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僧与道 四
我用手指了指照片第二排偏右位置，说这个挺像我们福利院的门卫。还有这个，诶？怎么想不起来了……
白胡子老头愣了一下，语气凝重的说：“那就好好想想，哪怕能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做什么的……”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摇了摇头，说可能也就见过一面，实在想不起来了。同时心里还在腹诽，感觉这老头就是事儿妈生的，看看人家秃驴，从吃饭到现在不过是吼了一嗓子，多乖多听话，多让爷们儿省心。这老家伙倒好，不提要求，却扯着张照片问起来没完，把我的心理准备都他妈颠覆了。
原本我还打算着按照短信里说的，无论这老家伙提什么要求，都一概答应，可他偏偏不给我机会，反而把和尚该干的事儿给干了。
不会是发短信的人把和尚和道士整反了吧？
我正想着，就见到白胡子老头面色变得有些阴沉，说：“既然想不起来，那你再看看别的，还有没有哪个觉着眼熟。”
我心说这是跟谁撂脸子呢？当即没好气儿的看着他，说没了，你问这问那的，到底什么事儿啊？
白胡子老头唇角抽搐了下，说没事儿。
我他妈顿时一阵无语，心说这老逼的脑袋让螃蟹夹了吧？
然后我又问他:“你们把我找来，不是还有一件事儿吗？什么事儿？”
白胡子老头没说话，把目光转向光头和尚。
和尚终于不再喝酒，抬起头冲着我笑，说：“当年我和王胡子有过约定，要让后辈的男女成亲。你是王胡子唯一的后人，妙妆是我唯一的传人，你们成亲吧。”
“什么？“我怀疑自己没听清，看了眼和尚，又看了看林妙妆，见到林妙妆正对着我笑，就又把和尚的话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然后才勉强可以确定，他说的是，要把林妙妆这个超级大美女，嫁给我……
不知道为什么，假如换做昨天之前，遇到这样的事儿，只怕我做梦都能笑出声来。然而现在的我，却在联想到成亲这个词汇所包容的含义，脑子里不知不觉浮现出小巷中见过的少女。
我承认我这个人很虚荣，还挺闷骚，时常想着占些女生的便宜。可是我现在所面临的，并不是简单的异性相吸，处处男女朋友，而是成亲啊！
多他妈神圣的一件事儿，从秃驴嘴里说出来，轻描淡写得就跟配狗似的。
再说了，林妙妆虽然漂亮，却也只是漂亮，虽然有钱，却也只是有钱，玩儿玩儿可以。成亲？我他妈十点半刚睡醒，牙还没刷呢！
“怎么？不愿意？”秃驴面无表情，淡淡的道：“原本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不该插手，但当年我和王胡子相交莫逆，又有过约定，妙妆这丫头，更是我看着长大，相貌品质，绝对配得上你……”
还没等秃驴说完，林妙妆就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我们都给吓了一跳。然后她满头黑线，十分不爽的瞪了我一眼，又把头转向秃驴，喝道：“师父！既然人家不愿意，你就别说了！”
听到这话我赶忙解释：“说不是不愿意啊！你千万别误会，关键是咱俩太小，周岁才16，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
嘴上这么说着，我却猛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当即感觉说不出的蛋疼，惊问道：“林妙妆！你管谁叫师父？”
林妙妆瞪着一双妙目，反问道：“怎么了？”
我说：“你先别问，先回答我。”心里却在想，之前她和两个老头打招呼，一个称师父，另一个称苦情大师，这苦情大师明显是个法号，是和尚，她师父自然就是那道士。可是，她怎么管和尚叫师父？
林妙妆撅着小嘴儿瞪了我一眼，显然还在怄气，不耐烦的以下巴朝向她对面的秃驴，说这就是我师父，然后又偏了偏头，看了白胡子老头一眼，说这位是苦情大师。
得到这样的答案，我险些郁闷得没背过气去，心说这哪是人家发短信的人弄错了，根本就是我眼瘸、范二，整整一顿饭的时间，愣没分出来哪个是和尚，哪个是道士……
