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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被人跟踪


那药铺开在距离这里最近的镇上,稍有些路程,可再远此时也该到了。

        她拧着眉头立在夜空下,寻思着该回去让秦沐斐命人去找了,毕竟老二和小十也未曾回来。

        “师父!师父……”

        杜凌正打算回去,可终是不甘心,于是走几步回一次头,终于在一次回头时见到远处飘来一个白色身影,速度极快,随即便是廖净清透的嗓音。

        只不过他的身边并没有他人,老二小十不知踪影。

        “师父,你在等我。”

        廖净很快就闪到了杜凌身前,显然是用上了轻功,他极为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灯笼,笑得眸中透着莫名亮光。

        他知道师父是疼他的,天色这样晚还独自站在此处等他回来,所以他对师父本该唯命是从。

        “今日怎么这么晚回来?你二叔和十叔呢?怎么只你一人?”

        杜凌在确定廖净身后无人跟随之后担忧地问道。他们素来没有冤仇,只一个宋家在汴京自身难保,该是不会无端惹上麻烦才对。

        提到这个问题,廖净忽地脸色一沉满是警戒。

        他刚准备开口解释,却只见一个黑色身影落在了杜凌身后,惊得他立即上前想要拽过她却被那黑影抢先了一步。

        “啊――唔……”

        杜凌来不及让惊叫蔓延就被一只冰凉手掌捂住了嘴,身体也被重力拉扯,因惯性撞到了后方的硬物之上。

        因为耳旁有呼吸声,所以这个硬物该是一个人的胸膛。

        “又是你!你为何总是跟着我?放开我师父!”

        廖净眼眶一红瞪大了那双清澈黑眸,不是想哭,只是气极了,显然这不是第一次发怒了。杜凌这么一看倒是冷静了,这孩子鲜少会动怒,也不知身后这人是谁,竟能把他惹急了,但怒归怒,没有其他情绪。

        他是个敏感孩子,对一切危险意识都极其敏锐,这人既没让他察觉,必定不是来杀人的。

        杜凌陪着没有动,但她觉得能有谈判机会,于是拍了拍捂住她的那只手,示意对方让她开口。可也不知是不是她看起来太厉害,对方很防备地拖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师父,此人今日跟我两次了,我发现了便找借口把二叔十叔又骗回了药铺,商量之后让他们带着铺子里的药童伪装我从后门离开,引开他的注意后才独自一人绕远路回来,哪知他竟是又跟上来了。”廖净见到杜凌的动作便及时开口解释。

        到底是师徒三年,他们之间的默契程度果然不低。

        半个时辰后,杜凌被挟持到村子附近的一处荒废凉棚中。那凉棚很简陋,像是一场暴雨或是一阵狂风就能吹垮。

        杜凌是在接近凉棚时就听到呻吟声的。

        那呻吟来自一个女人,轻轻柔柔,纤细无力,不是凄厉得令人恐惧的那种,但也说不出的诡异,此刻天色早已黑沉,她不禁闪过一个冷颤,宽袖里的手臂已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那只手掌还捂在嘴上,许是传染了她的热度,已感觉不到冰凉,但身后的胸膛却扔是坚硬无比,她能够感觉到背后那人紧绷的神经。

        杜凌觉得有点悲催,跟踪廖净来挟持她,不会是要她来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看病吧?可这哪是一个病人的态度?就不能好端端地出现求医吗?她又不会见死不救!

        除非是神仙都救不了的垂死之人。

        廖净远远地跟在后方,不敢太过接近,却也执拗地不暂时丢下她去村里通知一声秦沐斐,只因这男人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若再靠近就杀了她。

        这个威胁让杜凌觉得可笑,但谁让廖净是个单纯孩子?若真这么下得了杀她何必费心跟踪廖净费尽心机找到她?

        她又没杀人爹娘没淫人丈夫儿子,哪有这么深的仇?

        “救她。”

        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两个字在杜凌头顶响起,冷漠,平静,听不出一丝担忧。

        接着,杜凌身子一个踉跄,倒不是被推的,只是嘴上的手掌被松开时背后那人也退开一步,虽然是被迫,但靠着久了都成习惯了,突然失去依靠难免重心不稳。

        她不禁暗自叹气,未免心态太好了些,连被挟持都能习惯。

        杜凌在得到自由的第一时间就望向身后的歹徒,迫切地想要一睹真容。

        但在见到此歹徒的第一瞬间,她仍是小小地惊诧了一下,该男子一袭款式简单的黑色长衫,连同腰带都是同色,因为天黑看不出布料厚薄,只能依着棚内透出的亮光把他的长相看了个大概,是张邪佞冷漠的脸,漂亮没法跟她家徒弟相比,气质脾性应该也不及她家夫君。

        但这个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威慑力,明明与秦沐斐相近的年龄,却有一种愤世嫉俗的沧桑感,比命运多舜的秦大少爷还苦大仇深,偏偏又能惹人注目,难以厌恶。

        “这位大侠,我真不明白你的逻辑思维,不就是求个医吗?你把姿态放低一些难道我就不会救人吗?你这样恶劣地把我掳过来救人,我若受惊过度影响技术是会造成反效果的。而且,我会的基本我徒弟也会,他都在镇上开铺子坐诊了你怎么偏要舍近求远?有时候病人的时间是很珍贵的。”杜凌定了定心,挺直了背脊,没打算乖乖从命。

