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审案(2)
慕子炎一拍茶几,怒道:“你听听,这个混账是怎么审案子的,竟把我们家的陈年旧事当堂审了出来,简直混账!”
“大哥,稍安勿躁。青哥儿哪里是那样傻的孩子,再说当年舒夫人确实是……是那样进的府,娘又没有瞒咱们。”
一提起这个慕子炎便更生气了,哪里有这样妻子、母亲,还有儿媳的,居然将自己丈夫的丑事全都告诉了子嗣。引得这些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的灵位。
这些明明可以自己承担的,为什么要说给他们兄弟听?就不能让他们没有负担地活着?现在更好。妥不了,全渭城都要知道慕家的丑事了。
“丢人啊……丢死人了……”
慕子良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意,噔噔噔跑出茶楼,又去打听去了。
府衙左边的巷子口,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一个长得像男人一样的婆子,掀开车帘进去,“回禀老夫人、夫人,方才堂里……”
公堂之上,慕青杉端坐于堂上,嘴角若隐若现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笑意,他有些怜悯地看向舒贤眉,“说的如此大义凛然,连本官都要动容了……可惜,本官知道你的底细。”
“舒贤眉也不是你的本名,你本名王桂花,是下坎村的村民。你的父母因在机缘巧合之下帮过舒大爷而结实了舒家。后来,下坎村遭了水灾,你父母双亡,于是按照父母的临终遗言找到了渭城的舒家。舒家还算仗义,舒大爷收养了你为养女。可舒大爷如何管得了后院的事儿,其实你名为养女,实际上只比丫鬟强一点。本来从父母双亡的孤女,变成大户人家的‘养女’,其实你的处境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惜人总是不知足的,尤其是看到名动渭城的才女——舒元君,也就是你的姐姐。从此,一颗嫉妒的心一发不可收拾。”
舒贤眉变色微变,胸口剧烈起伏,“大人应该去说书,不应该在公堂之上臆想旁人如何。若是这样,案子人人都能破了。”
“哦?”慕青杉轻笑了一声,“你还是听我继续说下去,有没有勾起你的回忆。”
“舒家有女名元君,尚喜红衣带素妆。舒元君的大名,当年渭城之人谁人不知,尤其是那一手的簪花小楷,让许多渭城才子趋之若鹜,袁凤林便是其中一个。两人天作之合,结成连理,却被慕家大爷慕天赐横刀夺爱。”
宁玉海听到这里眉间一跳——这孩子,六亲不认的劲儿还真适合做这一行。
“其实舒元君不知道,除了她,还有她的妹妹,也就是你,也看上了袁凤林。所以,努力争取了陪嫁的差事,为的不过是能和心仪之人在一起。当然,这算不了什么,毕竟舒元君都不在意,旁人便更在意不得了。”
舒贤眉狠狠咬了咬唇,心底腾升起一种陌生的恐慌,眼前这个少年郎似乎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着实诡异。
慕青杉压抑着发颤的声线:我特么在控制我几记啊。
他继续说道:“后来,舒元君嫁给了慕天赐为妾,你自然放弃了做陪嫁的想法。而是想尽了办法,留在了破败的袁家,陪在病重的袁凤林身边,一直到他离开人世。所以,慕府中的事其实你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你所知道的是别人想让你知道的,他们给你灌输了仇恨。其中有一个是曾大头,你的丈夫。”
“没有!”舒贤眉往前冲了冲,却被沉重的镣铐拖倒,“你胡说!我已经承认我是为了为我姐姐报仇,你们害了我姐姐的孩子,让袁家断子绝孙,我就是要让你们慕家断子绝孙,一报还一报!与旁人何干?”
“姐姐?你若真的是舒元君的好妹妹,就不会不知道,慕家老夫人和你姐姐关系好的紧,根本不是你口中的妒妇,你之所以这般生气,也不是因为你姐姐失了孩子,而是因为……”慕青杉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而是因为舒元君失去的正是袁凤林的孩子,你以为是慕家让袁家断子绝孙,所以才满怀怨恨的复仇,是也不是?!”
这才是许银匋不惜恶名加身,也闭口不言的原因。一个女子在再嫁之前已然有了身孕,若被人知道了,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这孩子的地位也十分尴尬。许银匋真心待她,自然不会和别人说起,哪怕她过世多年。
舒贤眉的眼睛极尽撑裂,恨声道:“你胡说八道,为了撇清你们慕家真是什么谎话都敢说啊,真当所有人是傻的不成?”
