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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少隆坐在后座上发了会儿呆。这时候虽然时间不算太晚,二环上车辆却很少,黑咕隆咚的,还是有些渗人。虽然现在打车的问题可以用互联网来解决,但是,毕竟……
“这位师傅,麻烦你回头去接一下刚才那位女士。”
的士司机听他说话彬彬有礼的,也放下一半的心。“我刚才说捎上那姑娘的意思,不是调头回去的意思,是说我在这儿等等你们。这里哪里能调头?”
柯少隆直接掏出一沓钞票:“我也知道这里不能调头。不过,我回去找她,她肯定不愿意跟我走,只好麻烦您了。您看,这些够补偿吗?”
司机一看那厚厚一沓钱,也有些无语。“这不是补偿的问题。您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万一被电子眼抓到,处罚也挺厉害。”
柯少隆只陪笑:“是,是,您说的对。”
司机见他态度这么温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早这么明白,刚才也没那事了是不是!”
柯少隆:“是……麻烦您了。”
等司机发动起来,柯少隆打开车门下来,又靠在前窗上说:“您也别说是调头过去的。她心大,估计注意不到这些。一会儿您直接送她回去就行了。”
司机点点头。这全是看在那一沓钱的份上……哦不,全看在那个姑娘的份上。确定前后都没有车之后,的士一个转身,麻利地调头上了另一边的道。
柯少隆站在路边,身影子被灯光拖得老长。
他慢慢往前走,走到阴处略站了站。不一会儿果然看见那辆的士又转回头。车上影影倬倬地坐着个穿浅蓝色衣服的人。苏小今天穿的就是一套浅蓝色套裙。应该没错。
柯少隆舒了口气。
晚上在高架之上走路,真挺危险的。好在靠边的路灯留着一条窄窄的通道,刚刚够一个人走过去。晚风微微带点凉意,吹散了带出来的酒意。
马斌的嘱咐其实是没错的。柯少隆每每浅酌几杯,就会隐隐头疼。而今天晚上,头疼的毛病没有因为酒精而发作。而且,似乎最近这一段时间,连隐隐的头疼也很少发作了。
今晚柯少隆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上一次头疼发作,明显感觉到只要苏小芳靠近,疼痛就会减轻。但是,因为这太不符合科学规律,有一段时间柯少隆自己都嗤之以鼻,觉得根本就是一种巧合。
这一次,他只是想试一试,这种情形会不会再现。
没想到,不仅头疼未发作,反而,反而……
……是那种能将人沉醉的,几乎无法摆脱的……感觉。
柯少隆从来对容易沉溺成瘾的事物退避三舍。读书的时候,校园里喝酒成风,玩游戏成风,他都在还未上瘾的时候及时刹车。因为他极其厌恶那种肉体和精神上失控的感觉。
自从接手公司,更是殚精竭虑。无论吃饭、走路、甚至睡觉,脑子似乎就没有消停过,更不能容忍任何事物脱离他的掌控之中。纵然这么千算万算,五年前还是着了别人的道,自己受伤不说,还带累着害了另一个人的性命。
自那以后,柯少隆的神经绷得更紧,哪怕身在美国,思虑也从未停止过。
说起来,只有在宫令桓的面前,他才有片刻的放松。
宫令桓说的没错,白天靠咖啡,晚上靠安定,这就是他现在生活的真实写照。
这些天他也试着减少咖啡的量,但是到了动脑筋的时候,依然要依靠它来保持头脑清醒;而如果没有药物,他可能整晚睡不着觉。
美国的主治医师约拿曾经一句话总结他:“早晚会被自己折腾死。”他现在觉得,这话真的很有见地。
因此,当苏小芳靠近的时候,明明知道她只是关心而已,却因为……,逼得他不得不逃离。
是从心底里生出的欲望,从来没有过的,想要将一个……女人……完全占有的,欲望。
……
柯少隆估计得没有错。周五下班之前,彬州那边来了消息。因为商务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因此直接拿出报价。
整件事情在半个小时之内就确定下来。六点多钟的时候,技术部就已经接到彬州详细的前期资料。
技术部和商务部不同,虽然提前做了许多准备工作,正式资料提交过来的之后,还需要一一核对落实,然后成型。因此技术部一个人都没离开,统统留在公司加班。
到了晚上十点钟左右,准备出差的几个人才相继离开。
陈娜也要出差,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才过来苏小芳这里:“苏小芳,手头的事情怎么样了?”
苏小芳相对轻松一些。因为很多主体没有完全确定下来,她这辅助的一块也不好提前确定。她抬头笑笑:“还好。没什么麻烦。”
陈娜在相邻的座位上坐下来,“今天忙了一天,现在才有空问你。昨天回去还顺利么?”
苏小芳心头还有气,立刻说:“别提了。那是什么人啊!我真是白瞎了!下次绝对不管闲事!”
陈娜一愣,笑着问:“怎么,吵架了?”