现在倒好，和尚的问题，都他妈回答了；道士的要求，又让我给拒了。
万一短信里说的是真的，谁还能救得了我？就这智商，救了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早死早托生，下辈子换个不那么坑爹的大脑……
然后我心里又升起一股邪火，看着秃驴问道：“你好好的道士，剃秃头干吗？还穿得跟僧袍一个色……”
“还有你！”我转过脸瞪着白胡子老头，依然没有好气，说：“你个出家人六根也太不干净了！留头发留胡子不穿僧衣，还吃螃蟹吃鱼吃小黄瓜条。”
两个老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生气，秃驴还笑呵呵的跟我解释，说：“我也想留头发呀，奈何十几年前就全掉光了，再说我这岁数，不穿这个颜色，难道要穿红穿绿？穿花的吗？”
然后他看了眼白胡子老头，说：“人家老楚本来就是俗家弟子，吃穿方面，也没那么多讲究，怎么还把你惹得不高兴了？”
被他这么一问，我还真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仔细想想，人家也没对我怎么样，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不说，还要把林妙妆这样的大美女送给我当老婆……
是啊，人家办得都是好事儿，又没得罪我，我怎么就发火了呢？
这么想着，我就觉得思路变得愈发凌乱，想理出个头绪，反而把自己给绕得迷糊起来。
估计是我现在的样子挺可笑的，两个老头不约而同地发出笑声。秃驴还贱兮兮的评价，说你跟王胡子简直一模一样，都是真性情啊。
我感觉脸皮有些发烫，心说真鸡毛的性情，还不是损我情商低，遇事容易冲动嘛。为了避免尴尬，我摇了摇头，说这酒还挺有后劲儿，实在不行了，喝多了，得走了。
说完我朝他们笑了笑，估计笑得不怎么好看，令三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怪异。
林妙妆从椅子上起身，没说什么，跟着我走向门外。
我在心中暗暗窃喜，想着她要是也回学校的话，就可以搭顺风车，要不然从这里走回学校，三四个小时能到都算快的。
要说我们学校也挺缺德，偏偏挑了个没有公交线路的位置建校，像我这样的穷屌，只要到市里来回两趟，就得把一个星期的生活费都扔在路上。
林妙妆冷着脸走到车旁，一句话没说直接上了车，然后扭过头看我，显然正憋着一肚子气。
我犹豫着自己还要不要上车，以她现在的状态，万一我上去，再给我撵下来，面子上肯定不太好看。
这也难怪，人家是骄傲的公主，却被我这样的屌丝拒绝，心里不堵才怪。
然而这里离学校那么远，我不上车的话，难道真要走回学校？
林妙妆紧锁着眉头放下车窗，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说干什么呢？上车！
我在心里偷偷的欢呼了一下，赶忙屁颠屁颠的上了车，心说这大美女不但长得漂亮，涵养还不一般，没开车撞我就算不错，居然还让我蹭车。
不过车上的气氛很冷，她始终板着脸开车，也不说话，时不时的踩上一脚刹车，把我给晃悠得够呛。
我心知她正在气头上，因此也就没说什么，右手紧紧的攥着车门把手，心说你也就能踩踩油门刹车，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
谁知道这妮子虐车还真有一套，起初踏着油门的脚还是五浅一深，后来就变成了三浅两深，然后像是觉得还不过瘾，就改成了下下到底，跟他妈要起飞似的。
我心说再这么怄气下去，早晚要出人命，正要出言劝阻两句，却听到她口中突然蹦出一句爆破短音：“草！”
我正惊叹这小姑奶奶的涵养怎么突然直线下降，就见到她看着我邪异的笑了起来，接着就把两只芊芊玉手缓慢抬起，不再掌控车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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