慕青杉眸子笑了笑,语气轻松:“我说的是不是实话,等此案告破之时,自然真相大白,不要着急。”
见他如此气定神闲,堂外众人恍然——原来事情竟然还有隐情,议论的风向瞬间变了。
衙门对面茶楼包厢里,慕子炎已经砸了好几个茶杯了,仍不解恨,现在他恨不得冲进去掐死那个不孝子。
真是什么事都感承认呐,连威逼良家妇女为妾的话都敢认……他们慕家算是丢人丢大了。
看着大哥骂骂咧咧地,慕子良不敢顶撞,只得劝道:“百姓们都听着呢,若是不认,那罪妇只会说的更难听。况且当年那事,渭城的人谁不知道,只不过不敢明说罢了。”
“哼,那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你看看给他能耐的,悄咪咪审完便是,看把他显摆的。我告诉你,这小子就算没死在病上,也得死在这上面!”
慕子良无语了,没见过这种爹,比他们的爹还不讲理。
巷口马车中许银匋阴着脸色,宁玉馨小心劝道:“青哥儿也是为您着想,不想您带着冤屈当恶人……”
许银匋叹了口气,神态疲倦,“罢了,随便吧。”
这事多半是庄子上那丫头说的,一个两个的都不懂她的心。
宁玉馨对秦嬷嬷点了点头,秦嬷嬷又匆忙回到了大堂外。
“罪妇舒氏,你说所有的人都是你害的,请问你害了谁?”
舒贤眉不耐烦道:“都说了,死的人都是我杀的,我认罪,快快拿来与我画押。”
“不行。”
舒贤眉抬头,“你这是何意,我认罪还不足够?”
“不足够,本官做事一清二楚,绝不会为了破案便往罪人身上泼脏水,这个你但可放心。你身上挂着几条人命,本官一清二楚。”慕青杉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九月二十一,你约慕安道碧水榭谈事,趁其不备用这个——”
捕快端上来一个乌色捣衣杵,“你用此物偷袭慕安,然后将其推入湖中。许是你以为风湿病犯了,所以也许并没有将其打死,而只是打昏了,他的肺中水量极大,慕安最后溺亡与水中。这一桩,你认否?”
宁玉海微一挑眉,看到一旁的赵仵作。
赵仵作抬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宁玉海的不知不觉粥紧了眉头。
“民妇的风湿病是老毛病了,可巧因为连日雨天又犯了,不然我能将他的脑浆打出。”舒贤眉露出微微得意的神色,“慕安是我杀的,此事无需多言,我认了便是。”
“好。陆录事,你可记仔细了。”
侧位的陆典道:“是,大人。”
“九月二十四,你将慕家二爷的两个未满月的儿子用新鲜的蚕豆毒死,可是你做的?”
舒贤眉微微侧目,“你居然查到那两个婴儿是怎么死的,算你厉害。栽在你手上,不算辱没了我。”顿了顿,她又抬头挑衅似的的问:“就算你知道我是用新鲜蚕豆,可我若不认罪,你根本抓不到我的任何证据,哈哈哈……”
“你和小少爷的奶娘相交甚好,平时还愿意给她塞些伙房里的吃食,比如——鸡蛋羹。”
舒贤眉戛然停止了笑声,有些愕然,“你、你怎么知道?”
“你将新鲜的蚕豆磨成粉加到奶娘喜欢的鸡蛋羹里,蚕豆被吸收后,一部分变成随着乳汁喂给了婴孩,导致他们死亡。”
如剑般的眼神直直看着她,“是不是这样?”
舒贤眉想抽了力气般地坐在地上,“你连这个都知道……”
“这有何难,稍通药理之人都能想通其中缘故,你把旁人想的太傻了。”慕青杉摸了摸袖子中的纸条——这是慕乐萱让小鱼递来的纸条,里面详解了蚕豆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婴孩儿的。
这小子还是有点用的。
“接着当晚,田氏知道了孩子是死于蚕豆,整个人在屋子里坐立不安。这时,你从屋后那片竹林摸了进来,同样地趁其不备,将田氏敲晕,伪装成上吊自杀的假象。田氏的后脑和慕安一般,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伤痕,这伤痕还有一道印子。当本官看到魏大有家里出现的这根捣衣杵——”他摸了摸捣衣杵的头部,“有个裂痕,这个证据是指正你是凶手的铁证。可惜你太贪心,原本你昨晚这一切该走了,可是你还心心念念地想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也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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