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最残忍的现实
傅双岁哼笑，“我和阿昭的秘密多了去了。”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季以朗夹了一筷子桌上辣椒最多的菜，“意远告诉我的。”
那么问题来了，季意远是怎么知道的呢？
顾今昭主动举手解释，
“我哥说要带我去找云跃安，我回绝他说在吃饭，顺手给他发了地址，他应该是猜到是我和你在这边了。”
傅双岁听了好友的讲述，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
但具体哪儿不对，又说不出来。
“你们喝酒吗？”季以朗问。
顾今昭手腕一抖，敬谢不敏，“不了。”
傅双岁想起昨晚喝多误的事，也摇头，“不喝。”
季以朗打开桌上那瓶跟装饰似的昂贵白酒，“我自己喝。”
一口酒，一口挂满辣椒的肉。
下一秒，男人的眼泪就飙了出来。
他哭得抽抽搭搭，不忘找补，
“这酒太冲了，辣椒也太辣了。”
“我不是在难过哈，这只是生理性的眼泪。”
顾今昭和傅双岁对视一眼，前者连忙把纸巾放到季以朗面前，后者抿着嘴唇给他竖大拇指。
为了哭得有理有据，他费心了。
“真是的，久别重逢，明明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大喜事。”
傅双岁夹了块被季以朗当筏子的肉，吃进嘴里。
那肉好像的确比刚端上来的时候要更辣了一点，辣得她的眼眶也泛起潮意。
顾今昭是最怕自己在外面狼狈哭泣的，默默抬眼看天花板。
生怕季以朗的情绪感染她，她跟着崩溃。
“双岁，车祸案的真相，找到了吗？”
顾今昭声音轻轻，想用正事缓和包厢越来越悲伤的氛围。
傅双岁闻言，眸底飞快划过一缕沉郁的幽光，
“不知道算不算找到。”
“怎么说？”顾今昭挺直腰脊。
季以朗瞬间顾不上难过，看向傅双岁。
傅双岁深呼吸，眉头无意识蹙紧，
“有个人在事情发生之后，给肇事司机的妻子转了10万。”
二十年前的10万，不是小数目。
“那个人姓陶，身份……应该是你某个远房堂叔的妻子。”
傅双岁朝顾今昭抬了抬下巴。
顾今昭太阳穴重重一跳。
她有很多远房堂叔。
那些人里，起码有一半都觊觎顾氏，想仗着顾姓，从顾氏里头分到一杯羹。
而从来不给他们面子的她，应该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估计很想她去死。
“很妙的是，陶女士那10万不是她自己掏的。”
傅双岁继续说，
“她自己是说，看肇事司机不幸身亡，他的妻子带了个两岁小孩，还怀着一个，傅家又说不定会因为家主被撞离世，而出手针对，让她连工作都找不到，她太可怜，又是无辜的，就和一些姐妹筹了点钱接济她，当是积德。”
“但是，太奇怪了，那位陶女士在那之前，不做善事，在那之后倒是做了几桩类似的事，可惜，没活多久就因为肾衰竭死了。”
傅双岁特别惋惜那位陶女士的死亡。
不然指不定她能从她身上问到点什么。
“总之，那10万，在我看来特别像赃款。”
顾今昭眸光凌冽，“如果真是赃款，陶女士挺聪明的啊。”
“钱是光明正大筹的，没人会往买命钱的方向想，顶多是骂她两句缺德，以为她和傅家不对付，故意这样恶心傅家。”
“是啊。”傅双岁唇角勾起的浅笑冰凉，
“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查到了。”
“肇事司机的妻子不知情，肇事司机和陶女士的丈夫倒是在同一家餐馆吃过饭，但肇事司机死了，只要陶女士的丈夫打死不认，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有罪。”
顾今昭陷入短暂的沉默。
拿起手机，她发了条信息出去。
她倒要看看，是她哪位‘亲爱的堂叔’有嫌疑。
傅双岁这些年气也气过，恨也恨过，再说起这件事，心态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对了，顾家那个堂叔，最近几年和顾成言走得特别近。”
顾今昭撤回发出去的信息。
行了，不用查了，她知道是谁了。
“我也查到了你说的这个，我还查了，那位陶女士的死亡没任何问题，不是被害死的。”
关系最好的两个朋友一年之内接连离世，季以朗恨透了可能害死她们的人，这些年查了不少东西。
只是在此之前，一个跟他互通有无的人都没有。
傅双岁转头看向季以朗，有点感动，
“你竟然还查了我的车祸案，我还以为——”
话没说完，被季以朗紧急打断，
“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还能只管一个人不成？”
傅双岁意味深长地哼了声，想起害死顾今昭的那场大火，眉宇刚浮起的笑意变成杀意，
“至于纵火案，我倒是查到了，有好几波人在事发前接触过那个疯子。”
季以朗皱眉，“不是只有两拨？”
“除了顾成言和谢斯闻，还有谁？”
傅双岁冷笑，“郭家那位郭老太太，也接触过！”
顾今昭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双岁，你有把你查到的告诉南南吗？”
“没有，我这些年连季以朗都没联系，怎么会跟孩子说这么危险的事。”
傅双岁秒懂闺蜜的意思，
“你是不是怀疑，南秋知道了点什么，才故意嫁去郭家。”
顾今昭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个原因……如果真是这个原因……
那她这个母亲，简直罪大恶极！
怎么能因为一时的考虑不周，让她的女儿为了她，跳进火坑里煎熬了那么多年。
“我也怀疑过，让晴晴去试探，结果是南秋不知情，至于她有没有演，晴晴看不出来。”
傅双岁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橙汁，下火。
说起她自己的车祸案，她还能淡定冷静。
说起害死顾今昭的纵火案，她心头的火苗咻地一下就上来了。
顾今昭长叹一口气，视线瞄到那一碟快被傅双岁和季意远夹完的辣椒炒肉，她也夹了一筷子，
“其实……就算知道背后有谁怂恿王勇，说严重点，哪怕知道是谁给王勇出谋划策的，要把那个人逮进监狱，都几乎不可能了。”
20年间都查不到的证据，不会在20年后突然冒出来。
哪怕对方亲口承认当年的恶行，缺少证据，法律也没法审判他。
虽然很可悲，但这就是最残忍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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