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巫淮宫主
“宫素琴?祖妣?”
书房里,臣无妄翻了一遍臣氏古今志,又找了一圈族史文献,终还是失望的摇摇头,将手里的古书交给一旁打量书架的人:“这两本是记载最全面的书了,我从五年前就开始翻看,从没见过这个叫宫素琴的人。”
“那你们……真正祭拜的祖妣是谁?还是说没有?”
白苏接过两本书,并没有翻开看看的心思,一双眼睛依旧落在书架上理的整整齐齐的史书。
“有啊,怎么可能没有,不过一般祖妣考妣什么的……哦,就是臣家历代正室夫人,都进不了祠堂接受香火祭拜。”他随手又抽出一本比较轻薄的书,白苏侧着脑袋瞥了眼,封皮上白灰印着——《臣历野史》。
这人为了调查鬼相的事还真是来者不拒。
“一般各位祖夫人都是去祖坟祭祀……呵,臣家自古以来每一代都被灌输‘男儿如玉,女子似瓦’的观念,每一代……呵,”他说着说着,似乎想起了不太愉快的往事,自嘲的笑了笑,随即转移话题:“祖妣……我记得之前看到过臣喜麟的夫人是臣吴氏,闺名妱和,和你说的宫素琴打不到八杆子关系,再者……”
他正啰嗦着,手下书页突然翻到亲系家族谱志,为首的一页赫然标着古文字所写的——宫氏。
“怎么了?怎么不接着说了。”旁边白苏左耳进右耳出,听到乌鸦不再哇哇叫颇为意外。
臣无妄飞快翻了几页,慢条斯理的合上,面上无恙:“没什么,”他无比自然从容的将手中书放进旁边桌上看完的一摞里,又抽出一本:“我早说过了,这些书我翻了五年,若是有线索自然会告诉你。”
他清清楚楚看到宫氏谱志上的第二页,以蝇头小字竖向介绍了当年宫家有位惊为天人资质极佳的二小姐,其名宫環,字素琴。
“少爷,”
钟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轻声打断了白苏的怀疑:“小姐好像出了些问题,少爷过去看一看吧。”
臣无妄脸色白了白,撂下手里的书就要往外走,末了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见白苏正神在在的抽出他放下的《臣历野史》,眼皮一跳:“白姑娘……”
“嗯,不用管我,臣家主先去忙吧。”
白姑娘没有丝毫身为客人的自知之明,眼看着就要翻开那本书,臣无妄三两步上前按住,拉着她的手:“白姑娘是我臣府贵客,怎有将客人独自留在书房的道理,既然白姑娘答应帮这个忙,倒不如随我一同前去看看。”
说着,他将那本书规规矩矩合上放下,不由分说的拉着人离了书房。
钟兰垂着眼跟在后面,安静的仿佛一个人偶。
却说出了臣府借口到城里四处转转的寻幽,漫无目的的走了半条长街,似乎意识到什么,头也不回的拐进了街角的茶楼,要了两壶好茶点了包厢,谢绝茶小二递来的戏折子,径自钻进了茶室。
茶是好茶,在寸土寸金的东夏主城金兰,连着茶香都带了富贵气,规矩的摆在茶桌上,飘着袅娜的轻烟。
煎茶的侍女见他示意,低着头安静的退了出去,他并没有坐在茶椅上,反而转了一圈坐在了窗边,视角正好能看到茶楼门口的熙攘人流。
人流里,有一道引得诸多路人侧目观望的靓丽身影,捧着玉骨扇遮住半边脸,提着几乎曳在地面的衣裙进了茶楼大门。
“呵……”寻幽收回目光,一手垂在身侧摩挲着冰冷的柘梧,等到茶室门口终于有了熹微动静:
“小女子不请自来,不知副掌门可否能赠杯茶喝。”
他把玩着柘梧的剑穗,并未回答,茶室的门却是被猛然打开,无风无息,就这么凭空转动着。
门口站着的女子,着了月鲛纱连衫裙,裙边还被捏在身侧娇小的手里,另一只手翘起好看的弧度,持着玉骨扇抵在下巴上,一双水灵灵的荔枝眼此刻含着莫名其妙的笑意,顺着空荡荡的茶椅,寻到倚在窗边的男人。
她颇为优雅的后撤一步行了福礼,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妾身就擅自认为,副掌门愿意赠茶了。”
寻幽一动未动,目光自她的脸上扫过,又挪向窗外,仿佛再多看一眼都觉得不适。
“啧,好茶。”沈珩踩着轻盈的步子迈了进来,自顾自托了茶盏啜饮一口,提着裙摆端庄的坐在茶椅上:“副掌门真是奇怪,点了茶室,偏连茶椅都不肯坐,窗台坐着很舒服吗?”
