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伊人哪得千日好
她意犹未尽地问:“慕容呢?”就给这么一碗哪儿够啊。
挽蝶道:“回陛下,相爷被兵部几位大人叫去了。”
夏非奴突然想起什么。
“御花园里那几棵槐树开花了吗。”
“自然开花了,”挽蝶道,“这季节,槐花开得正盛。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夏非奴笑了笑:“你多准备几个竹筐,朕要去摘槐花。”
“奴婢遵命。”
一行人到了御花园,手脚伶俐地忙活起来。整整忙了一下午,总算将槐花采摘完毕。
新鲜的槐花洗干净,加蜜枣蜜豆,糖水腌制封罐保存。
夏非奴在御膳房忙得不可开交。
挽蝶好奇地问:“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槐花蜜。”
“是给咱相爷的吗?”
“当然不是。”
夏非奴撇嘴。我怎么会给他做东西吃。
“那是给谁的?”
“无桀……”
夏非奴猛地回神,用手戳了戳挽蝶的脑门:“你这小丫头,怎么什么都问。”
“无桀……咱宫里有叫无桀的吗……”挽蝶一脸迷茫。
夏非奴:“你懂什么,一边儿干活去。”
次日午后,夏非奴开了罐,一股沁人心脾的香甜扑鼻而来。
用笊篱剔除杂质,滤出汁液,槐花蜜差不多就成了。
紧接着,精选上好的白豌豆,洗净焖烂,过细箩,等它缓缓沉淀,再加牛乳和槐花蜜,搅拌均匀。
豌豆黄不需要什么特殊技巧,只是步骤繁杂,想要做的好吃,要有足够的耐心。
夏非奴边做着,脑海里浮现出外公在厨房忙活的身影。
自从外公去世,她就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豌豆黄了。她自己试着做了几次,却总是不够味道。
那缺少的东西,大概也只有外公才有吧。
“陛下,慕容国相又来送吃的了。”
挽蝶端着凤凰玉露羹走进来,道:“陛下歇一歇,喝口羹汤,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奴婢吧。”
自从知道她怀孕,慕容便早晚送一碗凤凰玉露羹给她。有时前朝清闲,他便会亲自送过来,看着夏非奴把羹汤喝完。
夏非奴习惯放开了吃,被他这么一盯,差点连筷子也拿不稳。
夏非奴端起瓷碗一饮而尽:“你别插手,站远点。”
这下连挽蝶都看不过去了。慕容国相为了煲汤,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结果女帝喝汤就跟喝凉白开似的。
但身为奴婢,哪能说主子的不是。挽蝶叹口气,只得端着碗默默退出御膳房。
傍晚时分,夏非奴端着切割整齐的豌豆黄进了御花园的凉亭。
屏退众人后,她拿出无桀给的手串看了看,捏碎了其中一颗陶珠。
片刻,四周并没有什么动静。
夏非奴心想,该不是骗我的吧。
她百无聊赖地从面前的碟子里拿起一块儿豌豆黄,自顾自吃起来。
还没吃完,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七,你终于唤我了。”
无桀的面容略带憔悴,一身装束与初次见面时一般无二,无甚变化。
他温和的视线落在夏非奴身上,夏非奴只觉得被他这样看着,周身便溢出无限的暖意来。
夏非奴笑了笑,道:“无桀,你果然来了。”
无桀回应她一个更加温暖的笑容。而后缓缓走进凉亭,坐在夏非奴对面。
他垂眸看了看桌上的豌豆黄,动作轻柔地拿起一块,咬上一小口。
“这是小七亲手做的?”
夏非奴点点头。
无桀的眼底涌出赞许:“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夏非奴开心起来,“我准备了许多,你可以给家人带去尝尝。”
无桀不温不燥地看着她:“小七,我是没有家人的。”
夏非奴:“……什么叫没有家人?你的父母呢?”
“我没有父母。自打我有记忆,便已经在这世间流浪多年。”
夏非奴的同情心瞬间爆发。
“没关系,你认识了我,今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夏非奴豪爽道,“你若在西夜待的不开心,就来找我。大明是我的地盘,这儿我说了算。”
闻言,无桀的面庞红了红,而后缓缓绽放出明媚的笑意:“好。”
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夏非奴不禁失了神,直勾勾盯着无桀半天没有说话。
无桀:“……小七?”
无桀的眼神扫过她的眼底,脸色忽而一变。
他伸出一只手,指尖微微碰触夏非奴的眉心。
夏非奴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无桀突然收了手,掩面剧烈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夏非奴关切地问,“是生病了?有没有看大夫?”
无桀强止住咳嗽,道:“小七,你身边有歹人作恶。”
夏非奴迷惑:“……你说什么?”