苏小芳心说,吵了倒好了,还知道哪儿哪儿不对。压根什么事情没有,突然就爆发了。
可真是脑子有病。
想到这里苏小芳突然意识到,柯少隆不就是脑子有病么?这几天把这一茬给忘记了,还当他是个正常人。稍微一大意,果然出事。
陈娜还等着她的回答。苏小芳突然就没气了:“他脑子有病,算了,我能和他一般见识吗?”
陈娜立刻有点无语。有这么说自己公司老总的么?
苏小芳不觉得被半道扔下是一件值得宣扬的事情,也没打算告诉陈娜。反而是陈娜不放过她,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里没别人,隔音效果又好,说话挺安全。
然后陈娜一句话震得苏小芳内焦里嫩:“老实告诉我吧,你和柯总,现在是个什么关系?”
“……”
“是他在追你还是你在追他?”
“陈姐……”
“……还是两个人有点暧昧不清?”
“……别逗了!”
陈娜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模样么?”
还真不像,挺严肃的。
苏小芳无奈:“陈姐,你说哪儿去了?哪有的事情?怎么你也八卦我,还八卦柯总?”
陈娜摇摇头:“你晓不晓得,昨天你们走了以后,大家都怎么说?我是知道你的,我要是同你不熟,恐怕也和别人想一样的了。”
苏小芳直觉没好话,警惕起来:“都说些什么?……肯定没好话是吧!”
陈娜:“你用他的杯子喝酒,指着他的鼻子叫他的名字,还大大咧咧地叫他少喝……这算什么?有你这样当下属的么?你见过别的人这么对他的么?”
苏小芳一听急了:“那不是……当时喝多了么?”
陈娜:“你现在知道喝多了,昨天你怎么说的?嚷着‘没喝多,清醒的’,不让小樊送你。结果和柯总手拉手地出去了……你让别人怎么想?”
苏小芳:“……”
陈娜点点她额头:“说你糊涂吧,你长得挺聪明的样儿;说你聪明吧,总是在关键时刻犯糊涂。这事儿我也帮不了你。现在告诉你了,你自己处理吧!”
苏小芳苦着脸:“怎么处理?”
陈娜翻了个白眼,觉得苏小芳的确是没救了。不过没救也得救啊!她凑过去问:“你先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有没有一点动心……”
苏小芳立刻跳起来:“怎么可能?……”
看她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陈娜有些相信了。她摸着下巴颌想了想:“那样最好了。反正你现在人在技术部,躲他远点,说不定八卦就慢慢平息了。柯总这个人,心眼太弯弯绕绕的,也不好相处。”
这是第几个劝她离柯少隆远一点的人?苏小芳自觉没有想离着他近一点,怎么大家都这么说评价?苏小芳忍不住好奇心:“连你都这么说……怎么弯弯绕绕了?”
陈娜望她一眼,欲言又止。又打开房门看看,外面没几个人了,剩下的也都在各自电脑跟前奋战,并没有人关注这边。
她才重新关上门:“我原本不该告诉你的……这回彬州的事情,你分析分析,刘丙阳和姜商都在景隆,怎么就拿不下来,非出点事故呢?”
苏小芳:“?”其实她心里也想过。不过想不出什么结果直接放弃了。
陈娜:“所谓核心专利技术什么的,是骗人的……不是说那技术是骗人的,而是电脑里的那份,早就被篡改过了。景隆拿到那样的东西,不出事才怪。”
苏小芳大吃一惊:“真的?”
陈娜:“估计是实在绕不开我,才不得不给我透漏一点。当时是找到我的,说是为了防止意外,需要在我的电脑中放几个类似的文件混淆视听。结果景隆就真中招了。”
苏小芳只是没那么多花花心肠,并不是智商低。陈娜刚才说的,固然令人震惊;再稍微多一想,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突然也明白了:
原来柯少隆早料到公司内部会有人帮景隆的忙。而且,既然做好手脚,自然是等着人上钩了。
既然是等人上钩,那么当初一副非要将她赶走的做派,自然是特意做出来给别人看的。要真当她是景隆那边的“卧底”,还不想方设法地留下她等上钩啊!
及至后面杨惠偷了那资料,和她在柯少隆的办公室里对峙。那时候,柯少隆其实是暗暗高兴吧!表面上,却非要做出一副不把她赶出公司,誓不罢休的样子。
要不是她碰巧拿到证据,逼得杨惠“认罪”,那个顶着“偷窃”的罪名滚蛋的人,就是她苏小芳了!哪怕柯少隆明知道她是被冤枉的!
对他来说,赶谁走都无所谓的:赶苏小芳走,或者赶杨惠走,都行。只要让景隆相信,因为技术被盗,柯少隆气急败坏,就成了;柯少隆越生气,景隆越是相信所谓“偷来”的专利资料,不疑有他。
总结为一句话:在这件事情上,她苏小芳完美地做了一整个360度无死角炮灰。
苏小芳在心里小小地悲哀了一下子。毕竟被人当做棋子,这种感觉,并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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