坐在窗台上的人木着脸懒得理她。
“呵呵呵,若是早在御谈会之前就知道你是副掌门,妾身怎么也不会让花把那小丫头的事说出去。”寻幽不理她,她也不恼,又给自己续了杯茶,旁若无人的说着。
“怎么样,如今妾身已经进了这城,你也清楚妾身的本事,考虑一下吧。”
沉默僵持着,一点点消耗两人稀有的耐心。
“你有事要找妾身商量,不是吗?若不然你也不会故意在这里等着妾身自己出来了。”沈珩摇着茶盏无比悠然,见他不理会,脸上的笑意瞬间耷拉下来,手腕用劲,盏里残留的茶根顺着温润的杯沿飞了出去,直直冲着坐在窗台上无声无息的人。
可惜那点茶水还没靠近,便被冻了个结实,活像把碎银子齐齐散落在地。
寻幽终于扭过头来,垂着的眼皮顺着地上融化的茶渍看向茶椅:“沈宫主不请自来,关本尊何事。”
沈珩姣好的脸蛋差点崩裂。
“释幽仙尊,你少在那里装糊涂。”
“风花雪月蛰伏在外,沈宫主带着几分诚意来,你自己清楚。”
沈宫主那张娃娃脸上全然失了风雅,阴鹜的咬牙切齿:“你以为你能拒绝吗,这城里的人,只要本宫不高兴,他们全都得死!”
窗边的人眯了眯眼,似乎是在仔细考虑这句话,就在沈珩以为终于说动他时,那人蓦的轻笑:“是什么让沈宫主觉得……本尊是在乎这城池生死的人?”
这句话,令屠杀了一整个城镇的巫淮宫主也不由得头皮发麻,她猛然想起,眼前正与之谈判的人不是什么洱山副掌门,也不是仙界的释幽仙尊,而是曾以一己之力灭了大半个神界仙界的人,是这四方六界的境界之巅。
御龙帝君从不把凡人之躯放在眼里。
哪怕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他一缕魂魄造出的身躯。
“寻幽。”她努力压下由心底而生的恐惧,无比庆幸没有将四个徒弟带来。那人似乎厌倦了,眼看就要跳下窗台离开,才慌不择言的唤住他。
“你不在乎,本宫知道你不会在乎……但是你别忘了,”
御龙帝君活了万年之久,达到巅峰的绝对实力无人能敌,唯独生出了一道软肋,一道足以牵掣住他所有决定和行动的软肋。
“你身边那个小丫头……”沈珩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柘梧出鞘三寸的剑锋直抵她娇嫩的下巴,这一刹那饶是她身上的蛊王都没反应过来。
“本尊倒是忘了你们来东夏的真正目的。”
身后压低的声音满是杀意,鲜血顺着雪白的脖颈淌下来,那人没有半点想要放过她的意思,沈珩终于慌了,一手抓上锋利的剑刃,顾不上急乱之中被削掉的几片精致指甲,满脸不甘:“寻幽,你不能杀本宫!风花雪月就在城里,你若敢杀了本宫,蛊虫会吞掉这整座城池,到时候那个小丫头也别想跑!”
寻幽的剑停了停,轻笑声喷出的气息打在后颈,明明是这般暧昧的情景,落在沈珩感触里却是索命的无常。
“蛊虫伤不了她。”
“你别忘了,你别忘了……呵呵呵呵她可是最爱惜那群凡人的,若是她知道你放任那些人被蛊虫咬死吃掉,她该多么痛心,会对你多么失望!”她手心鲜血淅淅沥沥的顺着手腕滴下,胸口剧烈起伏垂死挣扎,连平日里温声细语的嗓音此时都带了歇斯底里的泼妇模样。
而这句脱口而出的话,成功让那柄切割着她喉管的剑停了下来,寻幽沉着脸:“她是白苏。”
“呵呵呵,寻幽,这句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哦对,你早就把一切都忘了,哈哈哈都忘干净了,你杀了本宫吧,本宫能让这满城的人陪葬,等你想起来,等她想起来,本宫等着看你绝望的模样!咳咳咳咳……”
被猛然松开束缚推出去,一个没注意撞在茶桌上的沈宫主捂着脖子,扶风弱柳一般低咳喘息,一双眼睛怨怨的盯着淡然收剑的寻幽。
“本尊是本尊,”他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目光中多了些复杂,以沈珩玩弄这么多年男人的经验,很清楚这是什么感情。
身为那人的一抹魂识,寻幽居然在抗拒别人将其与之相提并论。
“白苏是白苏。”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沈珩扶着茶桌,狠狠啐出一口鲜血,正在头疼这场闹剧该怎么收场时,茶楼原本明媚清朗的窗外骤然狂风过境,卷着城里城外的尘沙,阴云肉眼可见的聚拢在城池上空,声声霹雳响彻云霄。
街道上,不明所以的百姓三三两两聚在一堆,对着突然变化的天指指点点,街上摊贩见这阵势是要下雨,忙不迭收了摊子躲到安全的地方。
而这雨迟迟没有落下,落下的是阵阵尖声狂笑,自长街尽头臣府院落中逃窜而出的人重重落在店铺瓦顶,一路收割着无知者的性命。
沈珩仅一眼便看清了飞窜过窗口的人,脸上的惊讶瞬间闪过,取而代之的是天赐良机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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