默了两秒，倾身探手，隔着帽子轻轻摸了摸季家妹妹的脑袋，
“妹妹啊，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想法呢？”
顾今昭：“……”
“猜的。听哥说，阿姐和妈妈的感情很好，这样，妈妈得多心疼女儿被人这样欺负。”
并没有说过这种话的季意远保持沉默。
顾南秋笑着看顾今昭，“可是我觉得，妈妈也希望我能守住顾氏集团，那是妈妈一生的心血。”
顾今昭深吸一口气，心口疼。
怪她，死得太早，没给宝贝女儿提供到足够的安全感。
再让她多养几年，她一定把‘女儿比事业重要’这句箴言刻进她的DNA里！
顾南秋不知道顾今昭快被气得呕血。
她越看越觉得妹妹可爱，她感受得到她发自内心的关心，再加上那种很莫名，但又很让人眷恋的亲切感，聊这几句下来，她的眉梢都挂上了轻松愉快的笑意。
哪怕离婚这个话题多少有点沉重，她也不觉感伤。
“我不离婚，不单单是因为顾氏集团，还有别的原因，妹妹别担心我，我在郭家过得不算糟糕。”
顾今昭不死心，“如果不考虑能不能，只说想不想，阿姐，你想离婚吗？”
顾南秋张嘴正要回答，手机突然响了。
接通说了两句，她挂断电话，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歉，
“抱歉，菡菡在家里哭着闹着要找妈妈，我得先回家去了，意远，等下次有时间，我再请你和妹妹吃饭。”
顾今昭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天杀的郭家！把她的女儿当什么了！
私生子在学校跟人打架叫她来处理，处理完没多久催着她回家！郭家上下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连个哭泣的孩子都哄不好！
她的女儿是不配拥有私人时间吗！
“阿姐！”
虽然看不见顾今昭的表情，但顾南秋奇异的就能感觉出来。
——小姑娘在等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温柔地抿唇笑笑，顾南秋委婉道：“暂时不想。”
这个答案给了顾今昭一巴掌，顾今昭脑袋一空，下意识抬手摸耳朵，很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丈夫出轨，家庭不睦，郭家不顾她的脸面接回私生子，还把丈夫的情妇接到了家里，她在郭家得不到该有的尊重……
这还不想离婚？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61300/61300450/1414139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