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脏
苏诺呆愣地看着眼前客房。
在段家别墅二层最北侧，最冷的地方，常年见不到阳光。
段家的客房不少，各个装修豪华，而这一间原本因为漏水重新装修过。
装修残留的味道还没有挥发，有种潮湿的黏腻感。
可苏诺并不觉得如何，关上房门的一刻，反倒有些庆幸。
庆幸还有这样一个让她苟延残喘的地方。
她也只配在这样的地方。
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苏诺快速别过头，不敢和自己对视。
现在的她宛如一尊行走的骷髅骨架，瘦骨嶙峋，毫无生气。
眼神空洞得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却又因为一点点响动就噤若寒蝉。
她强压下心里的难受，颤巍巍走回到床上。
段屿白把她的房间给莫小雪住，却没给她留一件衣服，哪怕是内衣内裤也没有。
可肮脏如她，怎么配呢？
咚咚咚~
门被敲响，苏诺下意识用被蒙住头，仿佛这样就不用听到，看到。
可她瑟瑟发抖，无数个难捱的画面全部呈现在她眼前。
也是这样的黑夜，也是这样让人窒息的感觉。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不断响起，好像催命符一般。
“苏小姐？是我，我来给你送衣服的。”
莫小雪的声音响起，还带着几分柔和。
“段总把房间让给我，我想着你应该还没有换洗衣服，帮你整理好送过来了。”
“苏小姐，你在吗？”
她的声音不断响起，苏诺只觉得快要失去呼吸。
敲门声又响了一会，终于平息。
就在苏诺刚松一口气时，莫小雪的声音再度响起。
“看来只能让段总过来了，只是段总……”
砰！
客房门被打开，苏诺赤着脚站在地上，然后伸出手。
“给，给我就好，谢谢。”
她不敢抬头，生怕和莫小雪的目光对上。
她也不敢让段屿白过来。
他来会说什么？只会说她无理取闹，不知感恩，讨厌得令人作呕。
啪！
莫小雪将手里一个塑料袋扔在地上。
苏诺以前穿着的高档内衣内裤，还有几件睡衣凌乱不堪地散落在地。
而所有衣服上都有不明液体，红的黄的，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莫小雪嫌弃地用纸巾擦了擦手。
“真脏。”
只两个字，苏诺就僵在原地，身体不断打着摆子。
下一秒，她马上蹲在地上，把散落的衣服都捡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清理干净，马上清理。”
莫小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是止不住的得意。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莫小雪轻声说道：“他来了。”
苏诺吓得手一抖，刚捡起的衣服又散落一地。
莫小雪惊呼，“苏小姐，你，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好心给你送衣服。”
她捂着嘴，眼底瞬间蓄满了泪水，委屈至极。
苏诺震惊地看着她，然后余光瞥见了一双熟悉的拖鞋。
腿一软，她直接跪倒在地。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的身体不断发抖，想到段屿白之前踹过的一脚，她只觉得身体隐隐作痛，却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痛。
莫小雪委屈地看向段屿白。
“抱歉，段总，我想着苏小姐可能没有换洗衣物，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
“都是我的错，苏小姐可能只是不太喜欢我碰她的东西。”
段屿白冷漠的目光扫过地上散落一地，污秽不堪的衣物，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苏诺更害怕了，止不住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够了！”段屿白厉声呵斥。
“这次装的挺像，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还没闹够？”
他左手拇指和食指不断揉搓，心底烦躁不已。
这个女人，真碍眼！
苏诺快速闭上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想哭，可她不敢。
哭也会被他认为是装，她不能惹段屿白生气了。
她手脚麻利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然后摸到了一手黏稠的液体。
莫小雪惊呼一声，“这，这是什么？”
“恶心。”段屿白冷哼。
随即他看向莫小雪，“小雪，你最近休息不好，早点回去睡吧。”
“那你呢？”莫小雪轻抿唇。
“当然回去睡觉，不然在这看垃圾？”
段屿白说完，大步转身离开。
莫小雪则给了苏诺一个挑衅的眼神，只可惜苏诺始终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两个人走后，苏诺才长出一口气。
她想把衣物都拿出来清洗一遍，这才发现所有衣物都是剪碎的。
睡衣胸口位置更是被剪出了两个大大的窟窿，里面还用口红写着“贱人”。
她不敢再看，而是快速把衣服都扔进了垃圾桶。
最后她抱住双腿，缓缓蹲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垃圾桶里的衣服。
曾经光鲜亮丽，价值不菲的名牌，现在和她一样被人任意蹂躏，无法申辩。
眼泪一颗颗滚落，顺着她的脖颈落下，渗入到她身上细密的伤口中，她这才回过神来。
段家不敢声张她的事情，也不给她治疗，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想到一楼厨房应该有医药箱，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这才鼓起勇气蹑手蹑脚下了楼。
为了不发出声音，她光着脚缓缓走着。
她已经在那里练习过很多次，能让自己走路不发出一点声音。
好不容易找到医药箱，刚拿出碘伏，她就听到背后有人靠近，吓得她手里的碘伏瞬间落地。
“啊！”
莫小雪尖锐的声音响起，别墅瞬间灯光大亮。
“小雪，怎么了？”
段母披着披肩，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段屿白的房门也打开。
当所有人下楼，看到一身红色，跌坐在地的苏诺时都吓了一跳。
“小诺，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段母赶紧跑过去，可还不等到苏诺跟前，她顺势跪下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不该吵醒大家。”
她下意识就要磕头，段母要过去扶人，却被莫小雪挽住了手臂。
“伯母，苏小姐不是故意吓唬我的。”
莫小雪又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段屿白，“可她这样出现在我身后，实在是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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