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不是杀人
第二日陈府的大夫来的时候吊着手臂，身边跟了一个白净憨厚的少年，是跟在他身边好几年的小药童。
看守问了情况，得知他炼药时伤了手，便将人放了进去。
陈大人说了，大夫是他们家的人，信得过。
大夫领着小药童走进去，廊道两边点着烛火，前路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尽头，小药童第一次来这样阴森压抑的地方，难免有些害怕。
大夫低声道：“这里的一切待出去了便全都要忘掉，明白了吗。”
小药童抖着嗓子应了声是，抓着药箱的手攥的更加的紧了。
走了一条很长的甬道，小药童都要怀疑走不到头了，拐了个弯瞬间视野开阔，却让他更加紧张了。
四周三步一个守卫，身穿甲胄手持刀剑，一个个神情严肃，沉甸甸的杀气压下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仿佛他们一旦异动，立刻便要血溅当场！
小药童害怕的朝大夫身边挤了挤，低着头看着脚下衣服瑟缩的样子。
在守卫戒备的目光中，大夫终于带着小药童走到了一扇门口。
小药童一头扎上了大夫的后背，哎呦一声叫了出来，原本收回目光的守卫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小药童感受着灼热的目光，汗津津的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抬头。
大夫转身看了看他，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抚道：“别怕。”
小药童吓成这样也情有可原，毕竟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吓得不轻，不过是年纪大能装了些。
小药童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双开的大门。
被带领他们进来的守卫身影遮盖住的似乎是一副繁复的图案，他只能看到边上零零散散的一些，守卫背对着他们，手上不知在做什么，只能听到咯吱咯吱似是机关拨动的声音。
门的左侧镶着一个圆盘，上面刻着‘柒’字。
许久，大门终于被守卫推开。
守卫和大夫走进去，小药童迟了几秒，也急忙跟了上去。
说是牢房，更像是提审的地方，刑具一应俱全，还有一股药味，角落里还有熬药的炉子。
而被圈禁起来的地方，一个人平躺在床上，胸口血迹斑斑，凌乱的发丝遮挡住大半脸颊，叫人瞧不清楚。
锁链被打开，大夫带着小药童进去。
小药童腿有些软，一边发抖一边走。
他瞧见这人身上穿着极好的料子，是藏青色的，花纹是祥云登高，袖口脏污但也能看清楚翻边是棕红掺着金线。
“文竹，来给他清理伤口。”
小药童软软的应了一声，提着药箱上前，熟练地开始给这人清理。
伤在胸口，他虽然医术不精，但看伤口也能明白，这一下极重，就是冲着要命去的，却差了半寸叫这人侥幸活了下来。
牢里条件不好，这药至少一天换三次，但似乎上一次换药的人并不擅长。
大夫一天只来一次，留下药让这里的守卫帮忙更换，太频繁容易被注意到。
小药童虽然害怕，但手很稳。
守卫见他用心，盯着他的眼神收敛了些，这让小药童心里一松。
大夫也是仔细的看着，这人伤的重，他好不容易才救回来了，可不能出差错了。
见守卫上药不太好，于是道：“上药前一定要清理好伤口，涂抹均匀，否则会拖延痊愈的时间。”
守卫点头：“知道。”
但就是不好好做。
大夫无奈的劝：“大公子既然让我来瞧，这人肯定对你们很重要，他早一日好对你们也有益。”
守卫便不再说话了。
小药童第一次照看这样重的伤，每一处都小心翼翼，所以用的时间格外的久。
大夫也怕出问题一直盯着，守卫更是眼睛眨都不眨。
小药童压力更大了。
好在虽然慢，到底是换好了。
期间这人睁开眼看了看，还吓了小药童一跳。
换好药后大夫又拿出几包药来，仔细的说了一遍怎么煎煮，这才带着小药童离开。
守卫带着他们出门时，吩咐守在外面的人进去煎药，这才将人送出去。
出了刑部大牢，小药童才算重重的出了口气。
“吓死我了。”小药童心有余悸的道。
大夫笑呵呵的开口：“怕什么。”
“那里也太可怕了，这辈子都不想去再去第二次了。”小药童抱怨道。
“师傅您的手伤的真不是时候。”
大夫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炸炉也不是师傅愿意的，待会你再去买一些药材回来，今个再出两炉。”
小药童一听立刻忘记了害怕，道：“要不别出了，万一再炸了怎么办？”
大夫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邦邦响。
“说什么呢！”
小药童猛地往前一栽，窜了两步稳住身形，摸着脑袋欲哭无泪：“我去还不行吗，再打都要傻了。”
大夫：“本来就不聪明。”
小药童：“……”
回府的马车在街上停下，小药童对着大夫念了一遍药材的名字，确认无误才跳下马车。
这里好些个药材铺，医馆三两个，小药童寻到常去的药材铺，跟小厮说着要买的药材名。
“记好了，你去里间喝杯茶，我这就去配。”
“好。”
小药童进了里间，里面纪管家身边的侍从已经在等着。
小药童脸上憨厚的笑容收起，面无表情时竟有几分刻薄。
他将暗牢里的情况一一说了，重点是被大夫救治的人。
他没见过冯骥本人，无从知晓他到底是不是，不过他去之前见过画像，印象中有些像，但他重点说的是病人的穿着打扮，以及身高体型。
侍从比他知道的多，他所描述的正是冯骥去见账房先生被杀那日的穿着。
“为什么不杀了他。”
小药童冷笑：“我的任务是探查，不是杀人。”
侍从拧眉。
“若是动手我便不可能活着走出刑部暗牢，届时即便他死了你们又如何得知。”那岂不是白做工？
小药童的眼神直愣愣的表述着‘蠢货’两个字。
侍从想反驳又无从开口，只得沉默。
许久他才道：“我会禀告主子，你等候命令。”
小药童提醒他：“今日我去未曾得到陈洲同意，待他知晓定会防备。”明日他大概率不会再被带去了。
侍从：“我会转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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