无桀却仍是一脸担忧:“这些时日你千万小心,凡事不可逞强,切莫伤了自己。”
不待夏非奴再问,就听远处传来挽蝶的呼声。
“陛下,您可还在凉亭?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夏非奴一急:“你老老实实呆在那儿不许动。”
挽蝶:“哦……”
夏非奴回过头,凉亭又空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夏非奴对着空气翻白眼儿:“无桀你这样很不礼貌你造吗!”
四周依旧虫鸣鸟叫,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算了,你不吃,我喂喵喵和咩咩去。”
边说着,夏非奴抱起豌豆黄回宫去了。
*
夏非奴有个很大的疑问。
按理说才一个多月,胎儿尚未成形,但夏非奴总能感到肚子里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心跳。
晚上做梦,也总能梦到一个白胖乖巧的婴儿,躺在她怀中安然熟睡。
太医来请平安脉,夏非奴问他这是怎么回事。那太医双眉一挑喜笑颜开:“陛下,吉兆啊,小皇子健康活泼,这是在跟陛下您亲近呢。”
夏非奴无语,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夏非奴便将此事告诉了慕容。不料慕容又是莞尔一笑,柔情似水,第二日便拉着几马车婴孩的衣物鞋帽来见夏非奴。
一件件铺开来,偌大的寝殿顿时被摆得无处落脚。
“陛下看看,这些东西可有喜欢的?”
夏非奴狂汗:“……都挺好。”
“那就全都留下吧。”
夏非奴:“……”语气颤抖,“花了多少钱?”
“不多,也就一箱黄金。”
夏非奴吐血:“你怎么不杀了朕……”
被虎头鞋淹没的司梨闷声道:“陛下胡说什么呢,他若敢对陛下不敬,司梨第一个跟他拼命。”
次日,慕容亲自来送凤凰玉露羹,发现夏非奴正在认认真真绣着什么东西,左手食指缠着一圈纱布。
走近一看,发现是个小小的肚兜,夏非奴正描着挽蝶的刺绣一针一针往上绣花。
第三日,夏非奴左手上缠了三圈纱布。
第四日,夏非奴十个指头全缠上了纱布。
夏非奴托着刺绣绷子喜极而泣:“本大爷终于绣完了。”
慕容拿在手中一瞧。挽蝶明明绣的是牡丹,怎么夏非奴描出来就成了蚯蚓。
嘴上却道:“陛下绣的极好。”
夏非奴眼泪汪汪:“真的吗?”
慕容点头。
夏非奴:“你睁眼说瞎话累吗?”
慕容:“……”
当晚,慕容没有进宫,是挽蝶送的凤凰玉露羹。
夏非奴看着自己的作品,想象着小宝宝穿上它的场景,乐得不行。
喝了一口羹汤,却皱了皱眉:“怎么今日的羹汤有些酸?”
挽蝶眨眨眼睛:“陛下,是您自己的口味变了。”
“……是吗。”
“奴婢听太医说,女子怀胎十月,口味也在不停变化。有的人喜欢吃甜,有的人喜欢吃酸……奴婢看陛下是喜欢吃甜。”
夏非奴:“朕一向爱吃甜。看来这孩子也是个爱吃甜的。”
说完,忽然想起什么:“朕记得司梨那儿还有蜀锦,你去要过来,朕要给孩子再做一双虎头鞋。”
挽蝶施了一礼:“奴婢遵命。”
与此同时,国相府中。
慕容端坐书房,手中捧着一本国志。
看了几眼,他忽而想起什么,唇角掠过一丝笑意。
屋门忽然响了两声,慕容烟温柔的声音传了进来:“哥哥,我做了你爱吃的银耳莲子粥。”
慕容道:“进来吧。”
慕容烟推门而入,看了看慕容,笑了:“哥哥今日心情很好。”
“嗯。”慕容点头,示意慕容烟看软榻上的几双小鞋,“你是女儿家,你来看看这鞋子,做工可算精良?”
慕容烟拿起小鞋端详一番:“哥哥真是有心,孩儿的鞋子你也亲自挑选。”
“自然。”慕容道,“陛下不通针线,她做起来总是麻烦。”
慕容烟的眼神一顿:“哥哥,你究竟是疼爱孩子,还是疼爱孩子的母亲。”
慕容不悦:“烟儿,你问的这些,很重要吗。”
慕容烟见他这般回答,不觉心中一阵酸楚。
紧接着,涌出更多的难以置信。
哥哥绝不会爱上那个女魔头的。当年他二人跟随女帝进了东宫,原以为总算能够活命,不料却是坠入另一个地狱。
她做下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哥哥投靠于她也只是为了国相府的利益。现在,一定是因为孩子的缘故,才会关心她。
想到此,她的表情一松。
没关系,反正这样的情形不会持续太久了。
慕容烟把玩着手中的小鞋:“依烟儿来看,这鞋子都是极好的。”
慕容凤眼微眯。
慕容烟笑得明媚:“哥哥的孩儿,一定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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