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杀
雾琅花渣混在一众人群之中,手里紧紧抱着竹筒。这只竹筒里装着的泉水,是治疗他的救命稻草。
他的弟兄们跟在他周围,混在参与这场仪式里的人向前行走。人群熙熙攘攘,仿佛去往西天朝圣的信徒。千篇一律的虔诚,千般不同的念想。
他们仰着头,向前走。
戴着面具的男人抬着轿子走在最前方,鼓乐声从未停止。怪诞的乐声混着怪诞的吟唱,仿佛萨满大巫的诵声。
当最后一点太阳的余晖被黑暗吞没,熊熊燃烧的火把在每个人眼睛里点燃滔天大火,火焰的河流涌入漆黑的山洞,仿佛大山吞噬了所有人。
空旷的溶洞之中,高高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已经长到两米多的贺阿忙。
他们抬着新娘绕着泉水左右各走三圈,然后再绕着这个所谓的“神”走了三圈,又逆时针走了三圈。
在这个仪式开始之时,除了祭司、土司和拿火把、奏乐以及抬着轿子的男人们,所有人都要下跪。
于是密密麻麻的人就这么跪了下去。
雾琅花渣膝盖弯下时,看见轿子上红绸翻飞,露出一张有点像汉人的脸。他觉得怪异,仔细看时,又发现新娘脸上的妆画的很浓,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他的额头贴在地面上那一刻,只觉得浑身冰凉。拿着火把的人立刻点燃了周围浸着火油的凹槽。火焰顺着墙壁上的凹槽燃起,整个洞穴亮堂堂的,唯一看不清的只有上面的贺阿忙。依旧藏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面貌。
火油的味道越来越浓烈,熏得雾琅花渣头晕。
这里的火油有这么多吗?
四周燃烧的火焰让他失去了对环境的判断能力,新娘的轿子被放在贺阿忙背后,只能看见一点轿子的影子。那个女人彻底被贺阿忙细长的背影和宽大的椅子吞没了。
有人吹响了号角,低沉的声音在这同样空旷的地下空间游荡。
在第三声响起时,这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人们看见左边没有被火油灯照到的地方映出一片滔天大火。有人在火里哭着、咒骂着,火光映出来的影子像业火地狱里被灼烧的灵魂。
而在这红莲业火之中,走出了四个人,然后越来越多。
在这处高台下还有低处,那里矗立着许多天然石柱,那些人就站在上面。
领头的人戴着一张全黑的狰狞傩面,他身后的三个人都戴着同样的傩面。他们身后背着刀,刀已经拔了出来。
那些石柱下的人同样如此,纷纷拿出了刀。
雾琅花渣认出了石柱上其中一人的刀,他站在领头人左边的石柱上,手里拿着一把花纹明显不符合苗人文化的苗刀。那把刀在火光下倒映着暖光,却如此寒凉。
而领头人的刀更让人胆寒,那把刀好像黑沉沉的,任何光都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雾琅花渣感觉自己失声了,喉咙发干。他知道,报应来了。那个人,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被杀死呢?
在他的注视之下,那个领头人举起一只手,而后迅速挥下。眨眼之间,他们便来到了眼前。
……
一切开始前,黄昏时分。新娘做了最后一顿饭,而后离开了溶洞。
求洛姆赤扒拉出来一堆傩面,这东西在地宫里有很多。多是往年祭祀留下来的东西,它们的主人也不会把面具拿回去,而是丢在这里。这感觉有点像丢掉“不祥”的东西。
傩面有大有小,最大的一个被丢给了小哥,剩下的挨个分发。
张海楼拿着自己那个不知道代表什么的傩面,打眼一看是有点吓人,看久了就觉得可爱。他忍不住说:“做工不错,有点吓人。不过不如干娘给我做的脏面。”
张千军凑过来问:“脏面是什么?”
“那是我们一个……部门的工作工具。和面具差不多,只不过看起来很真,非常吓人。”张海楼研究着傩面,漫不经心的回答。
脏面是南部档案馆的一个传统,凡是能够单独出任务的特务都会得到一张属于自己的脏面。据说戴着脏面的人横行无忌、无惧杀戮,有的人会因为这张面具引出人性深处的另一面。
那东西带上之后就像人身长出来怪物的身体部分,操作的好十分吓人。在特定的环境下,尤其是敌人有一些天然或者人为的诡异境遇时,会在脏面的恐吓之下吓到没有反抗之力。
张海楼说不上多喜欢他的脏面,但确实很好用。只可惜他和张海侠用这个东西的时候非常少,下了南洋后用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现在一路颠簸来了南疆,别说脏面了,他身上现在还能带着足数的刀片都得感谢自己功夫好。
张千军哦了一声,问:“你们都有?”
张海楼拿着傩面的手顿了顿,看向不远处站在一起对流程的族长和桐叔,说:“这个只是我所属的部门有。族长不在其中,按照族内的说法,他应该是我们的上司。”
族内这个称呼,一开始张海楼也不喜欢。但张海桐和张海琪在南安号后都和他讲过张家的情况。作为一个姓张的人,在现在这种境况下,似乎也无法用“张家”等其他生疏的代称来称呼这个家族。
无形之中,张海楼都没察觉到自己说的越来越顺溜,似乎归属感都高了很多。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没得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是家族的一份子。
只是在被收养的十几二十年后,才真正知晓并对外人使用这项身份。
“只有你们部门有吗,还挺神奇的。”张千军把傩面戴上,原本还算清秀的道士脸瞬间变得凶神恶煞。和他身上出家人清修的气质格格不入。
“不,”张海楼也开始给自己戴面具。
张千军:?
“桐叔是唯一一个没有脏面的人。”
张千军内心深处的好奇心被瞬间勾起,他立刻问:“为什么他没有?你们排挤他啊。”
张海楼这个时候已经在调整面具,脸被遮住了。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张千军没看见。
他缓了口气,顶着戴好的面具看向张千军那张同样狰狞的傩面,缓缓说:“我娘说,”
“桐叔的脏面,就是他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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