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黄粱一梦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很久，终于在天快亮时沉入梦境。
在梦里。
阳光洒在窗台上，空气中飘散着饭香。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睁开眼，就看到夏茉穿着素色围裙，站在厨房里，盛着刚出锅的粥。
听见他醒来的动静，夏茉回过头来，眉眼温柔道：“起床了？快来吃饭。”
秦朗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贪恋着这份求而不得的温暖。
“怎么了？”夏茉被他弄得有些害羞，耳尖微红，嗔怪道，“大早上的，别闹。”
秦朗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茉茉……我好怕……”
“好怕醒来之后你就不见了……”
“好怕……这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夏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他一样，低声说：“别怕，我会一直在。”
“这不是梦，我们真的结婚了。”
她的声音如此真实，如此温柔，让秦朗彻底沉溺。
他们吃完早餐，一起手牵着手去逛超市，她挑选水果，而他则在一旁故意拿些乱七八糟的零食，惹得夏茉忍不住打他：“你别乱拿！”
“我拿的都是你爱吃的！”他故作委屈道。
然后他们一起回家，夏茉窝在沙发上看书，而他坐在地毯上，把头枕在她的腿上，看着她的侧脸，低声笑道：“茉茉，如果这一生就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
夏茉低头看他，伸手抚摸他的额发，轻声道：“好啊。”
“我们就这样，一直这样，直到白头……”
“啪嗒——”
闹钟铃声响起，秦朗睁开眼。
他大口喘着气，愣愣地坐在床上，久久回不过神。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带着刺目的温度。
他怔怔地环顾四周，看到的却是冷清的房间，哪有什么厨房，哪有什么沙发，哪有什么……夏茉。
他抬起手，想去触碰她的脸，可空气里什么都没有。
他的手，只能抓住虚无。
“茉茉……”
他喃喃低语，声音几乎破碎。
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可醒来之后，他才发现……
那不过是黄粱一梦。
他捂住脸，肩膀颤抖，眼泪无声滑落。
原来，他以为还来得及的所有事情，其实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已经走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再也不能牵起她的手。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一生，他彻底失去了她。
秦朗整日不吃不喝，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他坐在阳台上，看着远方的天际线，眼神涣散，嘴唇干裂，胡茬丛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晴看着自己的儿子日渐憔悴，终于忍无可忍，摔了手中的碗，厉声质问：“秦朗，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这几天不吃不喝，连公司都不去，你到底是怎么了？”
秦朗没有反应，仿佛没有听见。
许晴怒火中烧，走到他面前，伸手拽住他的衣领，逼着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秦朗这才抬头，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嘴唇颤抖。
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至极，带着绝望：“妈……夏茉死了。”
听到这话，许晴还没有什么反应，直到秦朗说出后半句话。
“而且你知道吗……茉茉才是苏叔叔的亲生女儿，是我们弄错了……
许晴狠狠一震，差点站不住。
“你说什么？”
秦朗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是真的……她已经死了。”
“尸体已经被火化了……”
“她真的……回不来了……”
“我问你苏苒和夏茉到底谁才是苏家亲生的！”许晴吼道。
秦朗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崩溃道：”是茉茉……”
许晴踉跄了一步，扶住桌角，几乎要把桌面抓裂。
她转身抓起外套，“我要去见何莲。”
当天晚上，许晴在一家豪华酒店订了一间包厢，打电话约了何莲。
何莲也憔悴了许多，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坐在座位上时，满身疲惫，一向骄傲笔挺的背脊都弯了下来。
许晴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开口：“你憔悴了很多。”
何莲苦笑了一下，嗓音沙哑：“还死不了。”
半晌，许晴再度开口，“我知道你这几天心情不好，一定很累，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我想让秦朗和苏苒尽快结婚。”
何莲眉头皱起，眼神变冷：“你说什么？”
“茉茉已经死了，而且现在云城所有人都知道苏苒才是你们苏家的亲生女儿。”许晴语气不急不缓，“只要苏家还当她是亲生的，一切就都能回到正规。”
“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让苏家成为整个云城的笑话吧？”
“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认错，又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逼死自己的亲生女儿，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何莲本来只是沉默地听着，可当听到这句话时，她的情绪瞬间崩裂了！
“够了！”
她拍桌而起，双手用力捏紧桌沿，眼神猩红，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在这一刻爆发。
“你觉得我还会认那个害死我亲生女儿的贱人吗？”
“如果不是他，我女儿也不会白白坐四年的牢！”
“茉茉当时可是已经考上了京大啊！”
“我恨不得她去死！！”
何莲眼泪决堤，声音哑得像是被刀割过，愤怒、痛苦、悔恨，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令她近乎歇斯底里。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我的茉茉怎么可能受那么多委屈？”
“她夺走了属于茉茉的一切，抢走了茉茉的家人、茉茉的婚约、到最后，活生生把茉茉害死了！”
何莲的声音在包厢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刻骨仇恨。
许晴被她的情绪震住了，脸色变了变，“你冷静一点，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杀了苏苒也救不活你亲生女儿。”
何莲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永远不会再认她这个女儿。”
“她欠茉茉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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