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孩子要检点
因着下雨，天色比往常黑沉得早了许多。
苏今禾紧赶着步子，才总算是在天完全黑下前到了家。
“妈，你怎么又在门口站着，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在屋子里等着就行。”
适才隔着老远就看见了苏母站在屋门口，苏今禾无奈，边拉着苏雅兰进屋，边皱着眉念叨着，
“这下雨天寒凉，若是沾惹了寒气，你夜里又得遭罪。”
苏雅兰当初生完她后身子就不大好，后面又强撑着生下她弟弟周若安，到底落下了畏寒的后遗症。
尤其是到了下雨天，苏雅兰的腰椎有时能疼得下不来床。
“我没事儿，哪有那么娇气。”
苏雅兰任女儿拉着进屋，将温好的姜汤递给苏今禾。
这毛病她也调养了许多年了，以往养尊处优，问题其实并不大。
只是随着苏家落魄，这两年多少做了些粗活，也就不久前一回疼得起不了床，便叫苏今禾记在心上时常念叨。
这些时日是一点儿活儿都不让苏雅兰做。
苏今禾接过姜汤一饮而尽，催促着苏雅兰进里屋待着，自己提着药包往后厨走去。
苏家落魄后，父亲周坤平一蹶不振了好些日子。
后来虽然缓过劲儿来，可江城各大银行无人愿意聘用周坤平，最后只能重操旧业去拉黄包车。
周坤平是吃过苦的人，慢慢也适应了重拉黄包车的工作。
只是年龄到底上来了，加上这阵子总下雨。
一月前他拉车时不慎摔断了一条腿，连带着诱发了这两年劳累堆积的毛病，如今只能卧床休息。
苏今禾将药炉搁在自制的火盆上，一手划燃火柴烧起火来。
那熟练的动作，任谁看了都难以相信，眼前的女孩儿两年前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千金。
苏今禾正忙活着，一个丰腴的女人扭着腰走了进来。
女人往灶台前望了望，见啥也没有，顿时目露失望，冲苏今禾不满的道：
“我说今禾啊，今儿怎么没有带些好东西回来啊？”
叶文芳已经先往苏雅兰屋子里瞧了，啥也没瞧着才往后厨跑来了。
没成想后厨也没见着，脸色霎时就变得阴沉沉的。
见苏今禾竟然还不搭理自己，叶文芳叉着腰趾高气昂道：
“今禾啊，都是自家人，好东西要分享着不是？”
“二婶知道你一定买了好东西，说说藏哪儿了，给二婶匀一点儿成不？”
“二婶也不白要你的，我给钱的。”
苏今禾举着火钳的手一顿，随即侧过脸望向叶文芳，一手摊开来：
“是吗？那二婶便先将前些时日的钱给我吧。”
因着苏今禾父母前段时日都生了病，苏今禾想着怎么着也得让二老补补身子。
没成想买来的补品刚炖好，叶文芳闻着味儿就找来了。
若是一次分点儿给他们也不是不行，可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委实让人厌烦。
有次甚至还趁她不在家，将剩下的补品都偷摸拿走了，半点儿也没剩下。
以往苏家富裕时，不曾亏待二叔二婶一家。
如今落魄了，二婶叶文芳连生病哥嫂的补品都要偷抢。
苏今禾如何不厌恶？
叶文芳闻言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我看你是钱串子成精，掉钱眼儿里去了。”
“你爸和你二叔可是亲兄弟，难不成我们还会亏你那点儿吗？”
“钱你先记着，回头二婶有钱了给你便是。”
这话说的，不差那点儿钱怎么不现在给呢？
也不知到底是谁掉钱眼儿里去了。
“二婶，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这道理你应该知晓吧。”
苏今禾举着火钳翻了翻火堆，说话间半分眼神也没再睇过去，
“更何况，东西不是早就被你偷拿走了吗，哪里还有。”
叶文芳不信，走近橱柜四处翻找了一番，确认没有才阴阳怪气道：
“没有就没有吧，谁稀罕这三瓜俩枣的。”
“不是二婶说你，这女孩子在外啊，还是要捡点些为好。”
这话就差指着苏今禾的鼻子，说她的钱来路不干净了。
不得不说，苏今禾是又一次刷新了对叶文芳嘴脸的认知。
原本苏今禾父亲周坤平是入赘苏家，家境并不好。
只是苏雅兰喜欢，加上外祖父欣赏，这才成了苏氏银行的乘龙快婿。
在此之前，周坤平的弟弟周振祥便早已娶了同村的叶文芳。
叶文芳生了一副好样貌，但没上过学，行为粗鄙，性格泼辣，二叔周振祥根本降不住她。
只是先前苏家有钱，叶文芳在苏今禾一家人面前都是一副讨好谄媚的样子。
如今是见苏家穷困潦倒了，便一次次露出真实嘴脸了。
苏今禾心下不齿，说出的话也便不客气了：
“二婶若是没有凭据还是不要胡说为好，这些年你跟在母亲身边也见过不少世面，应当有所长进才是。”
“莫非没了钱财，二婶就越活越回去，如乡野长舌妇一般嚼舌根吗？”
“你既然说是一家人，难道坏了我的名声，堂妹堂弟就不会受到影响了吗？”
被自己的后辈如此说教，叶文芳气急败坏起来：
“苏今禾，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有你这么跟二婶说话的吗？真是眼无尊……尊常！”
“二婶，那叫目无尊长，有的话若是不知道其背后实义，真的可以不说的。”
苏今禾起身将熬好的药利落的倒在碗里，随后头也不回的端着药离开了厨房。
只留下叶文芳在原地气得直跳脚。
一直等着叶文芳带好东西回来吃的周承安见人还没回来，于是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后厨。
周承安也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冲着叶文芳就直问：
“妈，好东西呢？在哪儿搁着呢？我都要饿死了，啥时候能吃啊？”
“吃吃吃！你整天就知道吃，怎么不把你撑死呢。”
“苏今禾一个丫头片子都能挣钱，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就知道找你娘要口吃的。”
叶文芳正气打没处撒，听见周承安这话，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
周承安背上挨了自家老娘的铁砂掌，顿时跳了起来：
“妈你干嘛呢？我这不是才十五嘛，周若安不也还在念书没挣钱吗。”
“周若安念书？！你还知道人是在念书呢，你呢！”
“钱，钱不会挣！书，书不会念！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
叶文芳说着抄起灶台上的笤帚就往周承安身上抽去。
周承安见状不妙，撒开丫子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喊：
“妈！龙生龙凤生凤啊……你自个儿不也是……”
“还敢顶嘴……看老娘今儿不抽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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