        从这个男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到现在,她都没察觉到危险气息,虽然他的眼神、语气和行为都很极端不随和,但她不认为对方想置他于死地。

        至少在救人之前,至于救人之后可就难说了。

        为了杜绝被灭口,她还是先挺住不要动手,否则是医好了病人葬送了自己,这么得不偿失的事不是她这种怕死的人能干的。

        “你在浪费时间。”对方只冷冷地吐出一句。

        杜凌冷不丁地一颤,她当然知道她是在浪费病人的时间,也等于浪费病人的生命,但这不表示她是个大夫就得为病人的生命牺牲自己的。经过重生这一劫,她不认为医德高悬是什么值得歌颂值得追求的,她只要尽她所能救治病人,并且,是在确保她的生命安全的前提下。

        眼下,即便廖净靠近,凭着他这点身手不是此人的对手,否则她这傻徒弟早就冲上来了。从对方的跟踪术来推断,轻功也在廖净之上,落在这样一个人手里,要她的命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既然你会千方百计找到我自然是认为我能救里面的女人,但我不接受威胁,你让我徒弟过来,把情况交代清楚。否则……”杜凌瞥了对方一眼,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白色身影上,“你可以杀我,但里面的女人离死也不远了,听着喘气都只出不进了。”杜凌壮着胆子说道,只是嗓音有点抖。

        “她只是没力气,还死不了。”

        那男子冷眼扫过杜凌,退到一旁去了,似是可以让廖净过来。

        这个行为与这句话让杜凌有些懵。

        如果这么好商量一开始为毛要凶神恶煞地挟持人质?而且,他显然是听得出她有意吓唬人,也十分清楚里面那女人的状态。

        最重要的是……这语气也没表示里面的女人与他存在什么重要关系。

        廖净在男子退开的第一时间冲了上来,挡在杜凌身前拽住她的手腕,神色担忧地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师父没事,你个傻孩子,这家伙是不敢进村是怕我们人多势众,故意吊着你让你跟着不去报信,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他若真要师父的命早就动手了,你打不过他,师父又不懂武,抓了师父必然是有利用之处,下次若是遇见这种情况,先冷静地想一想怎么样做才有解救的余地。尤其不能这么跟着,万一真是个要师父命的,不是白白搭上你了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师父遇难,会希望你好好活着。”

        杜凌牵住廖净冰凉的手掌,语重心长地先教育了一番。

        这孩子在三年前才从零开始学着在世间生存,她真担心有朝一日放他独自离开会令他遭受无法预计的危险。

        “我要跟着师父……”

        廖净怯怯地望了一眼杜凌,低着头不说话了。道理或许他也是懂得,也知道跟上没有用,但他就是做不到弃之不顾。

        “救活了人我不会杀你们,别浪费时间。”

        黑衣人再度开了口,语气里失去了耐性,他冷冷地跨步上前推了一下杜凌就被廖净回推了一下。

        奇怪的是,哪怕此时的廖净就像只因受惊而暴怒的狼崽,凶狠地瞪着他,这人也没多少反应,只是绕过他拽起杜凌的一直手臂拖到了棚中。

        “还未到临盆的日子,但她一直腹痛。”

        伴随着男子这句话,杜凌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女子,橘色纱裙突显得她的脸色越发惨白,贝齿咬着唇瓣微瞌着双目,满面冷汗,气息微弱,就这么死气沉沉地躺在一块木板上。她的腹部隆起,不是太高,像是怀孕六个月左右。

        女子身旁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见他们一进来就跟黑衣人打着手势,看来是个哑巴,难怪刚才她只听到女子呻吟声。

        “洛宁,你就这么恨我?我腹中的是你的孩儿,你就当真不愿碰我?你若不救……谁都别想靠近我……我宁愿跟孩儿一起死……”

        杜凌原本正打算上前检查情况,孕妇出事可不必平常百姓,闹不好是一尸两命。可她还没靠近,那女人忽地睁眼,死死望着她身后的黑衣人,唇角浮起一丝决然的笑意,看着凄厉阴冷,说不出的骇人。

        只不过,她这一开口,杜凌和廖净倒是同时一愣,难怪清楚地知道她只是唬人,对方的医术应在她之上。

        可他们千等万等都等不到的人,出场果然劲爆。

        如果这女人是个普通孕妇也就罢了,她最多以为他是要弄个特殊病患跟她比拼医术,但这女人是他的女人,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这哪里是能够随便开玩笑的?

        “你可以死,孩子必须留着。”

        洛宁的嗓音平静无波,听在他人耳中,这句话便如同“青菜可以不吃,但萝卜得买”。

        杜凌收起了好奇心,不想多管别人的闲事,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取出一根细长银针,上前一把扣住女子的手腕一阵扎了下去,也就这么一瞬的功夫,对方半边身子麻痹失去了知觉,相同的方法在另一侧身子也扎上了麻穴。

        从号脉、侧胎位、听胎心以及检查羊水状况都没有避着棚里的其他三个男子,她只一心投入到诊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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