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妈，你说我要不要找个班上上哪？”
林晓曦不会做饭，要想不饿死，在路梵不在家的时候，她只能去亲妈哪里蹭饭，而且还蹭得理所应当，蹭得义无反顾，蹭得大义凛然。
吃完饭，她在客厅里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电视，还一边和林妈妈搭着话。
林妈妈最近迷上了十字绣，她鼻间架着要掉不掉的老花镜，从眼镜上缘看向闺女。
“怎么想起要上班了？”
林晓曦把啃得半半拉拉的苹果往茶几上一搁，凑到林妈妈旁边。
“我天天在家好无聊的，而且我得搞点私房钱花花不是吗？”
她这后半句是有门道的，一方面她刚知道以前的自己也是不上班的，于是她就想到了另一个事关重大的问题，自己以前要花钱都是打哪来的？
问路梵要的？
不太可能，两人的感情根本就捉襟见肘，而且以前的自己好像是个高贵冷艳的存在，决计不会做出这种倚仗男人鼻息、自贬身价的事。
所以林晓曦准备要跟林妈妈打探一番，但是又不能说得太明显，于是乎，就钻研出了以上的那句，她可是满意得很，对自己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妈妈手上对着针，眼睛抽空出来瞄了她一眼。
“你不是有张一百万的卡吗？”
林晓曦大大地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还没缓过来，又大大地吸了口。
别怪她肤浅，她是小户人家的娃儿，长这么大，就连做梦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转念一想：卡呢？
然后神色猛然一顿。
不会在保险柜里面吧？
想到这，她脸色霎时变得五颜六色的，跟调色盘似的，好不灿烂。
又不能砸保险柜，大家可都觉得她终有一天能想起来呢，可她心知肚明，能想起来才有鬼，除非以前的林晓曦再回来。
看来还是要想法子揣摩密码……
“妈，我……我想，如果出去工作，是不是可能心境开阔了，然后想起以前的事也说不定啊，你说是不是？”
林妈妈闻言停了停手上认针的动作，把针线放在了一边，转头看着她。
“这倒也是啊……那你想要找什么样儿的工作？”
“晓曦要去工作？”
林晓曦还没开口，就见午觉刚睡醒的奶奶从屋里走了出来，几步就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加入她们的对话。
“对啊，奶奶，我想去工作。”
就见路奶奶的眼睛贼溜溜地转了好几圈。
原谅她要用这个词形容长辈，但是她觉得，没有比这个词更能入木三分地提现奶奶此刻的表情了。
她听说路梵父母过世得早，以前路梵没能独当一面的时候，路家的公司都是路奶奶在打理的，本来她还不信，现在看奶奶这个表情，她是完完全全信了，这根本就是老奸巨猾的商场老狐狸模样。
原谅她再用……额，一堆贬义词。
“晓曦去家里的公司上班吧？”
奶奶身子激动地靠前，问着林晓曦。
“哈？！”
林晓曦有些发懵，想着，这是什么节奏？
“我说，让你去家里的公司上班。”
“为……为什么啊？”
虽然这也是不错，但在自己家的公司上班，这算不算作弊啊？她可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经历，免不了有些应接不暇。
奶奶咂咂嘴，瞅了她一眼，意思大概是怪她不懂自己的意思。
“你不是不记得路梵了嘛，和他在一起上班，才能让你早日把他记起来啊。”
林晓曦想想，点了点头，好像有那么些道理。
奶奶双手合掌一拍。
“就这么决定了，我下午就打电话给严冬，你明天就去上班！”
“哈？！明天？会不会太快了？”
奶奶不赞同地摇摇头，“要是能恢复记忆，当然越快越好啦。”
林晓曦干笑两声，“是啊，是啊……”
然而她心里想的却是，能想起来才TM的出鬼！
“可是奶奶，我去公司做什么啊？”
言下之意，是想打探打探，原来的自己都有些什么技能。
“当然还是做设计师了。”
“什……什么设计师啊？”
“建筑设计师啊。”
奶奶皱着眉头看着她，表情很是精彩。
林晓曦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
随后她终于知道了，原来的那个高贵冷艳的自己还有这么高贵冷艳的一个职业，而且还是个一流大学毕业的，但是她是在一个九流大学上的学，而且学得可是个可有可无的行政管理专业，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人不同命好么！
而且她连个简笔画都画不好，还让她画个毛线的建筑设计图啊！
“奶……奶奶，我恐怕做不了……”
“为什么啊？”
奶奶和林妈妈异口同声，诧异地看着她。
“我……我把专……专业知识也忘了……”
她感觉自己都要编不下去了，这么冠冕堂皇，好难相信。
可是她们真的信了！
只见林妈妈和奶奶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而后又变成一脸的遗憾，然后似乎是为了照顾到她的情绪，又变成了满脸安慰的笑，看得林晓曦是眼花缭乱。
奶奶低头想了想，开口道：“没关系，那你就给路梵做秘书好了，这样更好，能跟他朝夕相对，对你的恢复更有好处。”
她尴尬地笑笑，“不过，我什么都不懂，就给他当秘书，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反正有路梵和严冬顶着，能有什么问题……”
林晓曦满脸黑线。
喂，那真的是你家的公司吗？不要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好吗？
大约是因为这件事，路梵晚上回家的时候表情很是不好，本来其实她也没见过他心情有多好的时候。
一向讨厌麻烦的人却摊上了她这么一个绝世大麻烦，林晓曦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觉得如果是自己，恐怕也得每天把脸拉得跟某种拉磨的动物的脸一样了。
所以综合算来，虽然路梵被她骚扰得焦头烂额，倒也没有表现过太多的不满。
但是，今天晚上，他看来心情相当地不美丽。
“你要去公司上班？”
林晓曦看着他的脸色，赶紧闭上了正准备咬猕猴桃的嘴巴，把猕猴桃放在一边，正襟危坐地点了点头。
“当我的秘书？”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看起来有点危险，但她的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了“性感”两个字。
再看看，果然愈发地觉得这“性感”二字用得贴切。
“所以奶奶把我的秘书调给严冬了？”
“哈？”转头又说：“嗯……大概吧……”
他深呼了一口气，伸手拽了拽领带结，解了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
这还是林晓曦头一次看他如此衣衫不整的样子，他额前的头发有些乱，衬衫领口处也被他拽得发皱，看起来相当不冷静。
不过，实在是，好性感。
性感到她不禁花痴地咽了咽口水。
“你知不知道这个秘书从我进公司就一直跟着我，我的习惯行程她统统了解。”
“呵呵，是哦？好棒哦～”
她笑得欠抽，还轻轻地鼓掌。
“……”
他看起来被她气得不想说话了。
“你为什么不继续当设计师？”
这番看来终于是缓过来了，能平心静气地正常交流了。
林晓曦见状大大地松了口气。
“我……我把专业知识忘了……”
这话简直假到天理不容，假到令人发指，假到不能直视。
她知道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他这个人精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果然，他眯着眼狐疑地看着她。
“我连丈夫都能忘记了，忘记专业知识有这么不能接受吗？”
说着，林晓曦幽怨地瞄了他一眼。
俗话说得好啊，谎话不够，演技来凑！
路梵被她这一眼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泄，又拉了拉自己的领带。
“哦，对了，你的公司是做什么的啊？”
就见他猛吸了一口大气，“你连公司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就要来上班？！”
“呵呵，我这不是在问嘛。”
“……”
林晓曦觉得自己真的把路梵气到了，虽然他没发火，但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静让她全身一阵一阵发毛。
一直到他洗完澡，换了干净的家居服站在落地窗前擦头发，他都没有再正眼看过她一眼。
这应该是怒不可遏了吧？
不知怎么的，林晓曦居然涌出了些许的暗爽感，看来她当真颇为喜欢看骄傲的路先生吃苍蝇。
“诶，路先生？”
她转身趴在沙发椅背上，半开玩笑地叫路梵。
他擦头发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停得那么突兀，好半晌，他都一下也没动过，在掺着霓虹灯的夜色中，就如一尊美丽的雕塑一般。
林晓曦不明就里地看着他，这个模样，中了葵花点穴手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
在她以为他一时半会仍然不准备打理自己的时候，他忽而开口了，声音轻轻的，似乎还有着刻意掩饰的激动，就好像冬日里结冻的江面一样，表面平静无波，其实暗潮汹涌。
“嗯？刚才？”她皱着眉头想了想，“诶？”
“……”
“不是这句？”她又想了想，“路先生？”
林晓曦不太明白，不就一个称呼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嘛，真开不起玩笑。
她在心里腹诽了好一阵，路梵那厢又没动静了。
他沉默好一会，外头的灯光明明暗暗，映得他的神情也漂浮不定。
良久，他淡淡地说：“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这一声，在林晓曦听来，就宛如叹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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